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回程（二）
順利地進入了小鎮，燕純夕長長地吐了口氣，風離帶來的人果然了得，把路上的那些雜碎都解決了。有一部分的人是玉刹閣的人，還有小部分的人是越琪國司馬容的人。司馬容的人在小鎮上設下埋伏，是必然的事了。這個小鎮，到邊城關防處隻有不到幾十裏路，是一個無名的小鎮，龍嗥山的寨主派人常年把守在這裏，搶到的貨物都通過這兒交換給那些來往的行商，那些商人也知道好多東西都是賊貨，是被山賊拿來倒賣的，但是貨物很便宜，引起了他們收購的願望。因此，這個小鎮上魚龍混雜，集市中什麽東西都有，非常的熱鬧。
玉刹閣的人跟風離的人拚殺之後，一見勢頭不對，便撤走了。對此，司馬容並不責怪木芙兒，風離的人有一些青鋒閣的人，但多數是江湖門派中支持肖然的人，他們的人又是門派中的精英，個個都有一手好功夫，玉刹閣沒有木芙兒壓陣，對付不了這些在江湖上提著人頭走路的殺手。這些年，玉刹閣發展得太快，根基不穩的現象早就出現了。木芙兒本人又過於強硬，為人處事不通融，手下真正為她賣命的人，還是她從山寨那邊帶出來的人。其餘的人，雖然也接手殺人的買賣，但多數是接手出售情報的單子，因為在朝升國有青鋒閣，時日一久，找他們下手的單子越來越少了。就算有的話，也是直接要求木芙兒親自出馬。
燕純夕在集市上看見一個花店，規模比起如意花坊小很多，店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眉目清秀，口齒伶俐。讓她想起水月山莊的肖忻，這個女人孤身一人，敢在這鬧市中開花店，店內花的品種還比較齊全，真是讓她開眼了。她上前一問，那女人說道：“姑娘，這些花種大多數是從朝升國如意花坊那邊過來的，因此，品種齊全，種類繁多，可以滿足大家的挑選。”燕純夕一聽，有些呆了。她從不知小古把生意都作到這邊來了，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小古的買賣又更上了一層樓。這麽發展下去的話，炎莫行提議那個新建的山莊，恐怕隻能讓她住進去了。也不知道那個山莊修得怎麽樣了，說是年前就要完工，這次回去想必可以看到結果了。水月山莊的百草園，她想把那裏開辟出來的園地全部丟給小林和小茵。讓小古和小林好好地合作一把，自己去新建的山莊重新起頭，隻是這一番打算，不能讓朝升國皇宮裏的那個老頭子知道了，那麽，易容是必須的了，唉！真是讓人煩呀。
燕純夕無奈地搖搖頭，跟在炎莫行的身後，慢慢地向小鎮上的客棧走去。他們的馬車停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是風離事先租下來的農家小屋。離客棧有一裏地的樣子，所有的人都散開了，然而也是陸續地呆在小鎮四周，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一旦發現對手有動靜，便可立馬作出反應。
這時，前方走來兩個人，一個人手裏拿著酒壺，另一個人披著袈裟。
燕純夕一看，一眼就認出了兩個人是誰。那個拿著酒壺的人是樂清鴻，他的徒弟，前武林盟主賀雲沒跟在他身邊，有些奇怪賀雲的傷勢是否完好了，要不然，這個老頭子怎麽丟下他的寶貝徒弟來到這個邊遠的地方，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佛宗的九玄子，不知什麽原因讓兩人湊在了一起，好像是不期而遇，同路而行。樂清鴻來這裏幹什麽呢？炎莫行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也同樣滿是疑惑。他們不能明目張膽地上前去打招呼，周圍還不知有多少眼線在盯著呢！兩人悄悄地跟在後麵，到了路口，轉了個彎，樂清鴻和九玄子進了一家酒樓。
