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變故
“於赤炎山莊尋回天女,已定下的十名閨中女子,可遣返回家。即日,世子當一同前往恒國,護天女一路平安,以助天師大人和烏哲大祭司行祭祀大典,完成朕的心願。”
李飛揚想著這道聖旨,把先前的第一道聖旨完全地改變了。這一次,李雲天要讓他送命定的聖女去恒國,一是成為季崇離的皇後,二是執行祭祀大典。無論哪一國的聖女人選都不能與這個女子相爭。這個聖女,實則是皇上力圖安插在恒國的一個重要棋子。聖女的話,有時候比皇帝的話還管用。有了天女的存在,朝升國的勢力就把手伸到了恒國去。民心大於天,眾望所歸,季崇離不得不接受這個安排。
據說,天女出現在雲台山的武林大會上,為許多人親眼目睹,朝廷的探子回來稟報的時候,口述天女如何擊退強大的魔門教主,一道金色的神光如何強悍地從天女身上射出,天女身邊的人是赤炎山莊的莊主炎莫行,兩人擊退魔門教主黑豹後,速乘著馬車離去。青鋒閣的肖然當上了武林盟主,各大門派全都支持他。跟毒梟門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神秘的人物,一直未曾露麵。玉刹閣的木芙兒氣惱之下,好像提前離開了比試場,不知去向。李飛揚想到在王府裏見過的紫衣男子莫矜,莫矜身邊的那個女子是他見過三次麵的燕純夕,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燕純夕還是一個麵色臘黃的小花奴,第二次是在她失蹤幾日後回到王府時,那時候她已是一個容貌柔弱的小女子,後來跟著莫矜離開了王府,第三次就是最後在王府的認親宴時見到的她,這個時候的燕純夕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氣質清華,膚如凝脂,渾身上下是一個大家閨秀的靚麗女子。這個女人是他見過的變化最大的人,他心中有幾分的懷疑,莫矜身邊的這個燕純夕就是天女。除了天女,還能有誰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呢?
在恒國邊城,李飛揚與炎莫行匆匆見麵,商談了關於尋找四花下落的事情,那時候的他,對炎莫行的舉止就有很濃的興趣,這個人無論說話和行事,多少帶有莫矜的習慣,或者說,莫矜身上有炎莫行的影子。難道說,這兩個人真是同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赤炎山莊的莊主炎莫行?他真想立刻到恒國去見季崇離,把心中的懷疑告訴他。皇上要找到那個天女,派他去赤炎山莊要人。隻要炎莫行交出那個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李飛揚確信自己的懷疑就會得到充分的證實。隻是他真的願意交出天女嗎?按探子的描述,燕純夕與天女的形象幾乎是同一個人,李飛揚有些後悔自己為何呆在府裏,沒有親自去一趟雲台山。
“主子,我們現在就帶著聖旨去赤炎山莊要人嗎?”絕從他身後閃出,輕聲地問道。
“是的。我們這就去吧!拜訪新盟主的事,往後再推一下。”李飛揚說道。他的眼睛裏閃出一道幽深的光芒,沒有人會比他現在更想知道真相。李飛揚站起身,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出王府。候在王府外的馬車,跑出一陣風來,絕跟在後麵,一起向赤炎山莊出發。
天下第一莊的赤炎山莊,不是誰都能隨便地進入,它的所在之處,江湖中人無人不曉。但,莊外方圓五十裏的地帶,都擺下了奇門大陣,可謂是一個神秘的去處。馬車行到赤炎山莊的石碑前,鮮紅的四個大字‘赤炎山莊’,映入李飛揚的眼簾中,車子嘎然而止。
“主子,到了。”趕車的侍衛大聲說道。
李飛揚下了車,長身而立。一個侍衛上前喊道:“親王府李世子求見莊主,請莊主出來接旨!”
山莊裏鴉雀無聲,過了好大一會兒,石碑前走來一人。那人問道:“前方可是李世子大人?”
李飛揚走上前,說道:“本人就是。請問莊主可在?有聖旨到!”
