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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回程(一)

  當燕純夕和炎莫行回到馬車前時,已是第二天淩晨了。燕小美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就直接縮在車角睡著了。


  燕純夕靠在軟榻上,懷抱著那本天書,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一股力量,似要從書本裏奔湧而出。可是,這股力量又被什麽擋住了。天書的書頁,自她翻開第一頁再合上後,又恢複了原樣。整本書,緊緊的合為一體,隻比原來的樣子輕薄了一些,小了一大圈。她的心,隨之沉甸甸地落下。暗道:神花呀!什麽時候才能解開你的力量,讓你幫我把這本天書看完呢,而且,天書中的力量也不可小覦,融合的力量?她有些發怔,忽然間想到這個詞。若是神花能讓天書發出它的力量來,那麽,除了融合四花的力量,不會是別的了,書頁中應該有著記載和提示。


  崔宏見人都上了車,立刻拉緊馬韁,揚鞭一抽,讓車子衝向了黎明的前方。洛其寧和淩霽坐的車子,緊緊地跟著在後麵,這個特殊的商隊,開始走上了回程的路。


  過了三日,車隊到了一座山峰的下麵。翻過這座山峰,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朝升國與越琪國的邊陲小鎮,進入小鎮,等於是到了朝升國門前的最後一道關卡,那裏就是一道分水嶺。司馬容再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在小鎮前方的邊城中伏擊他們。以貴客相待的木芙兒呆在越琪國的皇宮中有一段時間了,從玉刹閣的消息中,木芙兒終於發現了燕純夕一行人的蛛絲馬跡。這個發現,令司馬容大為振奮,這一次,他不會再讓聖女從他的手裏逃脫了。上次在珍寶閣中,完全是因為他低估了神花的力量,低估了炎莫行的隨機應變,才讓他們逃出了他的視線。司馬靖衝他大發脾氣,說要是在燕純夕離開越琪國之前,捉不住人的話,他會考慮太子之位是否讓司馬容繼續擔當下去。在越琪國,司馬容雖然是司馬靖的獨子,可是皇家的其它分支,還有少數的人丁,其中有與司馬容相差沒有幾歲的男子,他們對太子之位早就在策劃當中,要是司馬靖真的發怒貶黜了司馬容這個太子,顯然他們都是樂意見到的。司馬靖大怒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神花是鎮國之寶,人走了不要緊,但不能帶走神花。越琪國本是一個多民族的小國,這些年發展起來後,統治這個國家的力量極容易被各個當地大家族分化,權利的分散是國君極其不安的原因,唯有神花在皇室,才好統領四方大族。可是,被司馬容引來的聖女搶走了,他如何向這些大家族交待,更不妙的是,這些大家族隻認神花在誰的手裏,哪怕是國君在位,也不是他們仰望的人。


  司馬容很明白其中的關竊,心中也暗惱自己的大意,完全把那個無人可解的大陣當成保住神花的東西,要不是木芙兒的最後一擊,珍寶閣還不知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那裏眾多的珍稀之物,合起來並不比那株神花遜色多少。木芙兒被他尊為了上賓,留在皇宮裏。幾天來,兩人一直在密謀著,如何拿回七彩璃珠神花,依靠著玉刹閣的消息,司馬容派出的隱衛也查到了一些線索,而且,燕純夕從軒墨書院露麵的時間也被他們打聽出來了。一時間,兩人覺得要在半途中攔住燕純夕和炎莫行,應該有點指望了。


  “不能讓其他家族的人知道了神花被奪走的事!”司馬容狠厲地說道.。如果其他家族的人知道了神花從皇宮裏丟失,那一定會派出人去尋找神花的下落,搶在他們的前麵從燕純夕手裏奪走它。那時候,越琪國的天就要變了。誰擁有神花,就是司馬靖最大的敵人。司馬靖的怒火顯然是有道理的,什麽東西都可以丟,就是不能丟了七彩璃珠花。這是四大國唯一僅存在皇室的神花了。


