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拚湊過去的碎片（二）
我看著亞諾勒斯那不似作假的神色，微微凜然，心頭卻是暗自嘲諷道，你要不稀罕碎片，那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稀罕碎片了。亞諾勒斯可能也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這件事確實，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我的所作所為，倒是配得上混蛋二字了。”亞諾勒斯苦笑一聲，然後指了指麵前的茶杯，J望著我，我點了點頭，“順便給冷咖啡說一聲，稍微解釋一下，我們可能要晚點出發了。”
我話音落下，它便一個閃身將茶杯拿走，過了幾秒鍾，一杯冒著熱氣的水就被放在了亞諾勒斯的身前。後者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接著說：“我就問你們一個問題，你自己想清楚了，試問，如果我想弄死你們，你們還會有今天這般模樣嗎？就憑我的十魔武，當初在布朗城堡，我真要弄死你們，就跟捏死一個螞蟻那麽簡單，懂嗎？”
亞諾勒斯質問的話如同悶雷一般在我的耳邊嗡嗡炸響，莉沒經曆過那件事情，表情自然是沒什麽變化，我就不一樣，那一次，九死一生的回憶我仍然曆曆在目，不過，說實話，“歐”碎片意外到我們手上這件事情回過頭來想確實疑點重重。我回頭望了一眼J，後者此刻也如同我一樣，陷入了回憶與深深的沉思中。
上次在歐洲布朗城堡的時候，跟在亞諾勒斯旁邊的有三個十魔武，藍魘之眼、混沌之口與虛無之手，這三個隨便拿一個出來，以當時J的戰鬥力來說，都完全不是對手，排名最後的藍魘之眼都幾乎能夠蹂躪J，當時和J對上的是排名中遊的虛無之手，當時兩人纏鬥很久，我們拿到碎片從布朗城堡出來，再到碰到J，時機可以說是完美契合，這怎麽想怎麽蹊蹺，這虛無之手完完全全可以將J斬殺於布朗城堡內的啊。
再一個，那薔薇伯爵跟我們談話談了那麽久，那亞諾勒斯都沒發現？而且以亞諾勒斯的殘忍性格，那當時找到那艘沉船的時候，就應該直接讓我們留在那裏，當時J又不在，我和莫索兩個人類，Z也不會保護我們，那亞諾勒斯動動手指頭，我們也就沒命了，怎麽可能還會活到現在，和他坐在這裏談話聊天。
我看著亞諾勒斯噙滿了笑意望著我，我一咬牙，索性就把我的分析全部說給他聽了，他聽後，鼓了鼓掌，略帶讚許地說：“不錯，不錯，不過你還漏算了一點。”“哦？還有什麽？”我注視著亞諾勒斯，這場推理大戲倒是真真切切地把我的胃口給吊起來了。“你想啊，我多大能耐，就算當時沒看出來那‘歐’碎片是假的，這麽久了，難不成我還沒看出來？這碎片雖然能量波動極其相似，但是用它來鍛造一下裝備，就能發現其能量純度和真正的碎片是比不了的，老實說，我剛拿到碎片，就知道那個是假的了。”亞諾勒斯用手敲擊著桌麵，敲得我是一陣心慌。莉此時顯得非常平靜，安靜地在旁邊傾聽著我們的對話。
“那，那你當時為什麽沒有拆穿，我們可是一直以為你自作聰明，相信自己拿到了真的碎片。”我捏緊了茶杯，嘴唇顫抖著質問道。
“哼，這就跟我為什麽當初沒有殺你們一樣，我想采訪一下你，你是當時覺得蹊蹺，還是，現在才反應過來呢？”亞諾勒斯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過來問了我一句。“這，當時就覺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後來也思考過。”“那你自己總結是什麽原因呢？”亞諾勒斯淺笑著，仍舊不急不緩地問道。
“我覺得，害，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我以為是啥主角光環呢，一切都是那麽的恰逢時宜，一切都是那麽的剛剛好。”我自嘲一笑，自然是不相信自己的這個解釋。“哈哈哈，小子，你挺有趣的，這話，你自己說，你自己當然不會相信，畢竟這又不是寫小說放電影，哪裏來的那麽多主角光環。不過，我得負責任地告訴你，你，還真是主角。”亞諾勒斯話音落下，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而我捏緊水杯的手，猛地一緊，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他那笑而不語的臉龐。
“你，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我緊緊地盯著亞諾勒斯，雙手竟然不爭氣地顫抖了起來。“別激動，我們先回到最初的話題，你不是問我為什麽還記得你嗎？我這麽跟你說吧，從你出生到現在，我都一直關注著你呢。”亞諾勒斯笑眯眯地望著我，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那啥，你別多想，你可不是我的兒子，這劇情沒那麽狗血的。”說完，又嗬嗬一笑，繼續觀察著我的反應。“什麽一直關注我，你什麽毛病？你就告訴我，你為啥沒殺我？”看到亞諾勒斯那看傻子一樣的表情，我有點急了，便將茶杯狠狠地拍在桌上，眼睛冷冷地盯著他。
“我說過，你是主角，主角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死了呢？”亞諾勒斯繼續用同樣刻薄的話嘲笑著我，正當我又要發作的時候，莉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我的手心，她在上麵淺淺地劃了一個字，“J”。對啊，我心頭一動，J就在後麵呢，這亞諾勒斯頂多逞一時口舌之快，也翻不了天，我又何必自己氣自己，在這裏和他過不去呢。心頭這般想著，我緩緩吐了口氣，學著亞諾勒斯的樣子，用同樣的微笑回敬了他。他看到我那如同春風般和煦的笑容愣了愣，還很古怪地在我麵前晃了晃手，嘴角嘟囔著：“傻了？”“你才傻了！”我冷冷地回敬了一句，搓了搓我的臉，接著說：“我還想聽聽，你為啥說我是主角。”