燕純夕道：“我們先不回客棧了，跟在他們後麵，聽聽都說些什麽呢！”炎莫行一時無語，拉著她向前走去，也進了那家酒樓。
樂清鴻把酒壺呯地放在桌上，叫來小二點了菜，兩人開始吃起來。這個時候，也是到了用餐的時候，燕純夕和炎莫行聞著飯香，也叫了幾個菜，坐在樂清鴻和九玄子身後的一張桌子旁吃了起來。這次，燕小美沒有跟他倆一起，而是跟著風離和崔宏去了偏僻小院處，洛其寧和淩霽，還有鄭韜三人也到了小院裏，卻是去提審抓獲的玉刹閣的人，他們想從中問出還有多少人在小鎮上埋伏著，越琪國的太子的人又在哪裏。
炎莫行隻在那家客棧裏訂了一個房間，兩人聽著旁邊桌上的人說話，樂清鴻的嗓音很大，毫不拘禁。前些日子，他為賀雲療傷，用掉了他儲存多年的好藥，看賀雲好些了，就送他去了肖然那裏。對魔門的教主黑豹打傷他徒弟的事，仍舊耿耿於懷，樂老頭子這次就是出來找事的，他要為徒弟報仇血恨。誰惹了他，等於是在老虎頭上拔毛。賀雲身上中的毒掌，很難治好，樂老頭子差點沒能救活賀雲，這可把他氣壞了！樂清鴻出了門，打聽著魔門的消息，魔門教徒在朝升國的活動很頻繁，多少會留下一些線索來。他走到佛宗的地盤，遇上了九玄子。
九玄子是從宗門師兄那裏知道黑豹去了恒國的消息，後來又聽說恒國祭祀大典被魔門的教主和他的手下大鬧一場，好在祭祀儀式還算圓滿地完成了，這一鬧，動蕩的是整個武林界。武林盟主肖然前不久發出號令，凡是各大門派見到魔門中人，必除之而後快。佛宗的大主持命他即刻下山，以期化解世間劫數。九玄子從了師命，便動身離開佛宗，他剛抬腳走出山門，沒料到恰好遇上了樂清鴻經過此地，兩人便一直一路同行，一起追查魔門教徒的蹤跡，直到兩日前，他們來到了這個無名小鎮上，聽說小鎮上的集市中有人兜售紅魘毒藥。
“魔門的人，要在這麽偏遠的小地方紮根麽？”九玄子百思不解。這個小鎮無外乎是可以作點買賣的好地方，但並不適合魔門發展勢力。彈丸之地，人口流動很大，許多買賣都是一次性的，誰也認識誰，其他江湖門派有到這裏來搜集貨物的，但從未有過多日停留，發展幫派勢力的。
“這些兔崽子！誰知道他們怎麽想的，這一片區域是肖盟主劃給天崎宮的，但是風離不知去哪裏辦事了，又有人說這裏在販賣紅魘，老夫就過來看一下能不能幫上忙。你們佛宗的主持命你下山，沒有說讓你去哪一片區域嗎？”樂清鴻喝了一大口酒，一邊吃夾著菜，不慌不忙地說道。
九玄子愣了一下，主持確實吩咐他下山搜查魔門教徒，振興武林之風，可是，主持未曾表明劃分到佛宗名下的地界在哪一片，難道是主持疏忽了嗎？他不敢再往下想。
“風離會在這兒？要是有緣相見，貧僧倒是有幸了！風公子可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九玄子道。
樂清鴻不屑地搖搖頭，又道：“依我看，除了肖盟主，這武林中真正是人才的隻有炎莫行。別的人，老夫還看不上眼。”九玄子無奈地望了他一眼，樂清鴻可是武林至尊人物，不是誰都能入他眼的，他哪裏敢再說什麽。老頭子好酒，一身為人清正，就是懶得管閑事，要不是雲台山上與魔門交手受了刺激，這會兒，恐怕神仙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兩人毫無顧忌地說著話，絲毫沒管旁邊的桌上有什麽人。
