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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凰蠱

  黑色的池水,還在咕咚咕咚的冒著泡,裡面是否有人,全然看不清楚。


  沈木兮發了瘋似的在池邊喊著,如果兒子在裡面,如果……


  「別!」薄雲岫眼疾手快,摁住了幾欲往下跳的沈木兮,將發狂般的愛妻捂在懷中,「別衝動!別衝動!郅兒那麼聰明,身邊還有阿左和阿右,他怎麼可能在面?!你清醒點!」


  呼吸微促,沈木兮定定的回望著眼眶猩紅的薄雲岫,整個人都是涼的。


  「薄夫人,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清楚,趙漣漪的話漏洞百出,不可信!」薄雲岫愈發抱緊了她,「她在誘你跳下池子,你難道沒感覺嗎?」


  春秀亦是嚇了一跳,「沈大夫,你那麼聰明,沈郅更是聰慧,怎麼這都想不明白?」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黍離惶然,「趙漣漪,你到底玩什麼花樣?你到底把小公子藏於何處?」


  「怎麼,我說的你們都不相信?」趙漣漪乾笑兩聲,拂袖間忽然一股強大的掌力,將壁上的鳳頭轉至一旁,池子赫然發生變動。


  劇烈的搖晃震得所有人險些站不穩,所幸震動不大,否則怕是都要摔下池去。


  「看!」春秀驚呼。


  池子里的液體漸漸的下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底下,真的……


  逐漸浮現出人形!

  「郅兒?郅兒!」沈木兮瞪大眼睛,宛若晴天霹靂,剎那間寒意遍體,「我的兒子……」


  「不,那不是沈郅!」薄雲岫冷哼,「趙漣漪,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竟然還敢用人來煉蠱,護族皆是死有餘辜!」  池子里的水只是下降了一半,浮現了半個人影。


  底下到底有多深,誰都不知道。


  下面究竟還有什麼,亦無人知曉。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春秀看得目瞪口呆。


  黍離打算讓底下人去撈,然則劍鞘不夠長,附近也沒什麼工具可用,若是貿貿然下去,只怕是要出事的。誰曉得這黑乎乎的腥臭液體到底是什麼?

  「趙漣漪!」沈木兮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讓師兄回來。」趙漣漪似乎有些瘋癲,「讓他重掌大局!你們怕是不知道吧,師兄的天賦,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的蠱已經不僅僅只是蠱,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讓整個天下,都成為我護族的一部分!」


  「你這個瘋子!」春秀厲喝,「老百姓過得好好的,你倒騰什麼?做什麼妖?老娘這暴脾氣,你等著,看老娘不盤死你!」


  月歸忙不迭拽住春秀,「莫衝動,莫衝動,王爺還沒問清楚呢!」


  春秀愣了愣,還要問什麼?

  這死女人不都說了嗎?抓了郅兒,是想讓那什麼師兄師弟的回來,所以郅兒肯定落在這女人手裡了。待刀架在脖子上,看這死女人說不說!

  沈木兮不說話,掌心輕輕貼在自己的心口位置,趙漣漪所說的,莫非不只是鳳凰蠱,還有其他?這會子功夫,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腦子運轉,思慮萬千。


  薄雲岫從始至終,視線都盯緊了她,生怕她會突然不受控制。掌心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薄雲岫壓著嗓子低低的開口,「冷靜下來了嗎?」


  「那不是我兒子!」沈木兮深吸一口氣,「那不是郅兒!」


  方才她是真的被嚇傻了,此番回過神來才驚覺,這孩子雖然背影瞧著和沈郅差不多,可多少是有些區別的,自己的兒子什麼樣子,做母親的心裡清楚。


  果真是,關心則亂!


