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歲月靜好
聽到孫梧的聲音，秦路猛然回身，眼淚流個不停。她衝過去抱住他，一個勁地捶打他的背，低泣道：“你怎麽才來，你知道我們有多害怕嗎？知道我們有多需要你嗎？”
孫梧反擁住秦路，輕聲安慰道：“媽，放心吧，我在呢。”
秦路鬆開他，看著他的臉，認真嚴肅地問道：“還要離家出走嗎？”
“不了。”孫梧搖著頭，還自嘲地笑了。
吳語在旁邊看著他們相擁相泣，情感也受到感觸，偷偷抹了眼淚，嘴上還是幸福的笑。
隨後，三個人圍著吳嚴的病床，等著他醒過來。
當晚十點左右他才蘇醒，看到孫梧在他身邊，他的眼角明顯都帶上了笑意，他緩緩拉住孫梧的手，難得露出慈祥的笑，“回來了。”
孫梧強忍熱淚點著頭，“爸，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不起。”
“不用。”吳嚴用力地攥緊他的手，仿佛害怕他隻要一鬆手他就又跑了，他就又看不到他了。“你回來就好了。”
那一刻，孫梧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居然幼稚到離家出走，還害得自己最親近的人躺在病床上。
簡單敘過幾句話，醫生進來了，要給吳嚴在做一次檢查。
檢查結果表明吳嚴有心髒病，還挺嚴重，以後都需要用藥物控製，不能再受到精神刺激。這次突然發病就是因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
醫生的話吳語等人都謹記在心，個個表情肅穆，心也因為醫生的話而提著不敢放下。
等到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吳嚴隻讓孫梧留在房間，讓秦路跟吳語先出去回避一下。吳語就帶著秦路在醫院附近的商場裏麵走走，給吳嚴買一些營養品和生活用品。
病房裏的氣氛有些嚴肅，孫梧終於不再像刺蝟一樣，又回歸了從前老實恭順的樣子。
吳嚴靠著枕頭坐在床上，招手示意孫梧靠近一點，孫梧跟著他的手勢在床邊坐下。
“小梧，你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我決定由你暫代管理公司，有什麽不懂不會的可以問我，也可以請教公司裏的元老，不要害怕自己做不好，你在公司擔任副總也有好幾年了，能力方麵我完全相信你。”
孫梧一時說不出話，他猶豫著，有些問題想問又不太敢問出口。
吳嚴看得出他在糾結，很為難，主動問他還有什麽疑問。
孫梧也不想再一個人胡亂猜測，開口道：“你不是說並不打算讓我接手公司嗎？”
吳嚴忍不住笑了，可能是因為生病，他笑起來的棱角也柔和了很多，不再像從前一樣冷冰冰的，令人生畏。
“你的智商夠高，情商還需要提高。”
這話裏麵的意思孫梧似懂非懂，還有待他慢慢參透。
第二天吳嚴出院回家靜養，公司的事情全權交由孫梧負責，他就在家裏待著，時不時解答一下孫梧的問題。
秦路特地請假在家照顧吳嚴，有時家裏會來幾個她的學生問問題，看到她家的裝飾都忍不住讚美，有女生偶然遇到孫梧還會嬌羞地不敢說話。而他則禮貌地打招呼，絲毫沒有總裁的霸道冷漠的感覺。
一切仿佛又回歸了平靜，吳語繼續開始她的拍戲生活，平平淡淡，簡簡單單。
陽光明媚的日子，蘇嫻也出院了。不過，來接她的人隻有程墨的父母，他本人卻沒有到場。
看著蘇嫻期待的目光逐漸變得失落，程菁華解釋道：“程墨他今天有工作走不開，晚上會回來看你的，放心。”
蘇嫻的臉色略微有些改善了，不是相信了程菁華的話，隻是不想讓兩位老人擔心他們後輩的事。
她強裝微笑，拎著那個最輕便的包朝外麵走，“沒關係的，他當然要以工作為重。”
看她還淋著包，程菁華不忍心，她的手上還有傷。於是就要把包奪過來，但是蘇嫻沒有給他。
“這個包很輕的，我可以拎得動。”她依然笑著，看起來很輕鬆。
蘇嫻一直都很真實，這次割腕自殺是受人蠱惑之後的妄舉，住院期間她想了很多，很為自己感到不值，她暗自告訴自己不要再犯傻了。
