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73.終聚頭（一）
烏丸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過去的夢。
它的第一個主人，是一家動物主題咖啡店的老板，它被從市場買回來當做看板鳥，學了很多賣乖的話討客人開心。
然而某一天，老板走夜路的時候被攔路搶劫的持刀歹徒刺死了。
老板的家人心灰意冷，便打算賣掉咖啡店回鄉下老家，店裏的動物都被掛名出去、對外公開尋找領養人。而烏丸因為乖巧聰明，被當時在店裏打工的一名女大學生領養了。
可是三個月後，那名女大學生出車禍去世了。
女大學生租住的是一棟僅有二層的廉租樓房，房東在進來回收房間的時候，看到一隻八哥在籠子裏孤苦伶仃，便幹脆收養了烏丸。
一個月後，房東賴以生計的廉租樓房，整棟被燒毀了。
萬幸當天是鎮上的祭典活動，住民都出門玩去了，所以沒有人員傷亡，而事後調查發現事故的起因，是某戶的老年人住民出門時忘關火了，導致老舊的燃氣設備起火爆炸，最後火勢迅速擴散。
可是當烏丸飛回到第三任主人身邊的時候，對方卻用驚恐和怨恨的眼神看著它，宛如看著一個惡魔。
——房東人對烏丸前兩任主人的事跡都有所了解，原本以為那不過是巧合，再者抵擋不住一隻能說會道的聰明八哥的吸引力，才出於喜愛之情領養了烏丸。
然而出事後，房東變得迷信起來，心裏也無比地後悔，心想著要是當初沒有領養烏丸可能就不會出這檔子事；同時他又無比地驚恐，擔心下一步自己人就沒了。
最終，保留著一絲良善之心的房東沒有殺鳥泄憤，而是將烏丸交給了當地的一家動物救助中心。
沒過多久，在救助中心對外舉辦的寵物遊園會上，烏丸再度以自己的聰明與乖巧，俘獲了一個名為“芽衣”的小女孩的心。
在烏丸對各任主人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中，與芽衣在一起的記憶是最多的。它知道，芽衣的夢想是成為畫家，小女孩也非常地喜歡畫畫。
「烏丸，你看，這是我的新作……哎呀！就算我畫得醜，你也不要啄穿它呀！」
「壞烏丸、臭烏丸！你又在啄我的畫，氣死我了！」
「咦？烏丸，你怎麽不啄了……難道你喜歡這幅畫嗎？」
芽衣舉起的，是一幅未來科幻風格的畫作，上麵畫著一架漂亮的直升機。
烏丸抬著頭、張著嘴、歪著頭，黃色的小豆眼盯著那副畫，像是看入迷了一樣。
第一次見自己的寵物鳥展現出這麽呆萌的表情，芽衣噗嗤一笑，說道：「我算是知道你的喜好了……好吧，隻要你答應以後乖乖的不再搞破壞，我就會畫個更帥氣的給你！」
……
烏丸睜開了眼睛，原本一雙淡黃色的眼眸，附上了一層更明亮的金芒。
另一邊，武內秀一大聲威脅道：“這是你們帶進來的寵物鳥吧？如果不希望我給陰影下令捏扁他，就給我束手就擒！”
他的話語明顯起了效果——陶陽等人一下子猶豫了起來，不由得從原來的主動進攻，變成被動防守。
而武內秀一見狀，表情扭曲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真是群天真到可笑的高中生，居然會為一隻臭鳥動搖，真是愚蠢！
“眼見著打不過就刷花招嗎？！”
“真是卑鄙的家夥！”
別府千尋等人忍不住罵出聲來。
“嘖！”陶陽也皺起了眉頭，心說麻煩了——烏丸好歹在他家生活了好幾天，他在不知不覺中將這隻如同人類孩童一般聰明的八哥當成了自己人，不管怎麽說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隻要是有點良知的人都會於心不忍。
然而對於一個為了一己私利而進行邪惡人體實驗的惡德研究員來說，良知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威脅起別人來也毫無心理負擔。
“哈哈哈，你們這群可笑的……”
還不等武內秀一口臭完，異變突生！
“呼啦”的一陣爆風聲響起，一股水藍色的火焰猛然竄起，將抓著烏丸的陰影吞噬了進去！
立馬察覺到動靜的陶陽等人循聲望去，隻見陰影在慘叫哀嚎聲中硬生生被燒沒了半邊身體，再也抓不住烏丸並蹬蹬退開數步，然後眾人便看到全身裹著水藍色火團的烏丸展翅飛起。
這一幕不僅是陶陽等人看著吃驚，就連武內秀一都看得呆住了——他窮盡心思研製和改良出來的各種覺醒藥劑，都沒能取得很好的研究成果，頂多就是製造出之前那一男一女那種程度的“劣質品”而已。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研究，竟然是在一隻八哥的身上開花結果，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一例典型。
