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婚
這一日,終於到來了。燕純夕從水月山莊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雁回山莊。
進了屋,燕純夕坐於紅燭之下,頭披紅綢布,身穿炎莫行為她特製的大婚喜服,手腕上瑩瑩綠光閃爍,腳下一雙喜鞋紅得透亮。外麵的人都快沸騰了,包括燕小美和胤龍,以及三隻小妖獸在內,他們都等不及新人入洞房。鬧騰了半天,燕純夕終於被紅帶牽引著,到了大堂。按著古人結婚的禮俗,她和炎莫行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對拜。兩位大師替他們的高堂受了一拜。歡聲笑語中,燕純夕被送去了婚房。炎莫行則留下來招待賓客。這些賓客大多數來自各大門派的代表,以肖然的青鋒閣為首,用武林盟主的名義代發了這次邀請,人們對炎莫行的新婚夫人非常的感興趣,在座的人,差不多沒見過新夫人的模樣,隻在背後稱她為雁回夫人。不過,從燕純夕婀娜的身姿中可以看出,炎莊主的夫人是一個大美人,但到底有多美,誰也不知道。那張紅布蓋在燕純夕的頭上,掩住了頭臉。她的發鬐上插了一支精細的金釵,臉上打好的粉末讓人比平日的素顏添了幾分姿色。一身綾羅綢緞和如蘭的氣質,令眾多賓客大呼莊主有福!
炎莫行一一地回禮,敬酒。喝著酒,大家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酒,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如意花坊裏的花酒麽,朝升國無人不知的一種美酒。再看地上的紅毯,步步伴著鮮嫩的花葉,從外到內,點綴出喜堂裏別具風格的榮華,明燭耀眼,溫情暖人。到了傍晚,大湖中的夜明珠閃出了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四方。夜色中,隱隱有琴聲響起,清雅迷人。
整個山莊大氣恢宏,無不喜氣洋洋。
長廊上,掛滿了寫著字謎的大燈籠,來客都把這個喜事看作了過年中最為獨特的一件大事,除了江湖的各大門派應邀前來,還有四大國的各路商家,送上厚禮,不辭辛苦地遠途跋涉而來。這些商家,無不是百花令中的大商戶,他們心懷感激,雖然,炎莫行是以莫矜的身份把眾位商家聯合起來,但百花令全部通行之後,各大國的商戶自然知道了背後的主持人是誰,這個人就是天下第一名莊的莊主炎莫行。他身邊的新夫人,就是當初跟他一同前來發放百花令的信使,這是大家打聽到的消息。隻是眾人不戳破其中的秘密,為防止朝廷來幹涉他們的自由,人人心中自有一杆鐵秤。雁回夫人就是他們心中的天使。
季崇離送來一份賀禮,還有一封私人信函也到了炎莫行的手裏。
“恭喜炎兄!自從祭祀大典以後,皇後被襲受傷抱恙,朕深感憂心。因聖女殿不可一日無聖女,恒國子民都祈願聖女早日康複!又因國事繁忙,為此,不得親自前來道賀,望炎兄和夫人見諒!”那日,燕純夕離開恒國,季崇離便托詞皇後在大典上受傷未愈,推托了眾臣的覲見,由此,聖女殿一直保住了秘密。這份恩義,燕純夕和炎莫行算是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逍遙子,雪末君,閑居人差不多同時趕到了山莊。