到了樓下的時候，蘇嫻站在路口準備打車，一輛黑色轎車在她前麵停下了，是一個她不認識的車牌。
車窗緩緩落下，一張俊美的臉，蘇嫻確定在那裏見過他，但感覺很虛無。
“你好，我是莫率。”
“莫率？”蘇嫻認真回想著，最後恍然大悟地說道：“你是那個很火的男明星？”
莫率下車，站在她麵前，一臉輕率地笑道：“我還不是很火啊，不然，怎麽你沒有當場認出我？”
蘇嫻對莫率的了解隻是來自媒體的報道，傳聞他很不專心，幾乎跟每個年輕的女星都有令人想入非非的關係。蘇嫻很排斥這種不潔身自好的人，所以沒有給他好臉色。
遠處有一輛出租車朝這邊行駛，蘇嫻揮揮手，車子在莫率的車後麵停下來了。
“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蘇嫻臉色是禮貌性的笑，但她對莫率的不喜歡卻表現得很明顯，這讓莫率覺得她有點可愛。
“等一下。”莫率伸手擋住蘇嫻的去路，轉過身看著她，帶著他標誌性的壞笑，“蘇小姐，你還覺得那裏是你的家嗎？”
蘇嫻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拎著包的手也不覺攥得更緊，骨節處泛出慘兮兮的白，映照著她此刻慘兮兮的心情。
莫率繞行到她的前麵，直視著她蒼白的臉色，“如果你還想那是你的家，我可以幫你。”
蘇嫻抬起頭，審視的目光在他臉上流轉，她突然很好奇莫率是不是程墨的仇家，找上門了。
想到這些，蘇嫻忍不住笑了，笑得需要扶著他的車才能站穩。
莫率被她笑得不明所以，懷疑她是受得刺激太大，經受不住所以精神崩潰了。
就在他怎麽都猜不透的時候，蘇嫻忽然斂起笑，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態，還帶有一絲威脅挑釁的意思，“我憑什麽相信你能幫到我？你又為什麽挑撥我跟程墨的關係？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話題又回歸到莫率的計劃裏了，他嗤笑蘇嫻果然還是對程墨懷有幻想的，而且，隻要他好好利用這種幻想，他就能完成自己的計劃。
就在莫率準備開口陳述自己的想法的時候，程墨的父母拎著大包小包出現了，他們也看到了蘇嫻在跟一個陌生男子講話，兩個人還很親近的樣子。
程菁華有些不悅，他的思想是很保守的，蘇嫻早已是他認定的兒媳婦了，可是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別的男人這麽有說有笑，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看到程菁華走近，莫率刻意與蘇嫻拉開一點距離，還主動跟程菁華打了聲招呼，不過程菁華沒有怎麽回應，他直接對蘇嫻說道：“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今天湊巧遇見了，打了個招呼。”
“噢。”程菁華將信將疑地點著頭，總算對莫率笑了，還客套地邀請他到家裏坐坐。
莫率婉言拒絕了，說還有事情要忙，然後就開車走了。
正要上出租車，小正太卻開車過來了，把行李都搬上了車，還把兩位老人都在車上安頓好了。他最後看向蘇嫻，那種眼神，是逼著她坐上去。
但是，蘇嫻扔下一句“師傅也等了好久，不能讓他白等”就坐進出租車，還讓師傅立即開車。
小正太看著出租車走遠了，眼底是無盡的哀傷。他推掉工作來接她出院，就被這樣拒絕在所有人麵前。
“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嗎？”他苦笑著，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正好，與他的灰暗的心情格格不入。
把程墨的父母送回家以後，小正太又幫忙收拾一下東西，把房間整理了一下。程菁華留他在家裏吃完午飯再走，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嫻，她淡淡的表情讓他覺得心寒，但他還是堅持說服自己留了下來。