  如此,薄雲岫才稍稍鬆開她,「你莫要衝動,我總覺得不太對。」


  沈木兮點頭,她也覺得不太對。


  「沈郅不在你手裡!」薄雲岫扶起沈木兮,居高臨下的睨著趙漣漪。


  趙漣漪撫過身邊的泥俑,「他就在這裡,就在池子底下,你們沒聽到他的聲音嗎?夏問曦,那是你兒子,你聽聽,他是不是在喊你?」


  「別信她!」春秀冷喝,「不知道哪家跑出來的豬發瘟!」


  「不對,真的有聲音!」月歸伏在地上。


  那一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了地面上。


  沈郅的確就在下面,在池子下面。


  事實上,池子底下的空間很大,四周火光明亮,照得此處恍如白晝。


  坐在石台階上,沈郅皺眉瞧著擱置在正中央的冰棺。


  阿左阿右陪在沈郅身邊,見著他起身,二人忙不迭拽住他,「公子,莫要上前!」


  「我只是覺得奇怪,四周皆是燭火,這冰棺為何不會融化?」沈郅徐徐靠近,他素來謹慎,自然也不敢輕易去沾染這東西,只是繞著冰棺走一圈。


  他們算是誤入,大家開始瘋癲亂轉的時候,沈郅毫無異樣,好在當時阿左和阿右都在外面,亦未受到影響。


  趙漣漪從窗外躍入,挾了沈郅便往外飛。


  「我知道你沒中毒!」趙漣漪說,「巫族的人,素來百毒不侵,那點東西,給你塞牙縫都不夠!讓後面的人莫要輕舉妄動,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郅冷著臉,「你想幹什麼?若你想拿我威脅我娘和義父,你休想!我寧願死,都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我讓你重振巫族,你可願意?」趙漣漪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她說得格外認真,「只要你答應,我便放了你,還能教你巫族的所有控蠱之術。」


  沈郅一愣,捏在掌心裡的東西慢慢收回了袖子里,「你把我放下,我就跟你走!」


  趙漣漪也不是傻子,一直到了城外的樹林才把沈郅放下。  阿左阿右上前,快速護住了沈郅,持劍冷對趙漣漪。


  「薄雲岫是你爹吧!」趙漣漪彎著腰,隔著面具,眼睛裡帶著笑意,「生得真好看,與你祖父也有些神似,真是個好孩子!」


  沈郅面不改色,「不該是護族嗎?為什麼是巫族。」


  阿左阿右面面相覷,什麼巫族?

  怎麼又冒出來個巫族?

  「因為巫族早就覆滅,是被護族剿滅的。」趙漣漪蹲著望他,「巫族的骨血,天賦異稟,能解天下奇毒,而護族的鳳凰蠱,能解天下奇蠱。兩者若是結合,那該是怎樣無敵的存在?可惜啊,巫族少有血統精純的人,但也不是沒有,你祖父韓天命就是其中之一!」


  頓了頓,趙漣漪音色邪冷,「你也是!」


  「妖女!」阿左阿右冷喝,「莫要再胡言亂語,蠱惑公子!」


  「薄雲岫能破開魏若雲的陣,不足以說明他武藝高強,只能說他身上有東西!後來薄雲岫與我動手,我便覺得詫異,直到沈木兮去找陸歸舟,要取出凰蠱,呵,凰蠱!」趙漣漪起身,「我找了那麼多年,沒想到竟然就在眼前,在薄雲岫的身上!藏得可真好!」


  沈郅猛地拉住,即將衝上前的阿左和阿右,「你們別動!」


  「公子?」阿左阿右愣住。


  「凰蠱!身上有凰蠱,會如何?」沈郅其實想問的是,會死嗎?

  想起了那一夜,薄雲岫口吐鮮血的模樣,明明沒有看到薄雲岫受傷,但……  「會如何?會死啊!」趙漣漪笑聲邪戾,「會死!七竅流血,失血而亡,最後被蠱佔據屍身,好慘哦!嘖嘖嘖,你想儘快看到那種場景嗎?我可以幫你。」


  「如何取出凰蠱?」沈郅冷問。


  「小公子,你莫信她!」阿左阿右慌了。


  趙漣漪的笑聲戛然而止,「你要救他?」


  「自然!」沈郅綳直了身子,「你不是說我,很有價值嗎?雖然我不懂你口中的價值是什麼,但我知道,我對你很重要,是嗎?」


  趙漣漪不語。


  沈郅忽然拔出頭上的束簪,擰開頂端,內里的藏針快速對準了自己的頸動脈,「我想知道,如果我扎進去,我的屍體對你而言,是否還有預想中的用處?」


  「小公子!」


  「別亂來!」


  沈郅不慌不忙的退後兩步,「都別動!這針乃是玄鐵所造,堅硬而銳利,若是不小心扎進去,我就真的死定了!所以,你們都莫要碰我!」


  母親是大夫,他對於身上的死穴位置很是清楚。


  他不是開玩笑的!

