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皇帝的心·「刺客」·寶
這可了不得,步棠一腳踹出個皇帝。
不,應說,一腳踹飛了皇帝。
「哎呦呦……呵呵……疼死朕了……」薄雲崇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睜開眼,疼得那叫一個鬼哭狼嚎。被踹飛的那一瞬,他覺得魂和身子砰的一聲分裂開來,什麼感覺都沒了。
「皇上?」丁全聲音顫抖,這要是讓群臣知道,讓太后曉得,不得扒了他們這些奴才的皮?
薄雲崇嗓子里發出「呵呵呵」的聲音,眼睛半睜著,又快速合上,「朕快不行了……朕是不是要死了?哎呦,朕快死了……」
「皇上,您死不了!」沈木兮收了脈枕,小心拔出薄雲崇手背上的銀針。
薄雲崇又開始嚎,「哎呦……」
「閉嘴!」
平地一聲吼,薄雲崇冷不丁閉嘴,咻的摘去腦門上的濕布,就這麼瞪大眼睛驚坐起,「這聲音……哎呀呀呀,不得了,是是是她,刺客!快抓住她!抓住她!」
沈木兮捏著銀針著了急,快速擋在步棠跟前,「皇上,步棠不是故意踹您的,是您悄悄的在門外偷聽,步棠不查……沈氏醫館始終是我地方,若是有什麼事,沈木兮一力承擔!」
步棠冷哼著推開沈木兮,「人是我踹的,誰都不用擔這干係。皇帝是嗎?冤有頭債有主,大不了……」
還不待步棠說完,薄雲崇幾乎是跳下床的,直撲步棠而去。
這一舉動,驚得月歸快速拽開了沈木兮,快速護在自個身後。王爺說了,不許除卻沈郅之外的任何男兒,觸碰沈大夫!
薄雲崇撲了空,只碰著步棠橫在身前的,冷冰冰的劍鞘。
步棠是誰,豈是你能隨便碰的。
「你是那個刺客對嗎?」薄雲崇伸手,憑空掩著步棠半張臉,登時在房間里直蹦躂,「是你是你就是你!」
滿屋子的人,面面相覷,皇帝這是氣過頭了?瘋了吧?
「朕要帶你入宮!」薄雲崇雙手叉腰,「朕要封你為妃!」
沈木兮眼皮子直跳,又來?怕是這皇帝沒吃夠苦頭,不知道小棠這暴脾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小棠說這樣的話,回頭就該被打死了!
到底還是陸歸舟了解步棠,第一反應就是摁住幾欲拔劍的步棠,聲音裡帶著焦灼,「有話好說,小棠,別衝動!這是沈氏醫館,沈氏醫館!」
若不是怕連累沈木兮,步棠真的會剁了這狗皇帝。
「小棠?你的名字真好聽,聽得朕渾身舒暢,朕瞧著你眉眼熟悉,怕是與朕前世便熟識,這輩子朕要還你一段姻緣,只要你跟著朕回宮,朕……」
還不待薄雲崇說完,丁全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聲音都打著顫,「皇上欸,您可別說了,沒瞧見這姑娘滿臉殺氣嗎?您這一腳挨得還不夠疼啊?」
「你一個太監懂什麼?朕與小棠姑娘,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怎湊對?」薄雲崇嬉皮笑臉的湊上去,輕輕摸著步棠橫在身前的劍,「這劍鞘都是暖暖的,撫著就跟小棠姑娘一樣。」
步棠牙根痒痒,如果不是礙於沈木兮的關係,她真的想……揍死眼前這不知死活的男人!沒看到她咬牙切齒嗎?他還嬉皮笑臉的湊進來,這不是欠揍是什麼?