程菁華滿心歡喜地到廚房準備午飯了，讓蘇嫻洗了些水果招待小正太。
客廳裏麵，電視的節目在跳動，誰都沒有心思去看，蘇嫻跟小正太對坐著，誰也沒有講話，好像都把視線放在熱鬧的電視節目上了，但都是心裏空蕩，嘴裏無話。
“你打算怎麽辦？”小正太終於還是率先開口了，因為克製不住想要關心她。
蘇嫻閉著眼，很憔悴的樣子，許久，她無力地揉著太陽穴，開口道：“鄭泰，你還是忘記我吧，我們不可能的。”
鄭泰就是小正太的真名，這麽多年跟程墨在娛樂圈裏麵混，大家都習慣叫他的藝名，漸漸有人就忘記了他真正的名字。
“我的喜歡就讓你這麽有負擔嗎？”
“我隻是希望你早一點看清，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那你呢！”鄭泰情感失控，居然直接叫了出來，聲音驚動了廚房裏忙活的程墨父母，程菁華係著圍裙出來了。
“怎麽了？”他好奇地看著兩人，因為廚房裏炒菜的聲音比較響，他沒有聽清在外麵的他們剛剛在說些什麽。
蘇嫻擔心程菁華會想多，他這個人最喜歡自己瞎琢磨，所以她先站起來解釋說是削蘋果不小心碰到手了，把鄭泰嚇到了。說著，她佯裝進衛生間處理傷口。
鄭泰也隻是應和地點了頭，沒有做多餘的解釋。
程菁華覺得他倆不太對勁，但也沒有再多問，笑著又進了廚房。
鄭泰重新坐回沙發，憤憤地握緊拳頭，心裏憋了一股很大的火氣。
午飯的餐桌上終於是風平浪靜，在程菁華的熱情下，鄭泰吃得很飽，都沒時間講話，就一直在那裏吃菜了。
出於禮貌，蘇嫻送鄭泰到樓下，一路上還是沉默占據上風。最後鄭泰準備上車離開的時候，蘇嫻叫住了他。
“對不起，鄭泰，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通了，我會離開程墨的。”
鄭泰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夜色渲染下，她的臉更多了幾分夢幻的意境，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不然，蘇嫻怎麽會說這種傻話。
蘇嫻知道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神看得她突然笑了。“你不用這麽詫異，我已經犯過傻了，不會再傻了。”
或許十年裏程墨是對她曾經有過真心的，也許，他片刻真心都沒有，誰知道呢。可能她真的傻了十年。
這樣胡思亂想間，蘇嫻有點傷感，但她沒有哭，抬頭看天把眼淚給逼回去了，然後就有種釋然，覺得整個人很輕鬆，再也不用去想一些關於程墨的瑣事。
“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一定記得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受。”鄭泰對她的在乎一覽無餘，雙眼是說不盡的關心。
“回去吧。”他輕拍著她的肩膀，這一次，她終於沒有躲開。
“好。”她對他點頭，“你也早點回去，多注意休息。”
再無需多言，他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道別分開了。
回到家，蘇嫻依舊是跟程墨的父母談心，跟往常一樣，說說笑笑很熱鬧。
開車在馬路上，鄭泰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他清楚地看到蘇嫻跟莫率在一起講話，動作還很親密，他擔心蘇嫻不會隨隨便便就離開，因為她絕不是一個心思單純的人，至少她不會做對己不利的人。
他有點為程墨擔心。
洗完澡，蘇嫻坐在床上，她拿出手機，手指在撥號盤上輕點，很快，電話通了，但是對方沒有接聽，掛斷了。
她不禁輕笑，“戒備心還挺強的嘛。”
隨後，她編輯一條短信發送到那個號碼——你好，樊諾，我是程墨的未婚妻，我叫蘇嫻。
果然，樊諾主動播了過來，距離短信發出不過一分鍾。