“行，那我就來為你分析分析。”亞諾勒斯泯了口水，把袖子往外翻了翻，正襟危坐地說道：“現在的你，看起來是快要把所有碎片都找到了，可實際上呢，你把你的記憶像是這一塊塊碎片一樣丟在了來時的路上，等你重新縫補拚湊之後，就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首先，從你的起步開始說起吧，你是不是感覺你這‘亞’碎片好像與生俱來就有，你從來不知道這碎片從哪裏來的，當你已經把擁有它當成理所當然了。這世界這麽大，人口千千萬萬，能人誌士數不勝數，憑啥就你有碎片，憑啥別人還就找不到你的碎片，憑啥你就可以安安穩穩地拿著碎片這麽久，這是超智人的時代，你就一個人類，一個任人宰割的人類，你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嗎？”亞諾勒斯雙手交叉，兩腿自然平放，說話間透露著一抹不怒自威的氣魄。
我閉上眼睛，盡量使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緩，然而亞諾勒斯的質問卻像是留聲機一般帶著舒緩而又沉重的旋律一遍遍在我的腦海裏回放。是啊，這“亞”碎片，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我如果不是主角，憑什麽會擁有它，憑什麽走到了今天這步。
“喂喂喂，你別走神，我話，可還沒說完呢。”亞諾勒斯看到滿臉不可思議的我，心頭暗歎，果然還是毛頭小子，沉不住氣，還得再磨練磨練。“你說，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都說出來！”我猛灌了一口水，因為動作太大，水都灑到了身上，可惜這水沒有酒味，要是能讓我喝醉該有多好，那浩渺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在我的腦海裏糾纏在一起，越想，越亂。
亞諾勒斯仍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如同一尊笑麵佛一般端坐在那裏，“那我就繼續說了，你有碎片，你又憑什麽會認識莫索？莫索跟你幾乎是一個天上，鑽研那複雜的機械與人工智能，一個地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你說，你怎麽會這麽巧，認識他？”亞諾勒斯眼皮一翻，目光唰得一下，我感覺他那淩厲的目光一瞬間似乎要將我的身體給穿透了。“我，我父親和莫索的父親是老友，也是同事，這能認識，不奇怪吧。”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不過內心卻似乎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你仔細想想，你多大，莫索多大，按莫索的年齡來算的話，就是當爺爺不足，當爸爸有餘，那既然如此，你的父親，又怎麽會和莫索的父親是老友，再怎麽講，也應該是你的父親和莫索關係不錯才對，更何況還是工作關係，怎麽講怎麽講不通吧，你仔細想想呢？”“你，你別在這裏挑撥離間！”我拍案而起，一隻手指著亞諾勒斯的鼻子怒喝道。
“喂，年輕人，我沒有要挑撥離間的意思，這件事情，我可以拍著胸脯跟你說，跟莫索沒關係，就算是有關係，也完全是被人利用，咱們先把你這個男主角的人設給理清楚了，再來理莫索的，行不行？”亞諾勒斯並沒有因為我的無禮而生氣，反倒是親自端起了我的茶杯，走到門口給我的茶杯倒滿了水，推到我的身前，和和氣氣地說道。
聽到亞諾勒斯這般說，我要是繼續生氣，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鬧了，我隻得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兩手插在衣服荷包裏，衝他努了努嘴，“這點是有疑問，你說吧，還有哪些疑點？”亞諾勒斯微微一笑，“你是聰明人，疑點你心裏其實都清楚，不過，你想要我把它們都點破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就一口氣說完了。”亞諾勒斯頓了頓，吞了吞口水，接著說：“假設，當初在布朗城堡，我心軟了，沒有殺你，這過了這麽久，我也壓根就沒有發現‘歐’碎片是假的，這些如果是巧合，也能解釋，可是，”
亞諾勒斯說到這裏，眼神一凝，雙拳緊握，音量一下提高了幾個分貝，連喉嚨管上的青筋都有些明顯地突出了，“你們把藍魘之眼殺了之後，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放任不管吧。不管是你們對於我戰力削弱的仇恨，亦或者是，你們擁有此等實力，日後必成為我大敵的顧忌，我都應該有所行動。而且，在當時，你們根本就沒有好好利用碎片之力，能力也極其有限，隻要我集結兩個十魔武，就能夠輕鬆讓你們全軍覆沒。說什麽忙著去鑄造瑪爾斯，忙著去收集碎片，你不覺得很荒謬嗎？這都隻是你們的想法，你們已經完完全全地進入了我的視線，我真要收拾你們，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碎片這麽多年都找了，按理說，我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你說對否，這樣，能說服你嗎？”亞諾勒斯的情緒竟然也變得有些激動，不知道是因為我太冥頑不寧，還是他自己也覺得這件事情過於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