「皇上,您不是要抓刺客?」沈木兮眉心微蹙。
「抓啊!這不是抓住了嗎?」薄雲崇滿心歡喜的盯著步棠,「你叫小棠,姓什麼呢?姓小?」
步棠剜了他一眼,「姓姑,叫奶奶!」
語罷,她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別走你別走,姑奶奶……」薄雲崇忽然撲上去。
剎那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這是什麼狀況?這是皇帝嗎?哎呦這皇帝忒不要臉,哪有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去抱未婚女子的腿? 步棠面黑如墨,呼吸微促。
薄雲崇死死死抱著步棠的大腿不放,「姑奶奶,你不能不管……朕被欺負死了,你要是再不理朕,朕就死給你看!真的會死哦!」
沈木兮皺眉,瞧著皇帝腦門上的繃帶,心裡隱約有些驚詫,「步棠慢動手,我估摸著他是……」她指了指自個的腦袋。
是了,薄雲崇方才被步棠一腳踹下了樓,沒砸死都算是運氣的。
一雙雙眼睛,都把視線落在了皇帝包著厚厚繃帶的腦門上,還真別說,步棠這一腳是帶了勁道的,保不齊真的把皇帝的腦子踢出了毛病。
「唉呀媽呀,沈大夫,您可別嚇唬雜家!」丁全嚇壞了,「皇上要是被踢傻咯,咱們怎麼跟太後娘娘,跟文武百官交代?您倒是有離王殿下護著,雜家和從大人,可就要被生吞活剝咯!」
從善駭然,「踢、踢傻了?」
都聽說過腦袋被驢踢了,沒想到皇上也會……
「我再給把把脈!」沈木兮示意步棠穩住薄雲崇。
步棠也是心裡已經,怎麼就把皇帝給踢傻了呢?但是瞧著他抱了她的腿不撒手,除非是喝醉了酒混子,要不然哪個男人會這麼厚顏無恥?
沈木兮上前把脈,眉心微微蹙起,冷眼看著,沖自己擠眉弄眼的薄雲崇,這貨沒安好心,敢情是裝傻充愣的要哄小棠?
呵呵,好啊!
薄家的男人,果然手段了得!
想了想,沈木兮起身,「皇上撞到了頭,怕是一時半會的好不大齊全,小棠,你得多費心了,這畢竟是你鬧出來的麻煩。」
步棠剛要辯解,沈木兮輕輕摁了一下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不情願,可這世上總歸是有債的。欠債還錢,傷人可不得伺候嗎?雖說這種事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說這話的時候,沈木兮低眉看了一眼皇帝,「但多少得有點責任心,得負責!」
聽得沈木兮將最後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步棠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再回頭望著陸歸舟,陸歸舟點點頭。
如此,步棠算是緩過勁來。
「小棠姑娘!」丁全戰戰兢兢,「您……可一定要……」
「我答應!」步棠咧嘴一笑,嫌惡的踹了薄雲崇一腳,「放開,我答應照顧你至康復便是。」
丁全趕緊去掰自家不要臉的皇帝,「皇上皇上,趕緊鬆手,小棠姑娘答應了!」
「答應跟朕進宮?!」薄雲崇仰頭問。
「是!」步棠冷聲回答。
她這輩子最不待見的就是皇室中人,奈何臨了臨了的,還是跟他們扯上了關係,真是造化弄人。
薄雲崇屁顛顛的站起來,興奮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全然不顧腦門上還頂著白燦燦的繃帶,「那就回去吧!朕帶你好好去宮裡逛逛,先熟悉熟悉環境,到時候你就不會走丟了!」
步棠滿臉嫌棄,那地方她飛一圈就摸透了,要不然上回怎麼能潛入承寧宮,實打實的揍了他一頓?奈何這皇帝腦子不好使,她揍了他,他還滿臉歡喜。
難怪太后也不敢把朝政擱皇帝手裡,這樣的皇帝,許是哪日一高興就把朝廷送人了!
「收拾收拾,回宮!」薄雲崇歡歡喜喜的帶著自家「刺客」回宮。
從善趕緊跟著,丁全卻是面色慘白,趁著皇帝走出房間,趕緊行至沈木兮跟前,紅著眼急問,「沈大夫,你跟雜家說句實話,咱們這皇上的腦子……還好嗎?」
「他好不好,你沒看出來嗎?」沈木兮連藥方都懶得開,「跟著回去吧,你家皇上主子,皮厚得能擋千軍萬馬,就這麼點傷不妨事!」
丁全瞪大眼睛,這話聽著倒是有些不太對味。
皮厚?
「回去吧!按時換藥,傷口癒合之前莫要沾水便罷!」沈木兮將一瓶金瘡葯放下,想了想,又取出另一瓶金瘡葯,意味深長道,「如果傷得太重,就多上幾次葯,然後吃點補血益氣的!」
丁全不明所以,揣著兩瓶葯便疾追帝王而去。
「你……」陸歸舟輕嘆,「皇帝會怎樣?」
「皮厚之人,多挨幾頓揍也就罷了,何時興緻過去,小棠就會出來。」沈木兮收起藥箱,「否則依著皇帝那性子,不得死賴在我這醫館里不走?」
頓了頓,沈木兮皺眉看他一眼,「你先回去吧!」
眼下不是說話的時機,陸歸舟點點頭,「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找你敘敘舊。」
沈木兮頷首,親自送了陸歸舟離開。
醫館里忽然空了下來,沈木兮還站在門口痴愣,阿落上前喊了聲,「沈大夫,皇上會不會被小棠打死?」
沈木兮打了個激靈,「莫要胡說,小棠下手有分寸,不會傷及性命,左不過是……」
就因為下手有分寸,所以皇帝是真的慘咯!