“你有計劃了？”樊諾開門見山。上次找程墨合作失敗，她已經很久沒有跟蘇嫻聯係了，今天她突然找她，卻換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你真的想火嗎？”蘇嫻試探性地問，如果她還有一絲遲疑，她就不會把她當成她計劃裏的一步棋，可是，樊諾沒有猶豫，當即答應了。
“好，我可以成全你，你再等我消息。”
說完她就掛斷了，她沒有心思跟樊諾這種女人浪費時間，她討厭樊諾，所以利用她來打成目的，一舉兩得，既懲罰了她心愛的人，又懲罰了她厭惡的人，何樂而不為。
把手機放在床頭，蘇嫻睡去了，嘴角掛著邪惡的笑。
清晨，吳語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下床去接水喝。到了樓下，卻看見吳嚴跟孫梧都整裝待發，一身運動服幹淨利落。
她還沒有見過孫梧穿運動服的樣子，所以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他看一遍，讚賞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大哥這一身更帥了，肯定迷倒萬千少女。”
孫梧一個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笑道：“就你這個鬼樣子，肯定要在家呆一輩子了！”
吳嚴在一旁看他倆笑，隨後被孫梧帶出去跑步了，獨留吳語在後麵鬼嚎。
她喝完一大杯水，不痛快地上樓了，嘴裏還在嘀咕一些孫梧的壞話，以表示她的不滿。
還沒到臥室門口，遠遠的，吳語發現臥室的門是敞開的，她記得是隨手關上了的，怎麽會自己開了呢？
懷著好奇緊張的心情，她小聲輕步靠近門口，就在她伸出腦袋準備看看房間裏麵什麽情況的時候，秦路突然出來了，被吳語嚇了一跳。
不過，吳語也沒躲過被嚇到的命運，結局就是兩個人相對拍著胸口說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秦路畢竟是長輩，有先發言的權利，她著實被嚇得不輕，指著吳語的鼻尖叫道：“大清早不好好在房間睡覺，在這裏鬼鬼祟祟幹什麽！”
吳語不服氣，頂嘴道：“明明是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闖進我的房間，被嚇到也是應該的！”她本來想說是“活該”的，但念及秦路是媽媽，也就沒有放肆。
秦路被她頂得無話可以反駁，又重複了上述觀點，“誰讓你不在房間老實睡覺！”
吳語不想理她，況且她還真的沒睡好，於是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有進去睡回籠覺了，隨手把房門關上，秦路被當在外麵。
她看著被鎖上的門，突然想起來自己來這裏是要喊吳語起床的。她憤憤地歎口氣 ，責怪著吳語把她氣糊塗了，然後就下樓吃早飯了。
一切都是這麽自然而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吃過早飯，小張來把吳語接走了，帶她去劇組拍一部電影，就是昨天談妥的那一部。
車上，吳語一直在說那個導演的壞話，說他怎麽看怎麽奇怪，怎麽看怎麽討厭。小張聽著笑著，忍不住誇讚道：“你終於懂得一點人情世故了，我告訴你，以後看到跟那個黃導一樣的男人，就不要理他就對了。”
“黃導？”吳語語氣很驚訝，她才知道那個人姓黃，隨後她就笑得不行，“黃導，果然是人如其名啊！”
小張完全不理解她的笑點在哪裏，就在一旁淡漠地看著她笑，她默默地開著車，沒有打擾她，也沒有呼應她。車裏出現了冰火兩重天的神奇景象。
到了片場，吳語走在前麵，接受來自媒體的熱情招待——閃光燈，小張就老實跟在後麵，拿著吳語的行李包，看起來毫不起眼，完全就是個幕後，但這就是她的本職工作，她已經做了兩年多了。
記者被擋在外麵，吳語和小張進到拍攝現場內部，裏麵的人已經開始熱火朝天地工作了，看到吳語，都很熱情地打招呼，這讓吳語很開心，對這個劇組有一種歸屬感，雖然那個黃導讓她很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