隨即他盯著烏丸露出了忘我般的笑容，各種思緒也變得活躍起來：當初用在臭鳥身上的，是第幾號藥物樣品來著？用藥的劑量？施藥的時間間隔？還有……
打斷了他自顧自的思考的，是烏丸突然的變化——
早已經降落在地上的烏丸“咯咯咯咯”地膨脹著身體，其身上水藍色的意識之火也隨之燃燒得愈發高漲，之後它雙翅展開，氣勢十足地喊道：“阿伽！”
滿天的焰火中，一個前後身長近兩米的奇特飛行器顯現而出：充滿科幻感的流線體機型、光滑閃亮的水藍色機身，最上的直升螺旋槳在不停旋轉的同時發出奇妙的“咯咯咯咯”的轉動聲，而駕駛艙位置的窗口很小，卻能清晰地看見鏡麵下有一個閉著眼睛的人臉麵具。
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機身之下、左右兩側各附著的兩個大號的加特林機關槍，美麗的金屬光澤，閃耀著象征暴力的美感。
“誒、誒？”武內秀一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那個該不會是……”
烏丸又飛到了半空，一雙金眸盯著那個在過去沒少虐待它的祖安師父，充分發揮了尊師重道的優良品質，喊道：“小心了兒子，你嗎的墳頭帶棺材要起飛咯！”
話音剛落，阿伽的兩個大圓桶“嗖嗖”地高速旋轉起來，並從中噴射出暴雨般猛烈的水藍色火光！
“臥槽！”武內秀一嚇得一邊驅使陰影為他擋槍，一邊趕緊躲避。
噠噠噠噠的機槍連環掃射，凶猛的火力直接將一群陰影掃成蜂窩、如雪融般潰散！
眼見著自己真的要被炸到起飛，武內秀一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咬牙打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牌：
一個從最開始就一直隱藏著氣息並潛伏起來的陰影，忽地出現在陶陽等人的大後方——秋元馨與久慈川理世的身後！
“小心！”率先發現的秋元馨剛想護在久慈川理世前麵，卻被陰影一巴掌扇飛！
而久慈川理世本能地退後數步，誰知那陰影直接就掀起了風暴攻擊，將她吹飛到了與陶陽等人的位置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
“該死的！”陶陽等人趕緊回防——他們哪裏猜不到武內秀一的心思呢？其在後方觀戰了好一會兒，早看出了秋元馨與久慈川理世是沒有戰鬥力的支援型人格麵具操控者，肯定是抱著抓住那兩人作人質的打算！
而剛才偷襲的那個陰影所在的距離無疑更快一步——它已經接近到久慈川理世兩米範圍之內了！
“……死亡遊戲！”
“嗖”地一道迅閃的藍光，將逼近久慈川理世麵前的陰影分割兩半、化解了威脅！
“這個聲音？難道是……？！”久慈川理世趕緊扭過頭，便見另一個方向的前方，一個戴著藍帽子的人正朝她跑過來，還喊著她的名字：“理世！你沒事吧？！”
“直鬥？！”久慈川理世震驚得張大了嘴巴——她來之前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的地方、以這樣的方式與過去的夥伴相見。
白鍾直鬥也是同樣的心情：既意外、又激動——原本她在遠處就探知到有戰鬥的動靜，本來還抱著不能被幹擾此行目的的想法、有過無視的念頭，可經曆了一番心裏糾結，最終還是順著動靜找了過來。
而她此時無比地慶幸自己跟過來查看了，否則久慈川理世在這裏遭遇任何不測，未來的她一定會追悔莫及！
“草！同夥還他娘的變多了！”武內秀一忍不住爆了粗口，心裏正焦急著，突然又靈機一動——
他身後守著的，是1號城為那些實驗體和即將成為實驗體的人設置的“觀察室”，眼前這些帶著八哥來的人、目的肯定是為了救出八哥的主人——那個名為“芽衣”的女孩。
事已至此，不如就將現在能調動的剩餘陰影進行孤注一擲，掩護他進入到觀察室裏抓住芽衣作為要挾，那麽他還有一線生機！
他非常地果決，趁著陶陽等人因為新出現的陌生藍帽子女子而有些呆愣住的時候，讓殘存的其他陰影幫他頂住烏丸的阿伽的火力，轉身衝進了觀察室。
隻不過在剛進門的時候，他還是愣了愣，因為……
他看到了一個淡棕色頭發的單馬尾女子，正站在他麵前。
阿伽，出自蘇美爾史詩《吉爾伽美什與阿伽》，基什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