第十五章 棄盡天下換她心
李德福看不懂的是，張宛從來沒有把慕天佑當成是自己的養子，甚至就把他看作是一個工具而已，後宮裏的人都以為是她以慕天佑為依傍，才能得寵坐正。
殊不知，是慕天佑在依靠著她，若不是有她時不時的伸伸手，慕天佑也不過是個死了母妃的皇子罷了。
就算不被趕出宮，近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木然愣在了那兒，建光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一看，看到張宛盈盈笑意，眨了眨眼“怎麽你出來了，也沒人跟朕報備一聲！是嫌朕老了不中用了嗎？咳咳咳。”他咳的愈發重了。
張宛心中一跳，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把李德福換了下去，“本宮今日想吃香酥雞了，李公公幫本宮準備吧，本宮今日要和皇上在承乾殿用膳，哦，對了，再準備一碗參湯。”
李德福看張宛竟能哄的皇上開心，點點頭，連忙去準備了。
建光帝看著笑的一臉溫柔的女子，歎氣，“你這要與朕玩什麽把戲！”
參湯，是他們談判的暗號，從十年前的那一碗，一直到現在，那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約定。
女子笑意連連，“皇上，就不想回到我們的新婚之夜嗎？”
毫不意外的在建光帝眼裏看到了疑惑和驚訝，張宛纏住了他的胳膊，枕在他的肩頭，“皇上，您過的太累了。想著這個，又念著那個，到頭來，哪個都不得好。您過的也不開心。”
“那你說，朕該怎麽辦？”他是怕了，走的每一步都戰戰兢兢，生怕有個什麽差錯，會影響深遠。
“臣妾不過是個女子，能看的了多少，不過臣妾明白的是，皇上心裏有一個坎，臣妾今日來，就是想幫皇上解開這個結。”
建光帝看著女子淺笑燕燕，肌膚勝雪，眉目間皆是美意，“好，朕倒是想知道，你想要和朕說什麽秘密！”
“皇上想知道什麽秘密？”她的手指在建光帝胸前蜷著圈，“臣妾今日來，是想說說韻嬪的事兒。”
若是旁人，說起這話，建光帝的臉絕對好看不了，但偏偏，他就是中了張宛的邪，“你說吧，朕聽著呢。”
“皇上瞧瞧你這臉色，要是旁的人進來了，想來都要怪罪臣妾欺負您了，這可是冤枉臣妾了不是？”看著李德福帶著幾個小太監進來了，笑著道，“皇上還是先吃些，這樣才有力氣和臣妾說話。。”
她就是故意不這麽快說出來，反正那件事情已經遲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而且她也想知道，如果她這麽遲遲不說，建光帝會不會為了那個死去的女人來逼她。她想知道，和他心裏的那個女人相比，她是重一些還是輕一些。
她處處勸龍殷寬心，還不都是因為旁觀人的原因，輪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那般依賴著建光帝。
“好。”建光帝看著女子的背影，建光帝緩緩開口。
就那麽一瞬間，張宛覺得十年的深宮並不是那麽陰暗怕人，至少她還有一絲可以值得去期盼的事情，有這麽一個值得自己去陪伴的人。
“王妃，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也許那個消息是假的呢，公主一樣喜歡出去玩，可能並不在匈奴，是他們故意使出來的計策！”小奴看著眼前的軍營，歎了口氣，這個公主到底去哪了，該不會真的和那信上所說的一樣，被匈奴人給抓起來了吧。
“我自己進去，你在這裏等我。”麗徔看了看眼前的軍營，匈奴嗎？還真是不擇手段！對一個女子都能用這樣的手段，鈺兒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王妃，這怎麽行！”小奴咬了咬唇瓣，“我和您一起進去！”他的命不重要，要是王妃回不去了，他的頭也呆不久了。
門外的士兵看了兩人一眼，就有人迎了出來，衝著麗徔王妃一拜手，“王妃請！”
麗徔王妃眼裏閃過一絲疑惑，片刻即逝，看來璩鈺確實是在這個匈奴軍營裏，而且這個匈奴的九皇子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說，不然也不會玩這樣的遊戲，會是什麽事情呢？
她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眼前的男子會提出跟回疆聯姻，她華貴的衣裝流光溢彩，臉上的表情卻微微詫異道，“九皇子是在和我開玩笑嗎？你如何能做得了匈奴王的主？況且這可是兩國邦交的大事，我不過是一個婦人，如何能做的了主！你還是快讓鈺兒出來！”
她如何能想到眼前這個莊重的話題，會讓她解救一族的人！
“因為我就是匈奴王。”絲毫不訝異眼前的女子會認錯自己的身份，北雲澤笑著道，“本王可以對王妃作保，絕對不會虧待公主！別的女子有的，她也都會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榮華！”他笑著說道，“所有女子想要的一切。”
麗徔王妃蹙眉，“匈奴王未免有些太輕視我們回疆了，即便大軍在門前，我們也不會有絲毫的退卻，這件事，我不會同意的！”她就算要讓鈺兒嫁，也要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像匈奴王這般人物，卻使出這樣的手段，難免會讓人心中憋悶。
“王妃如此拒人千裏之外，可真是讓我好生鬱悶，來人，把公主帶來！”他對外吩咐道，麗徔王妃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的好說話，一點都不似傳言那般。