那人把手一伸,作了一個引領的姿勢,一邊說道:“莊主已在裏邊等候多時,請李世子入內!”
李飛揚大步向前,身後的兩個侍衛緊緊地跟上,他這次隻帶了兩名隨從,絕又隱於暗中,他並不想讓更多的知道來此的目的,也許是因為那個天女可能是燕純夕的關係,燕純夕跟在炎莫行身邊,兩人狀似非常的親密,形同情侶一般。這是他聽說後,久久不願相信的事情。在第一次認識燕純夕的時候,他還惱怒她偷聽了自己跟季崇離的談話,可是第二次認識到她是個女子後,那份惱意早就煙消雲散了,那雙清水一般的眸子,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上。這是一個不同凡響的女子,女扮男裝潛入王府來求一個生存,又以高超的花藝幫著大姐得了花魁第一名的大獎,盡管那個同心玉杯的好處一點都沒有得到,可是燕純夕畢竟幫著李盈盈實現了心中的願望,如果不是她出力,大姐如何能得到那個大獎。燕純夕要是真的與炎莫行有不同一般的關係,那他該如何帶走她呢?
李飛揚走在後麵,腦子裏想了又想,覺得左右為難。從他自己的願望裏,跟炎莫行一樣,不想帶著燕純夕離開,可是,季崇離是他唯一信得過的知交好友,季崇離的幸福跟他自己的一樣重要,現在朝升國內又形勢逼人,皇上的一道諭旨,恐怕是炎莫行抗拒不了的事。
“世子大人,莊主在裏邊等你。”接應他的那個人又說道。李飛揚從迷惘中醒過來,他抬頭一看,麵前是一個清雅的地方,黎曄居三個大字纂刻在門匾上,裏麵是炎莫行的書房。李飛揚眼裏一閃,走了進去。
“炎莊主,在下冒昧來訪,請莊主見諒!”
“早聽說世子一直幫著太子忙碌公事,幸會了!從恒國回來後,本想請世子到府長敘幾日,如今才得一見,好生欣慰。季皇曾托我二人共謀花神福澤的事,想來世子已有線索了吧?”炎莫行微笑道。
“慚愧!至今無四花的線索,倒是炎兄去了雲台山一趟,想必有所大收獲!”
“在下也是剛回山莊,路上匆匆而過,沒見到什麽可看的風景,武林新盟主換成了青鋒閣閣主肖然,世子應該有所耳聞,隻是,今日世子特意來此,是有事吧?”
“確實有事來訪!炎兄,在下帶了皇上的口諭來這裏,為了那個天女當選聖女的事情,隻不知天女在炎兄的莊上可否讓在下一見?在下也好宣旨,完成這次的任務。”
炎莫行輕笑了一聲,應道:“她是天女?要是當日她擊退的人是江湖門派中的正人君子,她就是妖女了吧!難得聽說這個笑話,世子恐怕要失望了。”
李飛揚臉色一整,說道:“炎兄不必煩心。那日與炎兄在恒國邊城匆匆一別,深感相逢太晚,若炎兄信過得在下,在下願為炎兄分憂解難!”
“世子兄言重了!”炎莫行抿嘴一笑。
“炎兄可知本人從不作市俗之事。天下太平乃是百姓之福,今日傳旨而來,身不由已。若炎兄不肯舍愛,隻怕這福會變成大禍?在下願與炎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炎莫行眼神一深,李飛揚真不愧是世間不俗三公子,這名號非浪得虛言。當日,二人初見就相互有好感,但未證實過。此番遇到事情的時候,方知此人真是君子一個。又見李飛揚濃眉深鎖,黑朣裏閃現著睿智的光芒,舉止大度,行事有方。這人確實受得起皇上和太子的看重。在朝升國內的世家子弟中,才華當屬第一人。
他轉身叫來一人,吩咐把燕純夕帶過來。“此女子,世子應該認識的。一會兒見了麵,你就知道了!”
