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爺,你醒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思慕顧清池的,可往日裏從未有過這樣驚險的時刻,所以她並不知道,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他。
幸好。
到了這個時候,施妙魚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也是醫者,眼見得顧清池昏睡著,她伸出手來把著他的脈。
沉穩有力,果然如孫禹所說,沒有大礙。
施妙魚長出了一口氣,保持著蹲著的姿勢沒動,近乎貪戀的望著眼前的顧清池。
顧清池在意她,她是知道的。
並且對此深有體會。
可沒有什麽時候,如同現在這樣清晰的明白了那一句話。
本王肯為你豁出命去。
她原本以為,今生的顧清池不會如同前世裏那般,可她錯了。
原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肯為了自己豁出命去。
……
顧清池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施妙魚趴在自己的身邊望著自己。
她似是才哭過,眼中還帶著晶亮,隻是在瞧見自己睜眼的瞬間,卻又變成了驚喜的笑意:“爺,你醒了?”
“嗯。”
顧清池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將她眼下的淚水擦拭掉,輕聲道:“莫哭。”
隻兩個字,就讓施妙魚的眼淚又有決堤的傾向。
她重重的點了頭,道:“爺,可要喝水麽?”
顧清池還未回答,就聽得門外傳來一句:“喝不喝水不知道,可他現在,要喝藥。”
話音落下,就見孫禹果然端著了藥罐走了進來。
那藥罐上墊著厚厚的毛巾,可是依舊燙手。他將藥罐放在了桌子上,不住地吹著手。
見他進來,施妙魚連忙擦了擦眼淚,笑道:“我來吧。”
說著,就要起身去接藥。
不想她蹲的太久,雙腿都是麻的。這一起身,倒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眼見得施妙魚皺起了眉頭,顧清池連忙伸出手要拉她,一麵緊張的問道:“妙魚,你沒事兒吧?”
感覺到男人話裏濃重的擔心,施妙魚隻覺得那酥麻也減輕了不少,她勉強的笑道:“唔,沒事兒,隻是腿麻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挪著起身,坐到了床邊,敲打著自己的腿。
見她這模樣,顧清池不由得失笑,心疼的伸出手來,勉力替她捏著。隻是他的手上也使不得力氣,那力道軟綿綿的。
施妙魚瞧著更加心疼,又是感動又是難受,因握著他的手道:“爺不必擔心,我沒事兒。”
見他二人這模樣,一旁的孫禹牙都要酸倒了,齜牙咧嘴的磨牙道:“我說二位,能不能考慮一下身邊還有我這個活人呢?”
小爺他還是孑然一身呢,這兩位百般虐待他這個單身男人的幼小心靈真的好麽汪!
顯然顧清池覺得十分好,以至於淡淡道:“不能。”
兩個字一如既往的有殺傷力,氣得孫禹咬牙切齒,在心裏默念了幾句我是醫者治病救人,不跟腦子有坑的人計較,這才消氣兒了不少。
“藥我放這兒了,待會兒涼了記得喝,下午我再來給你換藥。”
得了孫禹的吩咐,施妙魚笑著謝過,這才讓孫禹的心情好了不少。
待得孫禹出門之後,房中便隻剩了他們二人。
施妙魚略坐了一會兒,腿上的酸麻才褪去,她起身走過去,將藥倒在了碗中,端著走了過來。
“爺,將藥喝了吧。”
她一麵說著,一麵將藥碗放在一旁,自己則是將顧清池扶了起來。
因著他傷在了左肩,所以靠著軟枕的時候,也須得側著身子。
顧清池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麽,抬眼笑道:“你瞧著本王現在,是不是跟平安有些同病相憐的模樣?”
說起來,前些時日嶽啟光在這兒住著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
見他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說笑,施妙魚嗔了他一眼,輕聲道:“但願爺也能跟他一樣恢複的那麽快吧。”
嶽啟光那小子到底年紀小,又是個耐不住的性子,這兩日據說已經開始活蹦亂跳的滿院子蹦躂了。
顧清池自然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的心疼,因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本王的身體自己知道,這次隻是瞧著凶險,其實無礙的。”
方才那一幕,他是下意識而為,在手上沒了任何武器的情況下,為了救施妙魚,他唯有那一個法子。
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她築起一道防線。
哪怕他死,她也不可以出事兒。
顧清池那未說出口的話,施妙魚卻是懂得的。
因此在他說完之後,施妙魚隻是將藥碗端了過來,輕聲道:“爺,喝藥吧。”
那聲音既清且淺,聽不出什麽情緒來,施妙魚卻隻自己此刻的內心乃是驚濤駭浪。
哪怕知道了顧清池對自己的感情,她仍舊是會為他的舉動而感動。
一顆心內五味雜陳,酸甜苦澀盡數占全,最終隻剩下了對他的愛意。
多幸運能擁有這樣一個人,多幸運他們能夠在一起。
……
顧清池有傷在身,他並沒有將消息刻意瞞著,而是任由其傳了出去。
皇帝得知之後倒是高興的很,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竟然沒有當場死了。
不過既然他沒死,那麽這場麵事兒還是得做,所以他很快便派了宮人提著上次前來慰問。
顧清池著人將內侍監打發走了之後,便問趙揚:“可問清楚了?”
