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爹
薄雲風忽然示意眾人莫要出聲,阿左阿右第一時間靠近了門口。
然則,外頭的聲音好似又消失了,沒有半點動靜。
房門被快速打開,外頭空無一人,空無一物。
「怎麼了?」薄鈺面色發青,「是出了什麼事嗎?」
孫道賢這會倒是四肢勤快,連滾帶爬的就起來了,哧溜鑽到了春秀身後,悄悄探了頭瞧著門口的動靜,「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很輕……像是什麼東西在爬!」
春秀皺眉,伸手摸上了別在後腰的刀。
「我去看看!」薄雲風抬步走到了門口,阿左在外,阿右在屋內。
走廊里還有守衛站著,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音,但委實沒看到什麼動靜。這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窸窸窣窣,就像是甲蟲在攀爬。
「都沒看到嗎?」阿左問。
眾人點頭,都沒看到。
「在這裡!」薄雲風用指尖輕輕拂過牆壁,泥牆上有些濕漉漉的痕迹,可見的確是有東西爬過,只不過當時聲音太過紛亂,速度又太快,所以大家只注意腳下,沒注意到牆壁上的動靜。
「怎麼回事?」春秀問。
薄雲風瞧著指尖的濕潤,「這東西通體無色,速度極快,極容易隱藏自身,所以大家都沒注意。沒事,這東西不會輕易傷人,只是作為探查之用。」
「探查?」春秀愣了愣,「誰?是誰在探查?」
「不好說!」薄雲風下唇微咬,眸色深深,「能用這種東西探查,顯然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收拾東西,你們換個客棧,這裡交給我!」
春秀點頭,「阿左阿右,走!」
當天夜裡,沈郅就已經被換到了其他的客棧,也不知道薄雲風做了什麼,大家再沒聽到那些窸窣聲。
可誰都沒敢放鬆,始終提心弔膽的。
到底有多少不明之物,在沈郅附近轉悠?
一個個覬覦著,都想要沈郅的命。
夜裡的時候,薄雲風沒打一聲招呼便出去了,至於去做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孤城的夜,涼意入骨。
然則再冷,也冷不過人心。
鷹隼飛落在黍離的肩頭,卻無沈木兮半點消息。
人,根本沒有趕回邊關!
「王爺?」黍離擔慮,「眼下如何是好?」
王妃失蹤,王爺一路狂奔,眼見著要趕到邊關了,卻未見王妃蹤跡,一路上更沒有人見過王妃。如今邊關還傳來消息,說是壓根沒見著王妃回來。
須知,若是無人領路,沈木兮就算回到了邊關,也去不了日落之城。
大漠風沙緊,未見柳絮回。
「韓不宿在趕來的路上。」薄雲岫唇線緊抿,希望藉由韓不宿的手,把他的薄夫人找出來。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都是他的薄夫人!
夜風呼嘯著,從樹梢掠過,殘葉嗖嗖的落了一地。
黍離去撿柴枝,薄雲岫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神色涼薄,她到底去了何處?
四周陡然響起了細碎的響聲,由遠及近,速度不快,但在這寂靜而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驚悚。那密密麻麻的響動,讓人聽得脊背發涼,周身汗毛都根根立起。
掌心凝力,薄雲岫眯起危險的眸,明明是星星之火跳躍,落在他眼中卻如燎原之火,於這幽暗之境,分外狠戾。 忽然間,大批黑乎乎的東西快速圍攏上來。
薄雲岫心頭一驚,「毒蟲蛇蟻?」
以凰蠱驅控,這些東西委實威脅不到薄雲岫,他料定此處的毒蟲毒蛇,斷然及不上蠱母山莊的那些,倒也沒什麼可擔心。
漸漸的,毒蟲蛇蟻擰成一團,真當對薄雲岫退避三舍,只敢在他周遭遠遠的圍個圈,未有真的靠近。
倒是將抱著柴枝回來的黍離給嚇著了,當下手一松,懷中的柴枝「嘩啦啦」落地,「王爺?」
「別動!」薄雲岫刻意壓著嗓子,細碎的火光倒映在他眼底,骨節分明的手僵在半空,對著黍離徐徐示意,讓他莫要動彈。
黍離深吸一口氣,好在此前在蠱母山莊和日落之城裡都見過這樣的場面,不至於嚇得手忙腳亂。只不過眼前的狀況,委實讓人看得……陣陣頭皮發麻。
薄雲岫蹲下身子,試著用韓不宿先前教的法子,慢慢的驅使這些毒蟲蛇蟻往迴轉。
窸窸窣窣的聲音重新想起,薄雲岫逐漸站起身,眸光肅冷的盯著這些往回走的小東西,抬手示意黍離,一道跟上。
二人悄悄跟在毒蟲後面,瞧著這群黑乎乎的東西,快速穿過山林,以最乾淨利落的姿態,整整齊齊的朝著一處洞穴爬去。
「王爺?」黍離心驚,也不知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
「進去看看!」薄雲岫率先進入。
驚得黍離慌忙疾追,卻也不敢再開口說話,山洞內黑漆漆的,委實瘮人。
越往裡頭走,越森寒入骨。