炎莫行抬頭，輕啜了一口茶水，燕純夕還在大吃大喝，他在一邊耐心地等著。樂老頭子說的什麽話，他都沒放在心上，隻有那句提到紅魘的話，讓他留意了。黑豹製造了許多傀儡藥人，為他收集毒花毒草，就是為了製造紅魘或者更毒的毒藥麽？他對黑豹的意圖不是十分清楚，這使他心頭升起一種危險的感覺，他靜靜地回想著祭祀台上的情形，黑豹後麵站出來的那個神秘男子，非常地可疑。那個人在魔門中是什麽樣的地位，肖然可否打聽到了這人的消息。炎莫行想，既然樂清鴻要和九玄子追查紅魘的事情，他也正好放手。他們呆在這個小鎮十分的不安全，但不在小鎮上解決掉後麵的尾巴，前麵去往邊城的那條道路就很難走了。兩條道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如果被人劫殺的話，他們的馬車暴露在人前，一點藏身躲避的地方都沒有，而司馬容的人這一次是擺明了要留下他們的人，死活不論。他們必須在小鎮上解決掉這些來襲的殺手！
正在這時，酒樓裏又走來兩人，這兩人身穿黑衣緊褲，麵露晦暗之氣，走到另一張桌子前坐定後，其中一人說道：“哼，真是可氣！他們得了這樣的好差事，卻隻管讓咱們去送命！”對麵那人說道：“別嚷嚷，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那人又道：“我才不管呢！教頭下派的任務，哪一次不是讓你我二人去辦苦差事，像賣藥這種賺錢的好事，就輪不到咱倆！”對麵的人歎了口氣，說道：“兄弟，誰讓我倆進門派的時間短呢，這次要是把那兩個人抓獲了，還不是發大財的機會！”
“你想得真好！那兩個人是這麽好抓的，教頭就不會派出這麽多人來了。別把小命送在這裏才是，兄弟最好是見機行事吧！”聲音越來越小，對麵那人也不再答話，兩人垂頭喪氣了一會兒，似找不到什麽理由發氣，看著讓人鬱悶。
燕純夕沒有內功，自然是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是炎莫行和樂清鴻，還有九玄子卻聽得十分清楚，這二人要是魔門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有幾分確信，魔門手下的人為了任務的分配發生了糾葛，其中一人心懷不滿，另一人無可奈何。那口中說的藥，一定就是紅魘了。紅魘作為一種厲害的毒藥，迷惑人的心智，把人變得癡愚一般，受人控製而行事，若流通在市場中，江湖中人未必不願買了去對付仇家，一旦這種邪惡的毒藥流行起來，真正受害的人必將是弱者和無辜的群體。
好毒的魔門！樂清鴻大怒，跟九玄子使了一個眼色，等旁邊的二人吃完飯，便跟在他們後麵出了酒樓。
炎莫行眼神一冷，要告訴風離他們，不僅要對付司馬容和玉刹閣的人，還要把賣紅魘毒藥的人也一網打盡。和燕純夕走出了酒樓，兩人便沒打算回客棧休息了，他直接帶著燕純夕去了那處偏僻小院。
小院位於鎮上的邊角處，是一處無人光顧的地方。本是被人遺棄不用的院子，在風離他們的收拾下，看起來有點人氣了。盤問了玉刹閣的幾個俘虜，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知道的線索，俘虜隻說玉刹閣準備暫時退出，回朝升國總部再派人出來，對越琪國太子司馬容手下的那幫人，這幾個俘虜是一問三不知，顯然是兩方劫殺他們的人並未真正的合作。隻是兩方人馬各自行事。風離對木芙兒的這種作法有些不解，但淩霽點醒了他。
“要是木芙兒公然在這裏對付赤炎山莊，那玉刹閣在朝升國必然會遭到青鋒閣的清洗，他們更願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和與司馬容合作的目的，這幫人幹脆自行其事，是我們殲滅他們的機會。”淩霽道。
鄭韜在一旁點點頭，深有同感。風離覺得自己受教了，淩霽確是智能雙全的一個人，畫扇公子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從另一方麵講，淩霽就是炎莫行的軍師，而且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軍師。經驗豐富，善於揣摩人心。風離很感激肖然能派他來接應這支隊伍，讓他有了學習的機會。