李飛揚聽了這話,心中的猜測差不多明了。燕純夕被炎莫行帶回赤炎山莊,心知不妙。在雲台山風頭太盛,出乎人們的意料,能怪在誰的身上呢?都是自己的好奇心,如果一直呆在水月山莊,哪會惹來這麽多的事。跟著來人,走到了黎曄居,她的心情沉重到了極點。老皇帝窮追不舍,派了人來宣旨。她低著頭,一步跨進書房。
“夕兒,這位公子是李世子,世子為了皇上的諭旨而來!”聽炎莫行說完,燕純夕行了一個半禮,叩首道:“大人宣旨吧!”李飛揚看著垂頭喪氣的燕純夕,從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哀傷的愁緒,一雙明眸低望著地麵,身子一動不動,仿佛要接的那道聖旨是死神的通牒,他心中為季崇離暗歎了一聲,緣份作弄人啊!不知季崇離是否還記得那個站在怡芳院花廊中偷聽的小賊,那個不知死活的小花奴。哎!讓人頭痛,他深切地為炎莫行的處境擔憂,同時,又為季崇離錯失的機會而抱憾。
“小夕,真是你!”李飛揚突然啞口,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燕純夕呆在王府整整一年,他們卻相逢而不相識,想自己和季崇離都與她緣份太淺,炎莫行深居於赤炎山莊中,卻能與她有所交集,感慨之下,又為自己感到幸運。如果今日是他不肯舍出燕純夕,王府大院裏幾百號人的性命隻怕都要受到牽連。他的目光看向了炎莫行,炎莫行仿佛眼前的事與他本人無關,輕蹙了一下眉頭,說道:“小夕就是他們說的天女。你真要帶走她嗎?”
李飛揚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小夕不得不離這裏,如果炎兄不怕跟皇上翻臉,就帶她走吧。我便回稟皇上,赤炎山莊已無一人,天女之說還有待查實。不過,我真的有些好奇小夕為何成了人們口中的天女,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夕,你抬起頭來,讓世子看看你的額頭吧!”炎莫行緩緩地說道。
燕純夕吐了口氣,心情鬱悶地抬起頭來,李飛揚定睛一看,她的頭上果真有一朵金花的印跡,但僅憑這朵金花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炎莫行把手一揚,一股真氣逼近燕純夕身上,那朵金花忽然間就盛開了,大放光明,把她的全身籠罩在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中,李飛揚伸手觸及到那層光暈,感覺一股大力反推向他,連忙使出力氣穩住腳,同時,急忙收回掌力。那朵金花的異樣已是讓他吃驚,更為吃驚的是那朵花形與他懷中的玉石上鐫刻的金花一個模樣。
“炎兄!此事……”李飛揚一邊囁嚕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什,拿到炎莫行的麵前。炎莫行伸手接過去,打開盒子一看,頓時怔住了。
原來燕純夕頭上的金花,跟玉石金花一樣。他手中的這塊玉石,不就是季崇離說起的那塊辨別四花的玉石嗎?燕純夕跟四花有什麽關係?她真是天女,而且還是跟花神福澤有關的天女?!炎莫行被駭住了,第一次感到有些心慌錯亂,似乎一個跟自己命運息息相關的人,要消失在眼前。這個人,是他這輩子都不願意放手的人。剛才李飛揚的話,本讓他下了決心,要帶著燕純夕離開赤炎山莊,散盡莊裏所有的人,以躲過這次的相親。青鋒閣在四大國都有秘密的基地,隻要他們隱名埋姓,再易容化妝,藏於某個基地中,必能逃脫皇上的追究和捉拿。這也是他安心等在這裏的原因。他賭李飛揚是個真君子,不會拆人姻緣,也賭自己能在最快的時間裏從山莊的密道中離開朝升國。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玉石金花,真是跟燕純夕有關。
炎莫行的臉色一變,腳下有點虛浮。他扶起燕純夕,說道:“難道今日是我們分離的日子?不,讓我好好想想。”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李飛揚轉過身去,不忍看見炎莫行這個樣子。燕純夕兩眼含淚,心中萬分不舍。兩人剛剛表明了心意,正是情投意合的時候,卻為了天下的百姓,要去當那個聖女,為了千年經卷中的祈福能夠生效,就要舍棄二人之間的情份,她的心一下子冷到了極點。
這時候,那塊玉石在炎莫行手中開始發燙,當他感覺到異常的時候,玉石上的金花已飄浮起來一團花影,花影徑直地朝著燕純夕的額上飛去,炎莫行想要阻擋它的前進,可是,那團花影的速度太快,哪怕是他移形換位也來不及了。花影與燕純夕額上的金花重疊起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身上仿佛有一種奔湧而出的力量在釋放,不停地釋放。
書房一個尖叫聲傳來,是美美急速跑來的叫聲。
“主人,美美來了!”