「沈大夫?」門外有小乞丐吶吶的喊了聲。
沈木兮仲怔,「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你進來。」
小乞丐搖搖頭,只是將手中的一封信塞給沈木兮,「有位公子讓我把這東西送到醫館里,交給沈大夫,說是請沈大夫過目!」
「是誰給你的?」沈木兮伸手接過,蹲下身子瞧著這個年紀和沈郅差不多大的乞丐,「他叫什麼名字?在哪裡給你的?」
「就在前面街口給的,沒說他叫什麼名字,只說你看了就會明白的。」小乞丐說的是實話,「不過他穿得很好,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沈木兮斂眸,知道從這孩子嘴裡問不出什麼了,回頭便讓阿落拿了點銀子塞給小乞丐。
小乞丐得了賞錢,高高興興的跑了。
「沈大夫?」阿落有些擔心。
「沈大夫!」月歸伸手,「為防有詐,還是交給卑職處理吧!」
沈木兮猶豫了半晌,「莫要撕壞了!」
月歸頷首,將書信放在桌案上,隔著一段距離以劍刃快速挑開劍鋒,掌風陡凝,強大的氣勁瞬時破開了信封,裡面的信件飄飄搖搖的落在地面上。
「無毒!」沈木兮輕嘆,到底是離王府的人,處事格外仔細。
信件上只畫了一個圖紋。
「五芒星?」沈木兮重重的吐出口氣,「怎麼又是這個?」
「長生門?」月歸蹙眉。
沈木兮抬步上樓,將信紙重重擱在桌面上,「這幫人老圍著我轉幹什麼?我身上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們這般窮追不捨的?還是我欠了他們什麼?」
從湖裡村,穆氏醫館被燒,師父身亡開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沖著她來而來。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沈大夫,您莫要多想,許是您醫術高明,所以長生門頗為忌憚。」月歸其實也不懂,這些年王爺一直在調查長生門的事情,只說是與當年的先太子有關,其他的著實不知。
「是嗎?那殺了我便是,為何還要殺那麼多無辜的人?」不知道為何,沈木兮覺得這不是煉蠱那麼簡單,蛇蠱,美人恩,接下來會是什麼?像是有人在圖謀,更可怕的東西,而眼前這些,缺了一味藥引,不能串聯一起。
待來日串聯起來,只怕非同小可。
「可能……」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可能?」沈木兮打斷了月歸的話,只覺得心內煩躁,「從牡丹死亡開始,到貓窟,這五芒星就沒有消失過。如影隨形!」
阿落心慌,「可是以前都沒有出現過!」
「現在出現了,說明時機差不多了。」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我總覺得,他們隱約猜到要找的東西在我身上,所以百般試探。」
陸歸舟說,他們在找幽冥之花。
幽冥……
默默撫上心口,沈木兮面色凝重,是在找這個?
心頭駭然一窒,身子都跟著輕顫起來,這件事怕是沒幾個人知道,為什麼會……難道是那次她解了蛇蠱,所以暴露了身份?