到了最後,黍離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劍,然則下一刻,前面的薄雲岫忽然止步不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黍離的一顆心瞬時提起,周遭的窸窣聲消失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山洞,似有無邊寒意席捲而來,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都找到了,就進來!」
洞內傳出幽然之聲。
「韓前輩?」黍離詫異。
薄雲岫已經率先一步走了進去,微弱的火光跳躍,有暗影蜷在角落裡,似乎正在瑟瑟發抖,瞧著好似很痛苦。
「韓前輩?」薄雲岫面色都沉,當即衝上前,蹲了下來,「韓前輩?」
「不用管我!」韓不宿咬著后槽牙,「我……我老毛病了!」
的確是老毛病了,薄雲岫也沒辦法,當初是用了鳳凰血才能壓住韓不宿體內的劇毒,但是現在,光靠他的凰蠱,定然是壓不住的。
「你……不用忙活了!」韓不宿無力的靠在石壁處,「我剛吃了葯,歇一歇便好!你、你們在旁坐會,待、待我喘過氣來,再、再同你們說話!」
她現在,委實沒氣力說話。
從邊關急急忙忙的趕來,早已耗盡了她的體力,在這山洞裡靠著聚集毒物來療養,但只是杯水車薪,完全沒辦法壓制她體內翻湧的劇毒。
她快不行了,卻又死撐著,不能讓自己就此閉上眼死去。
一旦死去,只怕……
韓不宿死死咬著下唇,時不時的將毒蟲往嘴裡塞,生生咀嚼著。眼睛里的火光漸漸散去,卻又在即將散盡之時,拚命的斂回來,不願將這最後一點心火散去。
黍離在旁看著,張了張嘴,可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在旁看著。
一直到黎明降臨,韓不宿才稍稍緩轉,呼吸也變得平緩起來。
「王……」黍離剛要開口,薄雲岫便示意他禁聲,褪了外衣覆蓋在韓不宿身上。
山洞外,寒意陣陣。
黍離慌忙褪下外衣,「王爺?」
「不必了!」薄雲岫搖頭,眸光沉沉的望著東方的魚肚白,「讓她好好睡一會,你看好洞口,我去走走!」
「王爺?」黍離想跟著,奈何又不敢離開洞口太遠,只能靜靜的站在原地,瞧著薄雲岫緩步朝著林深處而去。王爺應該是去找馬匹了,畢竟所有的乾糧和衣物都在馬背上呢!
一直到了日出東方,陽光普照大地,薄雲岫才騎著馬回來,後頭還跟著黍離的那匹馬。
他這一回來,洞內的韓不宿也跟著出來了。
「韓前輩?」黍離忙上前,「可有好些?」
韓不宿伸手,將衣裳遞還薄雲岫,卻被黍離當即接過,畢恭畢敬的懸在了自己的馬背上。
「我沒什麼大礙!」韓不宿喘口氣,接過薄雲岫遞來的冷饅頭,自嘲般扯了唇角笑著,「沒想到,你這堂堂離王殿下,養尊處優的……竟也會吃這些東西?倒也難為你,為了一個女人,倒是什麼都可以放下。」
「韓前輩?」黍離想勸兩句,莫要往王爺的心窩裡扎刀子。
薄雲岫沒吭聲,冷饅頭又如何?照樣往嘴裡送。
「罷了罷了!」韓不宿喘口氣,「我從邊關趕來,其實是想告訴你……」
說到這兒,她稍稍一頓,似乎從昨夜開始,就沒見著沈木兮。如今環顧四周,也未見沈木兮蹤跡,她還拿沈木兮開玩笑……
「兮丫頭呢?」韓不宿問。
黍離垂眸不語。
「兮丫頭呢?」韓不宿追問。
薄雲岫也沒吭聲。
「兮丫頭怕連累你們,跑了?」韓不宿似乎已經猜到了。
黍離深吸一口氣,不敢應聲,但事實的確如此。
韓不宿輕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緊趕慢趕的,還是來晚了。兮丫頭去哪了?可有消息?」
「暫時沒有消息。」黍離搖頭,「也不知道王妃現在何處,是否安全。」
「回魂蠱在兮丫頭的身上,很快就會侵佔兮丫頭的理智,到了那個時候,真的是回天乏術!」韓不宿輕嘆,「我委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薄雲岫咽不下去,提了水袋往嘴裡灌,卻因著灌得太急,而被嗆得拚命的咳嗽了兩聲。
「必須儘快找到兮丫頭。」韓不宿有些猶豫,「我離開邊關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事!有東西跟著咱們離開了大漠,可現在我沒發現你們周圍有什麼異常,估摸著那東西……怕是跟上了兮丫頭。」 薄雲岫眸光陡戾,聲音有些輕微的顫,「你說什麼?」
「兮丫頭現在的狀況很危險。」韓不宿斂眸,「我來找你們之前,放出了不少追蹤的蟲子,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回來,再等等看,看會不會有兮丫頭的消息。」
有人跟著他的薄夫人,就說明回魂蠱……
「大漠里出來的?」黍離委實沒想明白,「除了回魂蠱,還會有別的東西嗎?韓天命的屍身沒能保全,趙漣漪也死了……」
薄雲岫緊了緊手中的水袋,「陸歸舟死了,但陸如鏡未見屍身,說明他可能還活著。如果他真的活著離開了日落之城,那他循著味兒來找回魂蠱,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一提起陸如鏡,黍離便覺得一陣惡寒。
陸如鏡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放過,若是真的活著出來,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定然會不擇手段的要得到回魂蠱!