“王妃要記得，等一下，要勸勸公主，她這般不吃不喝，如何能活到大婚，我匈奴的禮車已經在路上了，不消三日便能抵達。”他眼裏閃著深沉的光芒，“王妃不要想著能拒絕這門婚事，我並不介意，用同樣的方式把胡王請來，我可不是一個光說不做的人。”
看著麗徔王妃眼裏的怨怒，他笑著道，“不怕告訴王妃，我這次出兵，幾乎是派出匈奴的所有兵力，在這冰雪風天的大漠之下，我匈奴百萬鐵騎，要打一座隻有二十萬守軍的城池，王妃以為如何？五日，我便可踏平回疆！這一次，可是我在給王妃機會！”
麗徔王妃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那你為何不直接打入回疆城！你定然還是不敢！”
“哈哈哈，我有何不敢，若是再下做些，我完全可以把公主先納入府裏，再和回疆王談條件，到那時，就不僅是聯姻這麽簡單了，很多事情，王妃還是先想清楚再說話吧。”
看著外麵的人把璩鈺帶了進來，他緩緩點了點頭，深沉的看了璩鈺一眼，就離開了大帳！
“母妃！”
“鈺兒，你怎麽樣？”
耶律明抱著肩膀，“真不明白，直接揮軍入城，不是更簡單，為何非要如此？”
北雲澤搖頭，這件事情，風險太大了。看起來是龍殷把嘴邊的肥肉從九州的盤子裏讓給了匈奴。卻也是給了匈奴一個極大的危機，胡爾紮是什麽人，任由自己被人這麽牽著鼻子走，他肯定是心中懷恨。
一年兩年不爆發，難保以後還會罷休。
但是眼看著這塊肥肉不動手，北雲澤也舍不得。
大漠的炊煙愈發的濃了，熏得人心沉沉，說不出的壓抑。
“該走了！不能老在這裏。”龍殷看著慕君浩，開口說道。
男子的臉上拂過無奈，“殷兒，要我怎麽說你才明白，我說了，皇宮我們不回去了，你不回去了，我也不回去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他緊緊的握著龍殷的手，“因為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放開了。”
龍殷蹙眉，“不要這樣說，你是皇子，不能離開皇宮！你是瘋了嗎？”她看不懂男子眼裏此刻的情誼，就算她看懂了，也不能給予回應。
“我瘋了嗎？我想我是病了，自從見到你的一天，我就已經瘋了！殷兒，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我會瘋的！”
慕君浩的話讓龍殷呆愣在原地，久久才出聲說道，“那你打算如何？就這麽一直呆在這裏？皇宮的事情怎麽辦？”
“就算老大回來了，皇帝讓他去做就夠了！有老二照顧著，我隻要當個逍遙王爺，和你在這裏世外逍遙，難道不好嗎？”
龍殷搖頭，“那你的孩子呢？就算你不顧及王饒雪，那孩子呢？”
慕君浩看著窗外，“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孩子，每一個我都會視作手中的珍寶，殷兒，答應我，不要再提回去的事了。”
龍殷看著男子，久久不語。
是夜，她看著床邊坐著的男子，心中悵然，你就這麽怕我離開嗎？還要夜夜守著我，捂著胸口，她長長的歎口氣，伸手一甩，一根纖細的銀針，沒入慕君浩的脖頸，“你不能逃，我也不能逃。”
打開門，任由蕭瑟的冷風吹襲著自己的身子，說道，“婁七公子，幫我帶他走！”
婁木然的身影倏的落在了院子裏，他背對著龍殷，女子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明明是你有情，他有意，為何，不和他呆在這裏終老。就算他不回去，那些人也不會拿他怎麽樣的。”
龍殷隻是淺淺的笑了，“總不能一輩子都背著世人。”
她不為自己，也要為他考慮。
“把他送到姚琴兒那兒吧。我要回府一趟。”算算日子，白浮生也該來找她了。
男子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你就算是走上兩天，也不一定能走回洛州！”
龍殷詫異，婁木然帶她走到了外麵，處處都是參天大樹，層層圍繞，她驚得說不出話，愣了好半晌，才呢喃道，“難怪，這夜的星空如此高闊。”
“此處離龍家堡極近，就在瓊山上。後有熱泉，前有湖泊，如此人間仙境，他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即便是這樣，你還要走嗎？”
明知道自己現在是把她往別的男人身邊退，他也不後悔，慕君浩能拋棄的江山，是他沒有的，他隻有一張嘴，自認，敵不過他放棄的一切。
“有那麽一刻，我也想不再離開！想永遠的呆在這裏，可是.……”她的話被深夜所吞沒，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樹影中，看不到足跡。
婁木然回到屋裏，看著慕君浩歎氣，“起來吧，她已經走了。”
男子緩緩睜開雙眼，渾濁的眼裏藏著的情愫太深，太沉，“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想來是龍家人生來就是這般，若不然龍紀當年也不會任由大火燒光百十人的性命，她這般執著，不過是想你當個好皇帝。”
婁木然的話絲絲入耳，如風，吹裂了慕君浩的心。他就算做什麽，龍殷都不會改變想法了吧。
那夜，他一把火燒了整個山莊，半個瓊山在那一夜，化為了灰燼，他用了整個世界去換的女人就那麽離他而去，他還有什麽割舍不下的。
寒風凜冽，吹得大火更加的熱絡，婁木然站在他身後，悄聲道，“你就這般放棄了？”
慕君浩沒有回身，看著山下的溪流山川，睥睨天下，“她要我為王，我就為王，要我治國，我就治國，她即便做不了我的皇後，我也永遠都不會舍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