與雪末君一起來的,有一個化名為鳳姑的女子,蒙著青紗,但大家都知道她就是竇鳳玲。竇鳳玲仍未答應雪末君成為他的妻子,兩人的關係處於一種僵持的階段,不過,雪末君一再表示非竇鳳玲不娶,竇鳳玲無奈之下,陪著他來了雁回山莊。見到燕純夕的那一刻,竇鳳玲差點掉頭離開。好在雪末君在一邊嗬護著,逍遙子和閑居人也幫著下台階,就此揭過。但周圍守護山莊的赤衛們,卻在背底裏私下議論著,他們曾經是竇鳳玲一起的夥伴,如今,物是人非,心裏都不是滋味。
小茵,小紅,小古,小林,還有小青五個人見了麵,全都激動不已,由他們親自來配合肖忻操持這場婚事,真是人人臉上都笑開了花。如意花坊宣布停業三天,大肆地宣告花坊的主人大婚之事,一時間,玲瓏小鎮上,出現了事先買好花送往雁回山莊的盛事。花坊在這片區域,為大家帶來的好處是不明而喻的,許多人因花坊的成立而有了一個新的開始,如意花坊在開業後不久就成了小鎮上最大的一處商家,鄉長臉上也沾了光。那位年輕的鄉長跟鎮上的百姓一樣,送來了賀禮,喜堂內外都能聞到了一股酒香和花香,肖忻終於歇了口氣,說道:“這場大婚,可真是舉世無雙。”
鮮花一直鋪滿了整個莊園,比當日的怡芳院花卉大賽還要盛況。
樂清鴻和九玄子一起進來,九玄子沒來得及回佛宗一趟,就被宗門的主持告之,讓他直接去參加炎莫行和燕純夕的婚禮,並且,要他代宗門送上一份大禮。九玄子依照師言,前兩日也趕到了這裏。兩人剛進門不久,後麵又趕來了一直在外忙事的淩霽和風離,二人與崔宏和鄭韜一見如故,湊在一齊相互寒暄著。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一起戰鬥過的夥伴,生死之交。
淩霽又恢複了畫扇公子的秉性,全然沒有一付奔波在外的覺悟。那身風流公子的打扮和氣質,贏來了莊上眾多女子的青睞。
“淩兄,早點把親事定下來吧!等莊主這喜酒喝完了,就該輪到你了!”風離說。
淩霽笑了笑,說道:“風兄是自己著急了吧,別擔心!有為兄在,一定幫風兄找一個紅顏知已,到時候,風兄的好事別忘了我就行!”
風離擂了他一把,兩人哈哈大笑。崔宏在一邊紅了臉,說起風流韻事來,誰比得過淩霽。鄭韜羨慕地看著兩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才,相貌各有千秋。哪家的女子會不愛,總歸放在自己身上,就感覺差那麽一點點。
四人走在一起,直把人的眼都看花了。
燕小美不服地看著淩霽,他跟淩霽之間的關係更為親厚,大概是因為兩者的脾氣相投吧!燕小美不肯讓淩霽把他看作一個小孩子,這次又見到淩霽來,他就不會輕易放過。
“扇子哥!你來了。”燕小美跑上前,到了淩霽跟前。
淩霽定睛看了紫貂兒一眼,心道,這孩子怎麽越發的無禮了!是不是皮癢了欠收拾!
“你個貂兒,好生無禮。還不快把好吃的拿上來,這裏隻有聲名赫赫的畫扇公子,哪裏有你的扇子哥?”說完,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哈!原來扇子哥是來吃好東西的,那麽,是不是忘了給小弟一點好處了?”
“什麽好處?”
“嘿嘿,小弟什麽好處也不要,就想要一個新嫂子。扇子哥,你得努力了!”
“討打!”
淩霽奔上前,一把扇子敲在了燕小美的頭上。炎莫行在一邊笑道:“今晚的酒,各位不醉不散啊!”