“那四個傀儡藥人怎麽樣了？”炎莫行走進院子，便問道。幾個人見莊主來了，十分欣喜。燕純夕也被他們的情緒所感染，她瞧見院子裏的石桌邊沒有洛其寧的人影，有些納悶洛其寧去哪裏了。這時，風離把兩人迎了進去，大家也跟著走進了堂屋。燕純夕見到洛其寧從裏邊走了出來，一邊說道：“公子來了！”炎莫行微笑著點頭，又道：“事情如何了？”洛其寧道：“四個傀儡藥人在蛇筋大網的捆索下失去了與控製他們的人之間的聯係，不知是網繩上的妖術讓他們變得這樣，還是對方感應到他們出事了才這樣的。此事讓我很疑惑。藥人身上的巨毒，是紅魘的變種，裏麵有千葉紅的毒，這是我幫阿啟解毒時知曉的一種毒素。添加了千葉紅的毒素，紅魘變異成現在的巨毒，還是可以解的。”
燕純夕聽到這兒，放下心來。這時，她轉頭看見了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燕小美，燕小美依舊像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隻是眼珠子亂轉，好像對堂屋裏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心頭好笑，說道：“小美，你不想胤龍嗎？”燕小美的眼睛一亮，仿佛聽到了一件令他興奮的事情。胤龍受傷後，留水月山莊養傷，後來痊愈了，仍在山莊中守護百草園。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胤龍了。
“主人，我們去萬幽穀的時候帶上胤龍吧！胤龍一定悶壞了！”燕小美道。
“嘿嘿，就知道你會替他說話。那麽，主人要你幫著風離他們掃清路障，你去嗎？”
燕小美連忙點點頭，一口答應下來。炎莫行含笑道：“小美，你就跟在風公子身邊保護他吧！”風離不由得望了一眼燕小美，他早就聽說燕小美跟燕純夕一樣，可以施展法術。不過，風離可不認為這個屁大的小孩子是紫貂兒，而且小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呢，他和煦地看了一眼燕小美，神色不詳。小看我？燕小美心頭大叫，這個風公子居然小看本爺，哼，到時候讓你看看小爺的手段。想到這兒，燕小美嗤了一下，掉過頭去。
“風公子，你們趕緊行動吧！讓小美跟在你身邊，你不用管他作什麽！”燕純夕道。
炎莫行知道燕純夕渴望著盡快地回到水月山莊去，然後，她和燕小美計劃著去萬幽穀，不過，那時候他未必有時間陪她了，因為，朝升國與紅池國之間的大戰在即，他不得不回去和肖然好好的商量一下，各地的情況還有赤炎山莊的生意，以及雪末君那邊兵器廠的事。燕純夕去了萬幽穀，司馬容的手也伸不到那邊去，唯一要防備的就是魔門的人。等洛其寧研製出了傀儡藥人的解藥，他也怕燕純夕和紫貂兒發生什麽意外，再說，還有胤龍保護他們呢！炎莫行的主意一定，決定對燕純夕的事放手。他看向風離，風離說道：“外麵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趁其不備，我們殲滅了這些討厭的尾巴！”炎莫行點頭，又道：“樂清鴻和九玄子來了，他倆正跟在兩個魔門教徒後麵，去追查紅魘毒藥流通市場的事，你的人也盡量配合一下他們的行動。”風離很高興，樂老頭子可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傢夥，那些魔門的人這次要倒大黴了！
幾個人帶上手下的人，一起出了小院。
前方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予司馬容和玉刹閣的人一個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