他身上傷勢雖說不算重,可也沒到立刻能出門的地步,所以前去審問的人便是他的屬官。
趙揚是一同前去旁聽的,此時回來便是要跟顧清池回稟此事的。
因此聽得顧清池的話之後,趙揚立刻恭聲道:“回王爺,那婦人名叫裘映瑤,原是陽遠伯府的姬妾。此番因妒忌王妃高嫁,故而起了殺心。”
趙揚跟著顧清池的時間不算太長,所以並不知那裘映瑤是何人。不過既然原是陽遠伯的姬妾,想來便是牽涉到王妃的家事了。
他一向乖覺,所以對此雖然不解,可也沒有多問。
畢竟,有些時候,知道的多並不是什麽好事。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顧清池先是思索了一番,而後才想起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竟然是她。
不過若是她的話,這件事情倒是不難理解了。
顧清池捏著眉心,淡淡道:“去一趟陽遠伯府,將此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雖說那裘映瑤當初放了一把火之後離開了陽遠伯府,可到底還算是施慶鬆的小妾呢。這種事情,自然得告訴他才是。
畢竟,他現下有些懷疑,那裘映瑤在刺殺施妙魚之前,是不是跟施妙柔見過麵。
那個庶女,他記得也是個心思狠毒的。
得了顧清池的命令之後,趙揚應了一聲,恭聲便出去了。
不想出門的時候,正碰到了前來的施妙魚。
“給王妃請安。”
見是趙揚,施妙魚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這是哪兒去?”
聞言,趙揚也沒有隱瞞,恭聲道:“回稟王妃,王爺讓屬下去陽遠伯府一趟。”
他原本想說那女人的身份,後來想了想,這些事情,還是讓王爺親口告訴王妃的好。
好在施妙魚也沒有多問,聽得這話隻是詫異了一下,便揮手讓他去了。
她估摸著,顧清池應該是知道裘映瑤的身份了。
施妙魚猜的不錯,進門之後問了顧清池,果然得知了跟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
她眉眼彎彎的一笑,道:“爺這是心裏不痛快,也要給別人添堵呢。”
全京城誰不知道那裘映瑤現在就是施慶鬆心頭的傷疤,每日照鏡子一次,就得恨她一回。
這次知道裘映瑤回來,怕是施慶鬆恨不能將其扒皮抽筋吧。
可偏偏那裘映瑤到現在還是施慶鬆名義上的小妾,顧清池如今以陽遠伯府小妾刺殺自己的名頭,去讓人告知施慶鬆,怕是他嘔都要嘔死了吧。
一想到這個情形,施妙魚瞬間便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唔,她隻要一想到施慶鬆慪火,就覺得十分開心呢。
眼見得這丫頭狡黠如貓的模樣,顧清池便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
這個丫頭,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都寫到了臉上,還當真是可愛呢。
“是了,王爺,那裘映瑤你準備如何處置?”
聽得施妙魚的問話,顧清池的眼神冰冷,冷笑道:“自然是按國法處置。”
不管她先前想殺的人是誰,現在顧清池受傷,她便是傷了皇室。
而依律,當處死!
……
趙揚將消息帶到之後,施慶鬆的一張臉都是黑的。
隻是他臉上滿是燒傷之後的疤痕,所以即便是黑了也叫人分辨不出來,隻感覺這個人的陰沉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伯爺,話已經帶到了,屬下就先走了。”
對於這個陽遠伯前後做的幾次事情,趙揚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所以說完這話之後,他也不看施慶鬆的表情,扭頭便走了。
先前這裏有趙揚,施慶鬆還能克製幾分,可是等到人走了之後,他立刻便氣得砸了房中的茶盞——因著他動不動就摔東西,所以這偌大的會客廳之內,除了茶盞,已經沒有任何他可以砸碎的東西了。
周圍的下人們都有些膽戰心驚,低下頭去,生怕這位脾氣爆燥的伯爺會將怒火發到自己的頭上。
施慶鬆對於那些周遭之人的目光渾然不在意,茶盞落地那清脆的聲音讓他舒坦了不少,可一想到裘映瑤那三個字,他又恨得攥起了拳頭。
“賤人,你還敢回來!”
說實話,剛聽到趙揚跟自己說裘映瑤被抓起來的時候,他是很開心的。畢竟這個毒婦,他早恨不得要將她千刀萬剮了,可奈何卻是捉不住她。
而這一次,她被抓了,那自己豈不是就可以報仇了麽?
可是趙揚下一句話就給他潑了一盆涼水,當得知裘映瑤還傷了顧清池,且險些將人給殺了,這涼水就突然被燒的滾燙。
仿佛能將他燒死一般。
不是因為別的,隻因為趙揚的話:“那裘映瑤說,她是您的姬妾,按律,您也是要被牽連的。”
施慶鬆隻覺得自己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而趙揚又笑眯眯的勸了幾句,隻將這施慶鬆的一口氣掉的上不去又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