韓不宿嚼著冷饅頭,「若是陸如鏡出來了,那就說明他把自己也煉得差不多了。這種人若不殺,勢必會為禍天下蒼生。」
「韓前輩,回魂蠱之事,該如何是好?」黍離急了,「既然回魂蠱在王妃身上,可有取出來的法子?」
「我沒辦法!」韓不宿斂眸,「當初我就是抱著與回魂蠱同歸於盡的想法,去的大漠,誰知道韓天命這混蛋,早就擇好了回魂蠱的宿主,如今這局面,除了控制住兮丫頭,再無其他辦法!」
薄雲岫張了嘴,剛想問回魂蠱是否能另擇宿主?卻聽得窸窣聲突兀的響起。
韓不宿欣喜,「回來了!回來了!」 是她放出去追蹤的蟲子們回來了,不同於之前追蹤薄雲岫的那批蟲子,黑乎乎的難看至極,如今回來的這一波,速度極快,身形呈現透明,讓人很難發現它們的蹤跡。
「哎呦,我的小寶貝們!」韓不宿蹲下了身子,手背貼在地面上,掌心裡爬滿了透明的蟲子。
這些蟲子落在韓不宿的掌心,瞧著形態飽滿,行過之處,草澤亦不免有些潮濕。
黍離在旁盯著,頗為詫異的瞧著韓不宿,但見她嘴裡嘰里咕嚕的一陣,也不知念了什麼,眼神愈發的難看,神情都變得怪怪的。
待韓不宿放了蟲子,窸窣聲快速湧入山洞,黍離才敢開口,「韓前輩,發生何事?」
韓不宿一聲嘆,「蟲子們沒找到回魂蠱,倒是找到了一個,具備巫族精純血脈之人。你們不妨猜一猜,這人到底是誰?」
黍離皺著眉,摸著下巴思慮。
「是郅兒!」薄雲岫冷冽的眸中,布滿了細碎的寒光,丟了夫人不說,如今連兒子都被牽扯進來,怎不讓他咬牙切齒?
什麼天家富貴,什麼手握生殺,他薄雲岫此生什麼都不求,只求一家三口平安喜樂,可最後呢?
「完了!」黍離面色發青。
可轉念一想,小公子是皇上親封的離王小殿下,若是動他,就是跟朝廷作對,朝廷定然不會輕縱,何況小王爺身邊都是侍衛,按理說陸如鏡很難靠近他。
除非……
黍離低眉瞧著韓不宿手中的蟲子,陸如鏡已經是個怪物,只怕想出什麼損招。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薄雲岫翻身上馬,「郅兒在什麼地方?」
「安城!」韓不宿仰頭瞧著馬背上的薄雲岫,「你現在就走嗎?」
「黍離,照顧好韓前輩,你們緩緩而行,我先走一步!」事關稚子,當父親的豈能耽擱,自然是要馬不停蹄的趕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件事,牽扯到了兒子。
兒子是薄夫人的命根子,是他與她輾轉至今,還能破鏡重圓的根本所在,是他薄雲岫的血脈延續。
「是!」黍離剛應聲。
薄雲岫已經策馬而去,不作任何的逗留。
「安城?」韓不宿輕嘆,「倒是不遠,左不過……」
她這身子,怕是要拖累他們了。
「韓前輩,您上馬背,我這廂跟著馬後面跑就是。」黍離將馬牽過來,「韓前輩,請您上馬,咱還是趕緊走吧!」
韓不宿點頭,趁著她現在還有一口氣,身子還能扛得住……
翻身上馬,韓不宿勒緊馬韁,扭頭去看林子深處,隱約好似看到人影浮動。她當下垂眸瞧了黍離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再抬頭時卻什麼都沒了。
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韓不宿揉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環顧四周,「怎麼沒了?」
「韓前輩,怎麼了?」黍離忙問。
韓不宿搖搖頭,「我好似看到人影了。」
黍離皺眉,打量著四周,「不可能,若是有人靠近,我不可能沒有察覺,定然是您身子不太舒服,所以看花了眼睛!」
「大概吧!」韓不宿斂了心緒,「我們快走,莫要再耽擱!」
「好!」黍離頷首,猛地拍著馬屁股。
馬聲嘶鳴,馬兒撒開蹄子一路狂奔。
說實話,也是虧得之前韓不宿的苦心訓練,讓黍離的耐力變得極好,只要馬不要跑得太快,他便能一直安安穩穩的跟著,絕不會掉隊。
奇怪的是,韓不宿騎在馬背上,卻是時不時的回頭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黍離下意識的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真是奇怪!