  然而,事與願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神花丟失,被人搶走的消息,從燕純夕去地巫峽的時候就傳開了。那日,皇宮裏發生了那麽大的動靜,兩支隊伍交手火拚,宮裏宮外包括街上的老百姓都聽到和看到了一些殺戮,哪能不泄漏其中的原由呢!因此,司馬容再是惱恨也無可奈何,最後一盆神花丟失,已成了越琪國,乃至其它三國中口口相傳的事實了。


  “木刹閣的人再過兩日就到越琪國,太子殿下應盡快在路上和那個小鎮中伏下人馬,兩方人馬合在一起後,才好堵上燕純夕回朝升國的路,隻要她多留一日在越琪國,我們就多了一分的勝算。”木芙兒道。


  “都有哪些家族確認了這個消息?”


  “越琪國的三大家族都知道了。另外,地巫峽中的地巫族更早一些時候知道。好像燕純夕離開皇宮後,還跟他們打過兩次交道。哼,那些巫族人,早晚有一天我的大軍會把那些巫人滅掉!要不是看地巫族人中還有人願意來幫我,地巫族早被我滅族了!”司馬容說完,想到了那個留在皇宮裏隱在暗處的巫族長老,巫族族長的兄弟蘇千。木芙兒的紙符就是蘇千給的,重傷了燕純夕,可惜,結果沒能如願。


  “三大家族?”木芙兒望著司馬容那張慘白的臉,問道。


  “越琪國的三大家族有南山家,雷家,方家。軒墨書院就是南山家的產業,皇室的一些人在其中也有份子,閑居人要是真幫著燕純夕,就別怪我拉不下臉了。雷家和方家不出世也有許多年了,本宮倒是要看看這些大家族中的人,聽說神花丟失會有什麽反晌。到朝升國邊陲小鎮之前有一座大山叫龍嗥山,龍嗥山上有一窩匪徒,朝廷前些年剿匪,重創了他們一回,後來又發展起來。推算時間的話,炎莫行和燕純夕應該快到那片地帶了。那些山匪,一定不會放過打劫的機會,先讓他們把人都堵在那兒,我們再下手不遲。”


  “那我就跟玉刹閣的人傳消息,讓他們直接到龍嗥山埋伏,伺機而動!”木芙兒的眼裏閃過一絲陰冷的目光,她不甘心燕純夕在炎莫行身邊占了那個重要的位置,居然從恒國跑掉了,隻有燕純夕死,她才有機會接近炎莫行。妖女!她心裏暗暗的罵道。


  車到了龍嗥山下,炎莫行叫崔宏停了下來,他和燕純夕下了車,望著高高的山梁,說道:“龍嗥山上有一幫匪徒,常年守在這兒打劫,今天我們來得很早,不知他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燕純夕聽得這話好像是要去山上作客一般,全然沒有一點緊迫感,隊伍裏的十幾個人也跟平常一樣,下了馬整理他們的東西,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利器,無人因為前方可能出現的情況而張皇不安。她再回頭看向炎莫行,一身白衣月袍,孑然飄逸的身姿,如鶴立鬆下,讓人好生感觸。她上了車後,換了一身淡綠色的衣裙,把以往穿著的藍衣裙收了起來,秋天總是讓人傷感,何況是這麽帶著血色的秋天,燕純夕想讓自己能看到了一點充滿生機的綠色,她的臉上有些柔和的光澤,在淺淺的陽光中閃爍,荷包裏裝著紫貂兒從裂穀為她找來的朝夕花的花瓣,朝夕花自上次開過之後,就一直沒有開放。這些花瓣清香怡人,曬幹後回味悠長。燕純夕很想讓百草園裏的那株朝夕花盡早地開放,那是她的本源之花,說不定開放的時候能給她帶來驚喜。


  “前麵有人過來了!”一個赤衛說道。


  燕純夕抬頭一看,順著路邊往前有一個人影,向著他們走來。步子邁得輕快有力,像一個常年行走在江湖上的俠客。炎莫行咦了一聲,道:“這人看起來好生麵熟!”那人走到跟前,停住了腳。