  「能取出凰蠱的,只有你祖父這等巫族精純血脈之人。我是護族之人,我做不到!」趙漣漪音色沉沉,似乎也擔心沈郅會衝動,「沈郅,薄雲岫適應不了凰蠱的存在,他會死!若非如此,你母親就不會那麼著急,想要取出凰蠱!你若真的想要幫他們,可以自己去翻閱巫族的典籍,至少會有點機會。」


  若是不去,那便是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沈郅垂著眸,可見是在考慮。


  「當然,如果你擔心我騙你,現在就能回到東都城去!」趙漣漪轉身便走。


  「我怕來不及!」沈郅說。


  趙漣漪頓住腳步,「不若這樣,你我打個賭,若是你能跟著我,毫髮無傷的進入護族的領地,我便親自教你,如何控蠱,這護族秘境,你可隨進隨出。薄雲岫的命,在你手裡!」


  「公子,莫要信他!」阿左阿右是不信的。


  沈郅慢慢收了針,將束簪擰好,重新簪回髮髻,「好!」


  「公子!」


  阿左阿右慌了。


  「韓家的骨血,果然是最好的!」趙漣漪深吸一口氣,「那便跟著來吧!且看你有多大本事。」


  音落瞬間,趙漣漪縱身離去。


  「追!」沈郅下令。


  阿左阿右素來依著命令辦事,薄雲岫給他們的命令,是服從沈郅!


  兩人輪換著背沈郅,走得倒也不累。


  趙漣漪走得飛快,後來阿左阿右便有些跟不上了,但沈郅未有放棄,誰也不敢放棄。入了林子之後,他們便迷失了方向,又餓又累,周遭卻連半隻野物都沒有,他們不吃倒也罷了,最怕的是萬一沈郅餓壞了,那該如何是好?


  被怪鳥襲擊的時候,是趙漣漪出現,救了他們。


  終是帶著他們安全的進入了護族的山谷,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手腳,待他們吃飽過後,趙漣漪便領著沈郅進了山洞,這七拐八拐的,就被困在了此處。


  沈郅負手而立,此處除了冰棺,還有無數道石門,門后全部是書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書冊。他素來喜歡看書,卻未見過那麼奇怪的字,是以這些書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書一般的存在,根本無從下手。


  沈郅蹲著,歪著腦袋去看躺在冰棺里的人。


  躺得筆直,隔著厚厚的冰層只能看到大致的輪廓,這人穿著深色的長衫,好像是睡著了一般,依稀能看到很白的膚色,當然……只能看到白,僅此而已。


  至於有沒有腐敗,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倒是不得而知了。


  「公子,您不怕嗎?」阿左問。


  阿右道,「裡面是死人哦!」


  沈郅搖搖頭,「娘是大夫,我什麼髒東西沒見過?死者為大,心懷敬重,便沒什麼可怕的。若是心中有鬼,才會心生恐懼。」


  娘就是這麼教的,所以他不怕。


  娘說,有時候,人心比什麼都可怕。


  以前不怎麼相信,後來差點死在魏仙兒手裡,沈郅便信了!  「公子,有理!」阿左阿右環顧四周。


  這地方真是奇怪,只能進不能出。


  趙漣漪這兩日經常進來,但只是教沈郅學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些字歪歪扭扭的,阿左阿右壓根看不懂,也不知沈郅學到了多少。


  沈郅壯著膽子,以指尖輕輕觸了一下冰棺,下一刻驚得快速縮手,「好涼!」


  「公子小心!」阿左當即伸了胳膊,擋在沈郅跟前。


  阿右卻是詫異,別說是指尖,饒是掌心貼在冰棺上,都未見寒涼之感,「公子,不涼!」


  沈郅推開阿左,這次他更小心,指尖都未敢貼著冰棺,只是將手放在距離冰棺最近的位置,掌心裡寒意陣陣,怎麼可能不涼?