沈木兮有些發慌,面色漸漸發白。
「沈大夫,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阿落忙問,「別想太多了,趕緊歇著!這東西怕是不怎麼吉利,許是一種詛咒之類,還是交給月歸呈遞王爺吧!王爺見多識廣,想必能弄明白。」
「月歸,你把東西送去吧!」沈木兮坐在窗口,「我不想看到。」
月歸趕緊收起,「卑職這就送去!煩勞沈大夫能好生留在醫館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卑職很快就會趕回來。」
事關長生門,斷然不敢馬虎。
「去吧!」沈木兮頷首,「不管發生何事,我都會等你先回來。」
「是!」月歸轉身就走。
待月歸走後,阿落心慌意亂的問,「主子,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很可怕?以前沒聽你說過,它怎麼就這般陰魂不散的跟著您呢?」
「大概是我解了蛇蠱,所以被他們惦記上了,以為我有幽冥之花。」她的確有那東西,不管對方做什麼幺蛾子,煉什麼蠱,都能一一破解。
也就是說,只要她活著,就會成為那些作惡者的宿敵。偏偏世上萬物相生相剋,幽冥之花能解百蠱,也能製成世上最難解的蠱。 一聲嘆,沈木兮苦笑,「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什麼花?」阿落不解,「主子您養花?阿落沒瞧見呢!」
那可不是尋常的花,所用皆是心血,豈是隨處可見的。
「或許有個人會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東西。」連沈木兮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是打哪兒來的?似乎是從她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血有這等妙用。
但是父親和兄長,只說是她小時候吃傷了東西,才會這樣。
直到後來那一場大火,她終是明白,這壓根不是吃傷了東西,而是她身體裡帶了某樣奇怪而詭異之物。
「誰?」阿落忙問,忽然想起,「是少公子?」
沈木兮點點頭,「不過,我沒臉見他!」
「當年主子詐死,情非得已,後來王爺瞞著,是以誰都不知道實情。」阿落輕嘆,「但是主子不妨仔細想想,若是您當年沒有詐死,也許已經跟著少公子一道被流放,又或者……」
阿落沒敢繼續往下說,有些話不中聽,但是沈木兮卻聽得明白。
女子與男兒不同,男兒被流放,女子……怕是要被充入軍中為妓。依著她自己的性子,若然真的這般結果,她一定會一死了之,絕不會任人欺辱。
「所以王爺當年瞞著所有人,也是為了保全您的性命!」阿落不敢為薄雲岫解釋,但所言句句屬實,該說的照實說,「至於少公子的腿……無憑無據的,哪知道是誰下的手?」
沈木兮沒說話,只是看了阿落一眼。
「主子,時隔七年,很多事情都不似當初您所見著一樣,奴婢總覺得這裡頭有人動了手腳。」阿落抿唇,想了想還是得把話說明白,「主子,您比阿落聰明,應該能想明白,王爺那性子哪來的風花雪月?這些年伺候王爺的唯有黍離一人,再不親近旁人。」
沈木兮皺眉,「我記得,他當時身邊跟著的,不是黍離。」
「聽說那是先太子派來監視的。」阿落環顧四周,盡量壓低嗓子,「後來當今皇上、太後娘娘,連同咱們王爺一道,藉助關家的勢力,平了先太子之禍,王爺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回想起來,那段時間沈木兮正在承受著換皮之苦,湖裡村偏僻,她哪裡曉得這些朝堂變數。
靜靜的看著阿落,沈木兮眼睛里有無邊的情緒在涌動,又被她生生壓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主子之故,王爺執掌大權之後,再未真心展露過笑容!」阿落輕嘆,「當初大火之後,阿落被王爺關了起來,很多事情都沒能親眼看到,自然無法詳細的向主子複述,如若不然,定能給主子更多線索。」
沈木兮揉著眉心,瞧了一眼窗外,忽然間身子綳直,「關傲天!」
順著沈木兮的視線望去,阿落亦是心慌起來,「真的是他!」
但見關傲天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說著什麼,可是他站在街對面,隔了一條街哪裡聽得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回,來,了!」沈木兮面色凝重。
「我回來了?」阿落不解。
沈木兮頷首,「他上次說的,也是這四個字!」
阿落心慌,「怪瘮人的!主子您別看他眼睛,上次您就是看了一眼就暈厥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緣故,總歸還是安全第一,別看了!」
「他眼睛里好像藏了一個人!」沈木兮略顯痴愣,「我……」
「主子!」阿落快速關上窗戶,「您別看了,阿落瞧著害怕。」
沈木兮冷不丁回過神來,瞧著阿落這般模樣,瞬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還好!
那個關傲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瞧著像個正常人,一會又怪異得讓人心驚膽戰,看樣子事情的關竅還是在芍藥身上。
胭脂樓里,到底有什麼?
所幸今兒除了皇帝這事,倒也沒出別的大亂子,待沈郅散了學過來,沈木兮便吩咐掌柜關了醫館。
「娘,我今日在宮裡聽得一些閑碎。」沈郅牽著母親的手。
沈木兮一愣,瞧了一眼嗑瓜子的春秀。
春秀搖搖頭,啐一口瓜子皮,「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兒我入宮的時候關側妃來找我,我便同她一起整理王府的庫房,委實不知宮內出了什麼事。」 「皇上被打了!」沈郅說。
阿落噗嗤笑出聲來,許是覺得不厚道,便只得忍了。
「聽說打得可慘了!」沈郅又道,「整個承寧宮的人,都聽到了皇上的叫聲,連太後娘娘都驚動了呢!」
沈木兮擔慮,「太后沒說什麼嗎?」
「皇上不讓管,說是在舒經活絡,打通任……任什麼來著?」沈郅撓撓頭。
月歸深吸一口氣,「任督二脈。」
「對!」沈郅繼續道,「太後娘娘也沒辦法,只能由著皇上去了,回來的路上,我聽宮人們都在說這事,可稀奇了呢!」
沈木兮抿唇,有什麼可稀奇,還不是你的小棠姑姑大鬧承寧宮!