  “公子可是炎莊主?在下風離。”風離抱拳一下道。


  炎莫行眼睛一亮,原來是天崎宮的青年才俊風離,風離從武林大會過後就一直跟著肖然去了青鋒閣,肖然把一些重要的事情托付給了他,風離辦事非常的牢靠,有些地方連淩霽都趕不上他。


  “風公子!”炎莫莊笑道。風離一見接到了人,忙道:“炎莊主和小夕姑娘到此,肖盟主早讓在下等候多時,這龍嗥山一帶很不安寧,但肖盟主與龍嗥山上的寨主有些交情,他們不會下山來打劫你們,但越琪國太子那邊有了新動向,肖盟主怕莊主在路上被耽擱了,因此派在下到此相助二位離開。”風離是從前天就到這兒等著了,肖然在朝升國趕不過來,思量著這邊也有青鋒閣的人,還有鄭韜手下的赤衛們,司馬容想一手翻天可辦不到。隻是他怕路上萬一出現什麽意外,便讓風離帶了一些人守在前方的小鎮上迎接他們。昨天夜裏,從越琪國皇宮裏傳來的消息是太子想在這兒動手,於是,他便一早就趕到山腳下等候了。


  炎莫行和燕純夕都易了容,炎莫行仍是莫矜的模樣,燕純夕則易容成他的侍女。風離在雲台山見過炎莫行的樣子,但未曾見過莫矜。不過,崔宏和紫檀木的馬車很是顯眼,風離一見之下,便明白了。其實,炎莫行估算著司馬容弄清楚他們的去向最多需要兩三日的時間,沒想到司馬容過了十日才搞清楚,他們去往地巫峽還算隱秘,出了峽穀,自然會暴露在司馬容的眼皮底下,太子的手段加上玉刹閣的情報網在暗中幫忙,想要司馬容不知他們的去向也辦不到。炎莫行並不怕跟司馬容正麵交鋒,他擔心的是司馬容的人藏於暗處,讓人摸不著頭腦。現在有了風離一行人的安排,他們進入邊陲小鎮自然是便捷多了。


  “鄭韜他們在後麵,前麵你帶來的人都掃清了路障,那我們就盡快通過這座山吧!”炎莫行道。


  風離點點頭,翻身上馬。燕純夕被炎莫行拉著走向馬車,她覺得回程的路上再無顧忌,趕在黃昏時應該能進入小鎮了。望了一眼車角裏的燕小美,燕小美不知在想著什麽,眼睛看著角落裏的那株紅唇花,呆怔著。


  “小美,你說我們怎麽才能讓那株朝夕花早點開放呢?”燕純夕上了車就問道。


  燕小美回過神來,想了想,說道:“按說朝夕花是一年四季要開放幾次的,可是那株朝夕花卻是不開,要是在仙界的話,我會用一點手段來讓它早點開放,可惜這是在凡間,我那點手段隻怕是用不上了。主人是想從朝夕花身上得到更多的力量嗎?那株朝夕花大約有兩百多年的樣子,一百年一個輪回,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不過,這一個輪回,最少得等花開十次過後,它才會有那樣的作用。”


  “你有什麽樣的手段呢?”燕純夕道。


  “嗯,就是需要月鳳果和幽泉水。月鳳果埋在花根下,可以讓朝夕花開放的花期縮短,幽泉水則能催熟它早一些開出花朵來。”


  “什麽地方有月鳳果和幽泉水呢?”


  “月鳳果長在月光的下麵,外形像一支鳳凰鳥,當月光在它身上照過一百次後,月鳳果就完全地成熟了。這種果子非常的稀少,至於,它到底在凡間的什麽地界上,需要去找一下。或許,紅唇花應該知道它的下落!如果在仙界,我知道去哪裏摘它。幽泉水是地下的異水,紅唇花不會知道幽泉水在哪裏,主人可以借用核桃樹精的法術去尋找。”


  燕純夕對紫貂兒的一番回答很是滿意,她心下一鬆,看來讓朝夕花早些開花是有辦法的。展顏一笑,又道:“讓我問問紅唇花。也許,我們該先去找月鳳果。”燕小美聳聳肩,無所謂地掉頭過去,看向角落裏的紅唇花。紅唇花離他最近,而且在小花盆裏養得很是鮮嫩可愛。聽了燕純夕問話,紅唇花靦腆地笑了。它搖了搖花枝,張開那張血盆大嘴,說道:“月鳳果在凡間隻有萬幽穀才有。月鳳果除了縮短花期,還有別的好處。”


  “什麽好處呢?”