紫貂兒衝進書房的大門,一直跑到燕純夕身邊,叫道:“主人的封印又鬆了一半,還剩下四分之一了。真是太好了!”
炎莫行的眼裏一亮,在他們發愁的時候,怎麽忘記了這個小東西呢?!小東西說過,燕純夕的封印鬆了,它的能力也會跟著提高,他現在最為關注的就是燕純夕和美美的變化,心裏好像抓住了什麽想法,一閃而逝。
“美美!”燕純夕叱道。她心裏可煩了,對於幸福的展望,被突如其來的事情給打擊到了,還沒有緩過神呢,這小東西還敢跑來說太好了。她忍不住嗬斥美美,“別搗亂了!煩死了。”炎莫行聽她這麽一說,心頭一暖,兩人的心意相通,許多話不用說,也知道對方的想法。
“主人,嘻嘻!對不起,主人,不是美美得意忘形了,而是,美美感覺自己好強大!”
“那你有什麽用!”燕純夕繼續斥道。
李飛揚被美美的加入搞暈了,這隻紫貂兒呆在燕純夕身邊也會說話了?他呆呆地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發現炎莫行對此卻完全適應,應該是事先知道她倆能對話的事。
“世子兄,請上座吧!容我再想想辦法!”炎莫行說道。
李飛揚怔忡地點點頭,顯然腦子裏還有些暈乎,他的師傅無忌每次從外麵回來,都要把經曆過的一些奇聞雜事講給他聽,像這類完全超出預知的事物,怎麽不令他驚心。
“炎兄,此事不急!炎兄一定可以想出一個好辦法。既然小夕真是天女,又要去擔當聖女一職,然而行祭祀大典,這事自然是當今天下最為重要的事情,皇上也不會過份的催促,至於,小夕成為季皇之後的事,在下與季皇是知交好友,或許可以讓在下與季皇商量一下,拿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來,比起跟皇上翻臉要好得多。”
炎莫行聽了,眼中的神采更加明亮了。“如世子所說,那麽,炎某就拜托了!夕兒的確應該去恒國一趟。”他不願意玉石和四花落在李皇之手,更不願意聖女被李皇像一個棋子一樣左右命運,燕純夕能去恒國,就可以把玉石名正言順的收於自己手中,這事利大於弊,玉石於她解開封印十分重要。隱隱約約中,兩人都感到了四花的存在跟燕純夕有關,揭開這個謎底,總比真相被埋沒好。燕純夕卻是從美美那裏早聽說了四花跟她有關的事情。
“我會陪她一起去恒國。但是去之前,有一件事情要先去做。望世子兄能稟告皇上寬限十天,不要怪我拖遝!這裏發生的事情,還要世子兄多多包涵!”
李飛揚沉吟了一下,十天的時間,剛好在月底之前,便說道:“好!炎兄不必多慮。在下這就派人傳信給皇上。去恒國的特使已命定為在下,因此,隻要炎兄不超出十日趕回山莊來,與我等數人一同上路,直接趕去恒國就行。”炎莫行會心地一笑,經過此事之後,兩人真正成為了知已。
燕純夕也從剛才的沮喪中轉變過來,她的心事全交給了炎莫行,反正自己也使不上力,聽他的話一定沒錯。美美見她情緒好轉,跳到跟前來,悄聲說道:“主人,你是不是不想嫁到恒國去作皇後,如果老皇帝逼你的話,美美就變作一個聖女替主人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