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烈陽高照,滿朝武文,皇氏宗族看著躺在棺材裏麵的先帝,無不感到涼意陣陣,冰冷刺骨。
還未從那句惡毒的咒罵中回過神來,群臣就發現眼前的新帝比自己想象中要糟糕的多。先帝還未下葬,這位新皇帝就將父皇宮裏為數不多的妃嬪全部據為己有。
國喪期間,不在先帝靈前守孝也就算了,竟然流連後宮數日不出來。葬禮剛剛結束,就下詔因公事繁忙皇帝臨時除去喪服。
兩宮太後太妃原本就因先帝離世而悲痛欲絕,如今看到新帝胡作非為,苦勸無果也隻能整日以淚洗麵,緬懷先帝。
宇文憲等幾位皇叔稍稍勸諫了幾句,全都被宇文贇凶神惡煞的罵了回來。百官眼見太後太妃勸不動新帝,皇親宗室也插不上半句嘴,更無一人敢貿然進諫。
好不容易看到這位新帝的身影,還來不及說什麽,眾臣又猝不及防的被這位新帝的一番奇言怪語給驚嚇到。
喪禮過後的第一次早朝,宇文贇站在高高的禦殿上,一臉輕蔑的俯瞰群臣。語氣輕慢,言語輕狂。
“從今天起,所有人不許稱呼朕為天子,必須稱呼天。朕是第一個天皇帝,叫天元皇帝。”
此話一出,眾臣麵麵相覷,隻是忌憚於皇帝權威,不敢私下議論,全都暗中打眼色。站在禦殿旁邊的陳定,心頭一震,驚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前世第一次見宇文贇,便發現天元皇帝這個古怪的名稱。原來竟是這樣得來的,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大胡子剛死就這麽迫不及待的露出本性。
兩世的記憶漸漸重回,陳定有些暈頭轉向,有種不知身在何時何處的錯覺。
還沒來得及消化剛才的震驚,另外一道旨意又驚的眾臣說不出話來。
“從今往後,有資格和皇家聯姻的儀同以上官員的女兒,不許隨便嫁人,聽清楚了沒有?”
不許嫁人?這家夥想幹什麽,廣羅美女充入後宮嗎?難怪上一世這神經病隨手一揮,便招來一大群美人。
大胡子屍骨未寒呢,就想著驕奢淫逸,還有沒有點人性?
門口赫然出現一具棺材。眾臣望去,隻見樂運一臉大義凜然,隨著棺木緩緩跨進門內,迎麵走來。
陳定不認識那人,心裏卻是無比佩服那人膽色,眼裏不由的多了一絲敬意。
宇文贇臉色鐵青,厲聲質問道:“樂運,你抬著一具棺材擺在朕麵前,是何道理?”
“臣受先帝隆恩,有責任勸諫陛下廣施仁政。臣無能,不能讓陛下改過自新,隻能抬棺進諫,以死報國。”
好一句以死報國,大胡子能有這樣忠心的臣子,九泉之下總算能夠稍稍安息了。隻可惜好人不長命,這位叫樂運的忠臣估計活不過今天了。
宇文贇瞥了樂運一眼,不耐煩的問道:“又要進諫,說說你這次又有什麽牢騷要發?”
“陛下,三年服喪期,從天子到平民百姓都應遵循。先王禮儀,怎麽可以改變?”
“此事你已經上奏過了,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不守孝不服喪,宇文贇還真做的出來。大胡子這一生放下的最大錯誤,恐怕就是沒有廢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不孝子吧。
眼見新皇帝依然我行我素,樂運心一橫,朗聲道:“臣還有事要上奏。”
“是嗎?朕倒要看看你今天能說出什麽花來。”
“陛下初登大典,不足月餘,卻屢犯八大罪狀,實在有失人君風範。”
宇文贇聽聞此言,指著樂運破口大罵道:“老東西,居然敢說朕的罪狀,活得不耐煩了。”
不知是不是氣急反倒平靜,宇文贇忽然改變了主意,冷聲道:“好,朕讓你說,朕要看看你們這些老頭,心裏都想些什麽東西?”
“陛下執政以來,獨裁,好女色、不務正業、亂施酷法,驕奢淫逸……”
這位大哥還真敢說,真不要命了。他這是對大胡子又多忠心,才敢如此……完了,宇文贇要發飆了。
“住口,不知死活的東西。來人,將這狗東西拉出去砍了。”
群臣見狀,皆膽戰心驚,暗暗感歎樂運的正直,雖然同情他的遭遇卻無人敢貿然勸說新帝。
內史元岩看了一眼盛怒之下的宇文贇,提醒道:“陛下,樂運知道今天上奏勸諫,必死無疑。所以不顧性命,就是為了博取後世之名。陛下若殺了他,豈不是成全了他的美名?”
這哥們誰呀,腦子轉的好快,說話也漂亮。以後得向他學著點。
聽聞此言,宇文贇怒氣漸漸消退,慢慢冷靜下來。“說的有些道理,差點上了這老東西的當。來人,把他轟出去。”
百官們見此情形,皆鬆了口氣。大殿上隻剩宇文贇傲慢的謾罵聲,朝臣們全都低頭默然無語,沒人敢再質疑新帝的任何決定。
早朝終於結束,壓抑在胸口的鬱悶之氣始終難以消散。陳定腳下虛滑無力,慢慢吞吞挪回自己的住處。
宇文贇繼承大統,自己深受新帝寵幸而成為後宮中權傾一時的大太監。現如今宮中內侍宮女無不爭相討好自己,可是這樣的殊榮,陳定卻不是那麽想要。
宇文贇不是個好東西,作為他最信任的宦官,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眾人眼中惡貫滿盈的混蛋。雖然現在自己還能保持初心,可時間久了,自己又該怎麽辦。
難道這輩子真要成為助紂為虐的壞蛋嗎?
“何公公,王公公,兩位都是先帝舊人,應當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吧。如今這宮裏可是順公公做主,您二位可得掂量清楚,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陳定聽著這個尖銳的聲音,覺得有些刺耳,而且話不太好聽,尋著聲音漸漸摸索過去,想要看看是哪個家夥在狐假虎威。
“順公公可是咱家一手帶起來的,你這小雜碎竟敢這樣威脅咱家……”
“哎喲喂,王公公好生厲害。可別忘了當初順公公備受欺負的時候,你這做師父的也沒怎麽罩著,後來還不是順公公自己憑本事爬上去,跟你這老東西有什麽關係?”
不知死活的東西,王老頭也敢惹,萬一他是個武林高手,擔心打爆你的頭。正好,我看看王老頭啥時候爆發,說不定有幸能見識到大內高手的厲害。
“你這小雜碎,有點權勢就飄的忘了本。你等著,咱家會看著你爬到高處,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王公公,你以為你們兩位還能活多久。新帝對先帝是什麽態度,你們不清楚嗎?新帝對你們這些前朝遺老又會如何,你們心裏沒數嗎?”
陰陽怪氣的家夥,再讓他說下去,老頭子估計要連我一起恨了。趕緊讓那鳥人滾蛋。
“瞎嚷嚷什麽呢?”陳定一聲冷斥,眾人回過頭來,王順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何泉低著頭躲在王順身後,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順公公,您來了。這兩個老不死的不識相,奴婢給他們上上課。”
“陛下可曾有旨意要處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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