  “可以讓花朵擁有吸取月光靈氣的能力。吸取了月光靈氣之後的花,修行的速度就加快了,每朵花都渴望能得到月鳳果的汁液,特別是那些大花妖,隻要發現了月鳳果,一定會守在它的周圍等成熟的那一刻。”


  “月光的靈氣?”


  “是呀,主人。小美忘了告訴你,紅唇花說得對,月光靈氣可是精靈才可以吸取的東西。月鳳果的汁液,真的可以讓任何花朵得到吸收月光靈氣的能力。幽泉水是從冥界流出來的,非常的稀少,如果萬幽穀裏有鬼界的入口,應該能找到它的去向。”


  燕純夕聽了,很高興。這下好了,等他們回了百草園,把事情安排妥當了,就計劃去一次紅池國的萬幽穀,找到神奇的月鳳果。萬幽穀的幽泉水,到鬼靈子那裏去找他要。到時候兩樣寶貝都能找到了。可是,萬幽穀非常的險惡,裏麵也有傀儡藥人混在其中,他們去那裏找幽泉水的下落,不管鬼靈子願不願意幫忙,都要有萬全的把握才能深入穀中。嗨!不管怎麽樣,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燕純夕放心地回頭,這時,看炎莫行撩起衣袍上了車,車子跟著就上路了。


  “前麵不會有埋伏吧?”她問道。


  炎莫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點點頭。前麵路上確實有玉刹閣的人,但他們還未動手,就被風離的人給收拾了。後方的人馬,力量雄厚,除非司馬容動用邊防守軍,不然的話,誰敢偷襲這個偽裝的商隊呢?

  剛才他站在車外,聽風離說起那個消息,心中還有幾分感慨。這會兒得了空,便把事情一一地告訴了燕純夕。


  “竇鳳玲真的被季崇離放了?”燕純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雪末君把她救出了地牢。雪末君在紅池國得知竇鳳玲的事,大為吃驚,趕緊去了恒國,他救人付出的代價是兩家中型的兵器廠全部交給季崇離,那兩個兵器廠是他家族中唯一獨立的兩家兵器廠,其餘的四家兵器廠都有別人的份額,少了這兩家兵器廠,雪末君就不再是一個人說了算了。季崇離得到兩家獨立的兵器廠,甚至可以左右紅池國與朝升國的戰局,也可以利用它們大發橫財。季崇離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哪會不肯呢?再說,竇鳳玲的意圖隻是讓他與你成為事實夫妻,殺了竇鳳玲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燕純夕聽到這兒,白了炎莫行一眼,心想,季崇離要真殺了竇鳳玲,隻怕是在他麵前不好找措詞吧!


  “小皇帝怎麽跟他的那些大臣們交待呢?皇宮裏的太監和宮女死了好幾個,凶手抓獲了又放走了,他的臣子會接受嗎?”


  炎莫行頓一下,說道:“季崇離自然是說他的手下抓錯了人,真正的凶手當天就跑掉了。天子的一句話,誰敢不服呢?而且這樣的事情,無關國事,季崇離從中也得到了天大的好處,那些臣子哪會去捋他的虎須。”


  燕純夕聽得撲哧一笑道:“小皇帝真是一個人才。聖女殿裏沒有聖女,也能瞞過天下人的眼睛。像這等小事,還有什麽辦不了的。”


  炎莫行見她不再糾結竇鳳玲的事,心中歎了一下,放鬆下來。雪末君這一次,可是第二次救竇鳳玲了,竇鳳玲要還不懂得珍惜,可就讓人感到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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