進了王府才知道,薄雲岫入宮了,關毓青端著一碟瓜子等在問夏閣外頭。
「我能進去嗎?」關毓青問。
「王爺不在,我說了算,進來!」沈木兮領著關毓青主僕進門,便坐在花廊里,此處風涼,傍晚時分最舒適。
除了月歸,一幫人都圍在嗑瓜子,說著宮裡的八卦。
關毓青煞有其事道,「都聽說沒?皇上帶了個女魔頭進宮,把承寧宮鬧得雞犬不寧,皇上腦門都給磕破了,現在人都傻了呢!」
沈木兮與阿落面面相覷,這主意還是沈木兮自個出的……
「還聽說,太後娘娘氣得都暈過去兩次。」念秋補充道,「連咱們王爺都緊趕著進宮了呢!」
「可你們也知道,皇上素來胡鬧慣了,怎麼可能聽人勸?惹毛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關毓青這話一說完,沈木兮一口咬在手指尖兒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關毓青一愣,「你慢點,我特意多帶了點瓜子,夠吃的。」
嘬一口被咬紅的指尖,沈木兮面露難色,「皇上那麼大個人了,還能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剛來東都,怕是不知道咱們皇上之前乾的豐功偉績吧?」關毓青嘿嘿一笑,「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當初皇上登基,執意不肯臨朝,連摺子都不肯批,最後就在離王府門前打滾。」
「打滾?」沈木兮瞪大眼睛。
關毓青點頭,「可不,就跟碾子一樣,滾來滾去,太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最後離王看不下去了,這才接了這攤子。這一接,皇上就徹底放飛了自我,成日往朝臣家裡竄門,跟著後宮妃嬪胡鬧。這些年後宮的人倒是進來了不少,可誰的肚子都沒動靜。久而久之,太后便認了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薄鈺那小子身上!」
沈木兮輕嘆,「太后也算是一世英名,怎麼就……」
「誰知道呢,可能是報應!」關毓青還真是什麼都敢說,「聽說年輕的時候沒少幹缺德事,所以把薄鈺也慣得沒邊,一屍兩命都能這樣遮掩過去,哼……真是造孽。」
沈木兮愕然抬眸,「什麼一屍兩命?」
阿落慌忙笑道,「對了沈大夫,你之前進宮是去給誰看病?」
聞言,關毓青轉了話鋒,「對了,府里人說你大半夜的進宮,出什麼事了?」
「薄鈺被嚇瘋了!」沈木兮輕嘆,「我瞧著大抵是因為魏仙兒的緣故,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孩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誰都認不得了。」
關毓青詫異,「瘋了?那麼小就瘋了?」
「是啊!」沈木兮無奈,「原本該跟郅兒一般無憂無慮,進學堂好好念書的年紀,卻落得如此下場。」
關毓青撇撇嘴,「所以說,投胎是個考驗人的活計!」
待眾人散去,沈木兮讓春秀照顧沈郅,自己領著阿落和月歸去了葯廬。
月歸守在外頭,阿落隨沈木兮進門。
取出丹爐的時候,沈木兮的面色稍變,「果然同我猜測的沒什麼兩樣,這是藥引!」
阿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孩子的骨骸?」
「浸泡在特製的湯藥里,待時日長久,這裡的陰寒怨氣就能凝結,若是取之入葯,那可真是怨念叢生!」沈木兮輕嘆,「芍藥想告訴我的,大概不止這些,我得想個法子再去胭脂樓見她。」
「她這些時日未曾出現,怕是自由受限。」阿落說。
沈木兮點點頭,「該怎麼進胭脂樓呢?」
上次是薄雲岫帶著進去的,這次呢?她可沒膽子一個人去闖龍潭虎穴,萬一出了事算誰的?饒是她想解開心頭疑惑,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月歸肯定會攔著,不會讓自己進去。
難不成要找薄雲岫商議?
下意識的撫過唇瓣,這廝動不動就來這一套,她主動送上門,估計會有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