  三人面面相覷。


  「今兒她怎麼還沒下來?」沈郅不解。


  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是來送飯食,就該是教沈郅法門。


  今兒,委實奇怪。


  沈郅仰頭瞧著冰棺上方,這石室周遭都是正常的青石色,唯有這冰棺上方的位置是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


  「公子,您想幹什麼?」


  「看看那是什麼?」沈郅想了想,從石門后取了一本書,捏在手中。


  阿左托起沈郅,縱身往上躍起,這位置有些軟粘,待落地,手中的書冊已被撕碎。


  不止如此,仰頭望去,撕碎的書冊竟被這黑乎乎的東西慢慢吞噬,最後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速度雖然不快,但這結果卻是叫人心有餘悸。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沈郅驚呼。


  處於冰棺的上方,能吞噬外物,最後又恢復成原狀,是活的嗎?

  「公子遠些!」阿左阿右慌忙護著沈郅往後退。


  今兒委實奇怪,趙漣漪怎麼還不來?沈郅對於那些神秘的文字並不熟悉,才教了幾遍,哪裡能記住全部,是以必須趙漣漪親自教他。


  「怎麼還不來?」沈郅狐疑,「難道外面出了什麼事?再耽擱下去,母親定是會找我找瘋了,我若是不能儘快找到取出凰蠱的法子,如何能救人?」


  「公子,安全第一!」阿左阿右心慌。


  這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是趙漣漪要做什麼,著實防不勝防。又或者,若是趙漣漪出了什麼事,他們困在這裡,饒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沈郅當然知道,趙漣漪將他困在這裡,一則防止他逃跑,二則若是她有意外,也要拽著他陪葬。


  目光涼颼颼的落在冰棺處,沈郅眉心微蹙,「你們能不能打開那冰棺?」


  開棺?


  可這冰棺……壓根沒有棺蓋!

  這是一塊完整的冰,至於人是怎麼放進去的,著實是個問題。


  「試試看!」阿左阿右是雙生子,素來齊心,配合得格外默契。


  然則不管是用掌力,還是用刀劍砍劈,這冰棺都是紋絲不動,完全撼不動。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沈郅冷著臉,「趙漣漪,你給我出來!聽到沒有,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把這裡的東西都給砸了!」


  密閉的空間,最容易讓人瘋狂,讓人失去理智。


  「出來!」沈郅厲喝,「趙漣漪,出來!我要見你!」


  然則,沒人回應他。


  似乎趙漣漪真的不在附近?!


  沈郅氣急,若是不早點想到法子取出凰蠱,若是薄雲岫死了……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爹!


  「豈有此理!」沈郅憤然,一掌落在冰棺上。


  剎那間,掌心彷彿被吸住,寒意快速滲入。


  「快!」沈郅咬牙,「快幫我……」


  阿左阿右奮力的拽,「公子,公子!」


  砰的一聲響,三人齊刷刷摔在地上,沈郅的掌心血肉模糊,竟是被生生沾掉了一層皮。


  「公子!」阿左慌忙撕下衣角。


  阿右忙不迭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葯,「公子忍耐!」


  沈郅面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愣是咬著唇沒喊一聲疼。上藥包紮的時候,他別開頭,咬著牙沒敢去看,直到包紮完畢,他才敢去看掌心裡,快速滲出血來的布帶。


  剝皮之痛,讓他整個人綳得僵硬,疼得咬牙切齒。


  「我、我的手!」沈郅呼吸急促。


  阿左慌忙將人抱起,「公子!」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沈郅之前只覺得這冰棺很涼,可他真的沒想到,冰棺竟然會……


  更可怕的是,沈郅的血滴落在冰棺上,整個冰棺忽然好似要蒸發一般,四周開始冒白煙。


  阿左阿右緊緊護住沈郅,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底下的躁動,傳到了上頭,沈木兮整顆心都揪起。


  「郅兒!郅兒?你在下面嗎?郅兒?」沈木兮高聲喊著。


  薄雲岫在找,這地方怎麼下去?底下肯定是有空間存在,因為著實有聲音傳來,模模糊糊的其實聽不清楚是誰的聲音,若真的是沈郅呢?