燕小美吐了下舌頭,這可不是出風頭的時候,連忙躲在了淩霽的身後,四位公子邁開步子,找了座位坐下來,燕小美招呼著幾隻小獸也陪坐在一邊,胤龍,猩猩,羚羊,果子狸,臉上都露出人性般的笑容。這一桌的風景,讓旁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眾人再凝神看向穿著新郎服的炎莫行,白衣輕衫換作了一身紅服,高雅氣質,尊貴又風華。這堂上,可把今世的美男子都聚到了一塊。剛才拜堂時的情形,又從眼前一一浮過,真是天作之合的姻緣。
人聲鼎沸,喧嘩不休。
李飛揚也在應邀之列,他帶著四弟李文青避開身後的那些暗影,紆回曲折地趕到了雁回山莊。恒國一別,他回到朝升國後就去了翰林院拜師,如今才得了假出來,連親王府都未曾回去,就把李文青拽到了這兒。李文青也是湊巧,他本在封盛義手下當副將,為了兩國戰事回大孟城向皇上複命,又途經汩爾城兩日,剛好讓李飛揚抓了一個實,兩兄弟好不容易見一次麵,借著這個婚宴,正好坐在一起說會子話。李飛揚的到來,讓炎莫行心裏很感動,這個文韜武略的世間不俗三公子,給他的印象極好。從李文青那裏,炎莫行也了解到了魏城發生的一切,看來這一場仗,是多年的積怨,不打不行了。
這時,外麵又來了幾個人,喜堂中已滿滿地坐了賓客,幾個人走進來,聽得其中一人大聲道:“炎莊主,在下來遲了!”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賀雲。賀雲望了一眼堂中,看見了自己的師傅樂清鴻,正滿臉笑容地看著他。賀雲急上前兩步,對著眾人拘了一下禮。
“炎兄,這位是獸人族的邦克兄弟,和這四位都是夫人的好友。”
邦克靦腆地一笑,獸人身高約三米,在獸人族,邦克實際上還是一個少年。他體型魁梧雄壯,出於身高的原因,讓人不得不仰視看他。四位小鬼在他身後像小人國裏來的人,但個個精神奕奕,麵帶微笑。除了眼神裏那團幽火,別的都跟平常人一樣。
“好!各位請坐。”炎莫行看出了四位小鬼的身份,並不點破。邦克的樣子凶蠻中帶有一點憨厚,讓人忍俊不禁。堂上很快又恢複了原有的熱鬧,不過,四小鬼坐不了一會兒,便鬧著讓小獸們帶到後院去了。畢竟這兒陽氣太足,讓四小鬼很不舒服。他們一走,喜堂內的一絲陰霾即刻散去,人們仿若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到了後院,四小鬼如魚得水般地進進出出,看見他們的仆人,還以為是朝升國來了幾位高手。那般身姿飄渺得很,燕小美怒叱了幾句之後,四小鬼最後老老實實地呆在獸窩裏。在獸窩裏,他們並不缺少美食,反正是來看熱鬧的人,前院的熱鬧也看過了,現在就剩下玩樂了。喜堂的一邊,太乙真人的眉頭皺成了一堆,剛才的情形不是他沒有見到,依老頭子的本事,自然是察覺到了一種異樣,渺渺真人陪他站在廊後,有一會兒的功夫了。兩人都喜歡清靜,喝了喜酒,呆在大廳裏耐不住就出來了。
“老頭子,那四小鬼一心向道,乃是他們的大造化。要是他們真找到了鬼仙之道的秘訣,以後等你我二人去了那邊,說不定還要他們幾個幫著照應一下呢!”太乙真人聽完渺渺真人的話,臉上的憂慮才消散了,終究露出一絲欣然來。算了,不跟他們計較!哼,要是衝撞了天女的喜事,到時候再跟小鬼們算帳。不過,四小鬼隻要不作惡,他也懶得管別人的閑事。何況,人界的冤魂惡鬼還少麽,既然是天女的朋友,他就放他們一馬。
“也罷。不管他們了!想不到天女大婚,人鬼神都來了。唉,亂了,世道亂了!”太乙真人感歎道。
這一次,隻有越琪國的太子司馬容的態度有些可疑,他心裏十分的清楚,雁回山莊的秘密不比赤炎山莊少。雁回山莊的背後就是赤炎,赤炎是它最大的屏障。至於那個水月山莊,成了如意花坊的進貨渠道之後,現在又重新封鎖起來,裏邊應該也有它的機密,派去打探的人,根本進不去,這事讓他很惱火。對司馬容來說,現在收不回七彩璃珠花,也不急於一時,父皇催了他幾次之後,因時局的變化,也沒再逼他了。
紅池國與朝升國的戰事,前些日子因裂穀的異常耽誤了一下,這會兒,應該又到了兵臨城下的時候。
