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事添淒涼 1
眼前的莊子,還是身著我救他時的那身衣裳,手上持有一把利劍,目光一直在我和攝政王身上來回穿梭。而於他身後的,都是身著皚皚盔甲的禁衛軍。
我並沒有喊他,不能讓攝政王知道我和莊子本是認識的,這對我十分不利。我隻是一直將他望著,他既然已經出現,定會救我與紫溪。
攝政王架著我步步往後退,而那把匕首越發的顫抖。
莊子緩緩向我們走來,神情很淡定,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皇叔,事已至此,你還是別再反抗,我會念在你是我皇叔的情分上,留你全屍!”
“哈哈……”攝政王放聲笑了數聲,“本王真是低估了你,不過本王既然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沒有想過回頭。隻是,本王始終想不明白,你身受重傷又已中毒,為何沒有死。這不可能,不可能。”
莊子忽地將目光停留在我臉上,怔怔的看了片刻,又轉望向我身後的攝政王,十分謹慎的道:“這隻能說明我命不該絕,皇叔,你先放了你手上的女子,這些事,我們叔侄慢慢談。”
那把匕首向我的頸項陷進去了一點兒,攝政王完全沒有放我的意思,“放了她?我們慢慢談?太子可是這種容易談條件之人?本王可不會再上當了。”語落又往後退去。
莊子停下腳步,微微蹙了蹙眉,“她隻是一名局外人,與我們毫無關係。何必將她牽連進來。況且,皇叔一向心高氣傲,如今卻要用這女子做要挾,實屬不像皇叔的做事風格。”
攝政王的身子倏地一僵,匕首再次往我的頸項陷進去了一點,能感覺到絲絲疼痛,想必已經割破了皮,我輕微的悶哼一聲,眉頭緊鎖,仍舊還是未開口。
莊子見此情景,眼神終於透出了一些擔憂,不過還是鎮定低沉的開口,“皇叔,你別傷害她!隻要你別傷害她,我們可以談條件。”
莊子的這句話,讓我忽地一愣,他已經勝券在握,捉拿攝政王是很容易之事。為何還會與他談條件,雖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與這天下大事相比,還是微不足道的。
攝政王終於停下往後退去的步伐,片刻,身後才響起他異樣的聲音,“在本王心裏,太子是個機關算盡,不折手段之人,怎的會為了一名毫不相幹的女子,願意低聲與本王談條件。莫非,死裏逃生一次,也變得性情中人,哈哈……”這笑聲猖狂得讓我的心起伏不定。
忽地,在攝政王的笑聲中,紫溪做了一個讓在場之人目瞪口呆的動作,她趁那奴才側眼望著攝政王的片刻裏,猛然的將那匕首奪了過來,直直的衝向我們。
莊子厲聲製止,卻是來不及了。我被這一幕有些嚇到,隻曉得莊子亦向我們飛奔而來,眼前刀光劍影,身子猛然一傾便倒了下去,一雙寬厚的手臂卻生生接住了我。正上方處映入我眼簾的,是莊子那張憂心的臉龐。
紫溪與攝政王對打開來,那替我出主意的丫頭青青也從天而降般,不知何時出現在殿中央。原來,紫溪和青青都是武功高強的女子。隻是她們,都偽裝得太好。
殿內的空氣迅速被血腥的味道所充斥。
一夜之間,塵埃落定。
莊子帶著禁衛軍離去時,我隻對他說了一句話,“既然一切都穩妥安定,那我也應該回我該回的地方了。”他未答話,隻將青青留在瑜擷宮照顧我,我本是不願意的,卻無力反抗。怎麽說,他現在是氒國太子,很快便會繼位為皇帝。他的話,如同聖旨。
甚至在此後的整整半月,我都沒再見過莊子。我很清楚,如今的他,事情太多。況且還要與大臣們協商何日登基之事,得選個好日辰。
永徽二年一月十七,氒世宗莊蕭退位。
永徽二年一月十八,氒國太子莊景登基,改年號“乾封”。
莊子登基那天,舉國同慶,宮裏朝天恭賀。我卻鬱鬱悶氣,在瑜擷宮整整發了一天呆。一切,都快得讓我接受不了。總是覺得,我是在做夢。對,應該是做夢。
午夜時分,天際再次飄起了雪花,外麵寒風呼嘯,殿內卻因紫金火爐發出的熱氣,而十分暖和。
青青的臉龐再也沒有駭人的胎記,而我,卻死都要將那胎記留在臉上。其實,醜陋的一張臉往往更加幸運。
“姑娘,該歇息了。”青青的一句話喚回我走遠的心智,“今天是皇上登基的大好日子,想必還是沒時間過來。”
我望著清秀雅麗的她,悶悶的吐出話來,“莊子…..不,是皇上,我想見他,我要離開皇宮。”
青青露出薄薄的笑意,“姑娘放心,皇上把事情都處理完了,自然會來見你。”
我有些惱氣的將頭別到一邊,半月來,每次問她這句話,她的回答始終都是一樣的。
“皇上駕到!”忽地傳來公公的吆喝聲,在這夜裏,竟是如此讓我驚喜。終是,等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