  「郅兒!」沈木兮還在喊著。


  底下,隱約能聽到喊聲。


  沈郅揚起頭,渾身已被冷汗浸濕,「好像有人在上面!」


  「別喊了!」趙漣漪冷笑兩聲,「沈郅能聽到,但他出不來,那地方能只能從外面推門進去。只要我在這裡繼續待著,再過些時候,裡面斷糧斷水,他們就會死在裡面!」


  沈木兮眸色猩紅,「你、你簡直是個瘋子!」


  「我要沈郅。」趙漣漪道,「留著他,護族就會有新的希望。夏問曦,你生了個好兒子,他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人都有價值!有他在,我就能重新來過,整個護族都能重新來過,我將召集舊部,到時候歡迎你們加入護族,成為護族的一份子。」


  春秀眨了眨眼,「這人是豬腦吃多了?還是腦袋裡進水了?嘖嘖嘖,我瞧著是沒救了。」


  趙漣漪緩步往後退,說時遲那時快,月歸和黍離飛身而上,直撲趙漣漪而去。眾人一擁而上,此番趙漣漪孤身一人,身邊沒有長生門的部下幫襯,對付她正是好機會。


  「會不會有機關?」沈木兮開始翻找,「春秀,快幫著找找看。」


  「嗯!」春秀收了刀,並薄雲岫一道,三個人在池子邊上,用手一寸寸的摸過去。


  人就在下面,總不能隔空丟下去的,總歸是有密道之類吧?

  「實在不行……鑿開一條道試試!」薄雲岫說。


  沈木兮一愣,「你會吃不消!」


  薄雲岫深吸一口氣,「那也是我的兒子!」


  沈木兮定定的看著他,不語。


  若是要開道,肯定得避開一些,不能對著池子底下出手,萬一坍塌,孩子會有危險。以內力催動,凰蠱會瘋狂亂竄,那種痛苦……薄雲岫受夠了。


  可這是自己兒子,是他的薄夫人拼了命,生下來的他的骨血。何況有孩子在身邊,即便哪天他真的去了,孩子會成為羈絆,她必定能堅強的活下去。


  忽然間,春秀疾呼,「這、這水、這水熟了!」


  沈木兮定睛去看,整個池子都開始沸騰,就像是沸騰的開水。池子里的水位開始回升,之前那個孩子的蹤影徹底消失了,這會更是黑黝黝的嚇人。


  薄雲岫摁住沈木兮,「別亂動。」


  沈木兮點點頭,只覺得嗓子里發乾,整個人止不住的顫。


  下一刻,池子里的水驟然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竟生出一個漩渦來。在漩渦的正中央,能隱約看到底下的人影,隨著漩渦轉速增快,越發能看清楚底下的人。


  是沈郅!

  的確是沈郅!

  還有阿左和阿右!

  白霧迷茫,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沈郅的手上還帶著傷,刺目殷紅之色,足見傷勢不輕。


  沈木兮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這些年在湖裡村,沈郅跟著她吃了不少苦,小傷不斷,但……哪裡受過這麼重的傷,當娘的哪裡受得了這場景。


  「等著!」薄雲岫猛地將沈木兮推向春秀,「看住她!」


  說時遲那時快,薄雲岫縱身一躍,掌風先行。


  「薄雲岫!」沈木兮疾呼。


  薄雲岫業已跳入漩渦之中,剎那間漩渦翻出浪花,快速朝著中心翻湧。


  眨眼間的功夫,什麼都沒了。


  池面,風平浪靜。


  「薄雲岫!」沈木兮歇斯底里,「薄雲岫?薄雲岫!」


  換來的是趙漣漪尖銳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哈,得不到鳳蠱,得到凰蠱也是好的!你們就等著給薄雲岫收屍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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