司馬容打探到紅池國新皇阿啟與魔門之間的合作已經名存實亡,因為,黑豹身邊那個叫千虞的女子,曾經是阿啟的女人。這種情況,兩人勢必情同水火,再不如當初交易時的情形了。他心裏暗喜,覺得這情況對越琪國來說,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因此,司馬容暫時放過了燕純夕,把與玉刹閣聯盟的方向轉到了紅池國的皇室。
大堂上,迎來送往。
地巫族的族長從青鋒閣得來的消息後,也派了蘇佶前來送禮。同時,也桑部落烏決士族長,代表本人和烏哲大祭師送上了一份大禮。紅池國富商史禾,也單獨地送了一份禮來,那份大禮包裹得十分周密,一看就是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奇貨。要不是兩國交戰在即,商道上出現了混亂,史禾一定會親自前來道賀!炎莫行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大恩不言謝,史禾一直牢記著這一點。
最後,一個家仆帶來了度春風花樓的林珠兒的賀禮。
林珠兒現在已被烏決士贖了身,兩人隻差最後一步成親了。可惜的是,林珠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紅池國與朝升國兩國之間的關係破裂,司馬容不想讓她再陷進去,就想把這枚棋子收回去,以免夜長夢多。因為,棋子真跑掉了,就是他的損失。於是,林珠兒在口頭上拖著烏決士,不肯答應烏決士的求娶。若是能讓烏決士在恒國邊境上有所作為,她倒也不在乎自己有什麽名聲,真嫁給烏決士不是什麽難事,那樣的話,司馬容不一定會阻上她的嫁娶。但林珠兒心裏有自己的打算,眾觀朝升國各位美男,她能看上眼的沒幾個人。炎莫行在她眼裏,就是其中高不可攀的一個,別的人不好說。林珠兒從心裏不情願自己永遠都是司馬容的一枚棋子,隻是背叛的下場,她是十分的懼怕。
她的這些心思,司馬容不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因一時的權益之計,司馬容還得讓林珠兒呆在烏決士的身邊。
“恒國東海塔門前幾日向朝升國提出歸還鎮塔寶鍾一事,李皇還未曾正式的答複。不過,恒國季崇離已經對此事有了關注,要是你能讓這件事情掀起大波,分裂朝升國和恒國的關係,那麽,就算完成了我交待的任務。此事一過,我便還你自由。”司馬容道。
林珠兒聽了,心情有些激動,把這件事情也放在了心上。此番送禮,也是了結自己多年的心願。
坐在婚房裏,聽得外麵喧聲四起,炮竹,大鼓,各種樂音不絕於耳,心頭歡喜萬分。一向灑脫的燕純夕,竟有了一些女兒家的羞澀感。這就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喜事,她摸了一把床前布包裏的東西,這個包裹是她讓小茵特意放在這裏的,裏邊裝著一個寶物,就是那隻同心玉杯。滴血在上,要讓這隻玉杯,作為她和炎莫行感情的見證者。滿懷著心事,燕純夕挺直了腰身,端坐在床前,腦子裏混亂了想著一些事情。眼巴巴地盼著炎莫行趕緊送走那些賓客,心裏高興不等於身子不乏,她可是等了快一個世紀那麽長了。
房門打開了。燕純夕終於聽見了自己想聽到的腳步聲,看見那個人酒意濃濃地走進來,臉上蕩起了笑容。
“娘子,讓你等久了。”
燕純夕身子一顫,抬頭道:“夫君。”頓時,她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炎莫行微帶著幾分醉意,熱氣噴到她的耳垂邊,燕純夕又是一陣顫栗,唇上舌尖被卷起,如飲瓊漿。在肆意的掃蕩中,她的心跳得失了拍。一陣深吻過後,燕純夕喘著氣,拿著玉杯說道:“夫君,這同心杯可是讓我二人喝合巹酒的物什,你把它滿上了吧!”
炎莫行依言,眸子裏閃過一束光芒,他的手與燕純夕一起端住了同心杯,酒倒上進去,杯子閃出一陣瑩色的光芒,仍然是沒有變色,純白的玉杯真作了他倆的見證人。一口喝完合巹酒,燕純夕發現自己已倒在了床上。紅宵苦短,千金一刻。“夕兒,以後是為夫的娘子了!”
“唔……”
簾帳垂落,一室的春風,蕩了一夜,把外麵的星辰都羞得隱入了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