安城距離此處並不遠,但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趕到,蟲子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及得上馬兒撒開四蹄,所以這些蟲子回來報信,中途耽擱了不少時間。
若非因為孫道賢的病反覆,沈郅早就離開了安城。此處雖然安穩,但終究是有人盯著他,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著應該去曹青州尋找府衙,或者軍士的庇護。
畢竟母親還在此處,沈郅斷然不願回東都。
「不弱,我去找知府衙門,和守備軍,讓他們調些軍士過來,加強守備?」薄鈺建議,「有官府的保護,若是有什麼事,好歹也有個照應,能及時告知東都。」
實在不行,還有軍隊幫襯著!
沈郅沒說話,腳上的傷已經好了,只是那疼痛感像是烙印一般,烙印在心裡,揮之不去。他甚至對那種疼痛,產生了一定的心裡陰影。
「小侄兒!」薄雲風笑嘻嘻的進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沈郅這才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五叔找到了師父?」
「喲,猜得這麼准?明年元宵節的燈謎,可全靠你了!」薄雲風輕輕拍著他的小肩膀,礙於身高差異,他終是蹲下來,瞧著自己的小侄子,「這眉毛和眼睛都快擰到一處了,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樣!小小年紀,就這般心思深沉,很容易老的。」
對於他的玩笑,沈郅沒有半點反應。
薄雲風扭頭望著薄鈺,「他平素都是這麼冰冰涼涼嗎?」
「可不!」薄鈺兩手一攤,「天生的!」
薄雲風眉心皺起,無奈的搖搖頭,「你爹隨了先帝,如今你又隨了你爹,真是代代相傳,樂此不疲!」
「五叔的師父,什麼時候能來?」沈郅眨著眼睛,明亮的眸子里,閃爍著些許光亮,像極了夜空里的啟明星,充滿了希望之色,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迫切,「到底什麼時候?」
「已經來了!」薄雲風聲音暗啞,輕輕撫過孩子的小臉,「小小年紀,就承擔了這麼多,委實不容易,真是讓人心疼!」
說起來,他薄氏皇族除了離王府一脈,其他的委實不太靠譜。
想當皇帝的,魂飛魄散;不想當皇帝的,坐擁天下。
「真是難為你爹了,這得費多少勁,才能生出你這麼個有用的小子!」薄雲風起身,學著沈郅此前的模樣,負手而立,眺望窗外。
俄而,許是覺得不舒服,他這沒骨頭的身子,又歪歪斜斜的軟了下來,靠在窗棱處倚著。
「在哪呢?」沈郅扯了扯薄雲風的衣袖,「五叔,您告訴我好不好?我去接他,求他,不管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的,只要能救我娘!」
「別著急,他在想法子,但前提是……得剷除跟著你的怪物,免得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便不好收拾了!」薄雲風解釋,就這麼笑盈盈的看他,「我瞧著你方才有模有樣,真是像極了離王小殿下的名頭。」
「他本來就是離王小殿下!」薄鈺輕哼,刻意糾正他的說辭,「如假包換,皇伯伯親封的!」
「兩個小屁孩!你們且等著,待我師父來,一定幫著你們處置了那回魂蠱。」薄雲風笑了笑,雙手環胸,神情愜意而泰然,「還你們一個囫圇個的沈木兮。」
「多謝五叔!」沈郅躬身行禮。
春秀「砰」的一聲撞門進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說話時,更是聲音劇顫,「外頭、外頭……來了!」
「誰來了?」薄雲風不解。
春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只顧著喘氣,哪裡說得出話來。
倒是孫道賢,操著濃重的鼻音,嘶啞著尖叫,「是、是離王詐屍了!」
聲音剛落,沈郅宛若離弦之箭,瘋似的沖了出去,木質的客棧樓梯,被沈郅踩得砰砰作響,驚了堂內的食客,一個個都抬眼看他,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殘陽如血,有馬停在客棧外。
沈郅喘著粗氣,扶著門口的柱子,哭著喊了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