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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師父,姓徐

  順著薄鈺手指的方向望去,春秀眉心突突的跳,「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王八脫了殼,不還是王八嗎?」


  「咳咳咳……」薄雲風瞬時被辣子嗆著,眼淚鼻涕都咳出來了,油花花的手,指著春秀老半天,嗓子里刺得壓根吐不出字來!


  薄鈺撓撓頭,這話說得也忒難聽了點,不過話糙理不糙。


  「衣裳給你擱這兒,浴桶和熱水都給你弄好了,一會自己洗乾淨!」春秀捋起袖子,將一旁的熱水提到了屏風後頭,「還需要給你置辦什麼?」


  「我不洗!」薄雲風總算說出話來。


  「嘩啦」一聲響,水桶砸在薄雲風的腳邊,驚得薄雲風登時跳到了凳子上,「幹什麼?」


  「你再敢說一句不,老娘就扒了你的烏龜殼!」春秀這廂忙裡忙外的,這小子竟然還來一句不洗?呵,再敢多說一句,她一定卸了他的胳膊腿,回頭洗剝乾淨之後再摁回去。


  薄鈺湊近,壓著嗓子低低的說,「你最好別惹春秀姑姑生氣,看見春秀姑姑的刀了嗎?那是殺豬的刀!」


  聽得這話,沈郅一本正經的補充,「祖傳的!」


  薄雲風一愣。


  孫道賢現身說法,拍了拍薄雲風的肩膀,「好自為之,否則這婆娘凶起來真的能剁了你!想當初,追了我幾條街,差點沒把我給卸了!」


  聞言,薄雲風就這麼見鬼般的盯著孫道賢,滿臉的不敢置信。


  「真的真的!」孫道賢信誓旦旦,「差點沒剁碎了我!」


  薄雲風咽了口口水,瞧了一眼春秀別在後腰上的刀,祖傳的……殺豬刀?


  「五叔!」沈郅開了口,「若是您不能殺了春秀姑姑,就最好別惹她生氣,畢竟後果會很嚴重。春秀姑姑和尋常女子不一樣,她若是要逮著你,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去,她照樣不會放過你!」


  都說好漢怕纏,薄雲風這輩子閑散慣了,哪裡受得了旁人的糾纏。


  待眾人退出去,他便乖乖洗了個澡。泡在浴桶里的時候,薄雲風掰著手指頭算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上一次洗澡是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橫豎是個閑散之人,又沒有妻眷在側。


  何況當年跑出皇宮的時候,壓根就沒打算回去。鬍子蓄起,髮髻凌亂,身上的衣衫破爛,連自己對水照影,都認不出本來面目,就更別說那些探子。


  瀟瀟洒灑的過了那麼多年,什麼都不用管,餓了就想辦法填飽肚子,不餓就四處遊歷。


  天下之大,山水盡在腳下。


  何其恣意!


  浴桶里的黑色油花,一層層的漂浮開來,薄雲風極是無奈的揉著眉心,唉……又要被那女人叨叨了……果然,他不適合待在有女人的地方。


  待房門重新打開,薄鈺訝異的張大嘴,不敢置信的抖著手,「你你你……」


  「你什麼你?我是你五叔!」薄雲風撓撓脖子,「洗乾淨了,身子都輕了,真不舒服!」


  眾人進了門,春秀繞著薄雲風走了一圈,「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著實不錯!」


  孫道賢輕哼一聲,「好歹是薄家的人,你瞧瞧小王爺,自然也就明白了!」


  沈郅斂眸,被春秀盯得有些不太自在,「五叔……」


  薄雲風摸著光禿禿的下巴,一時半會有些不太適應。


  室內光線弱,昏暗的光亮里,薄雲風膚色微沉,許是常年餐風露宿的緣故,沒有皇室中人該有的細膩。只是這稜角分明的五官,委實隨了薄家的人。


  細看著,薄雲風的眼睛委實與薄雲岫有幾分相似,帶著微微桃花色。少了薄雲岫那般的冷冽無溫,多了幾分恣意放浪。


  眉峰微挑,便是活脫脫一副風流之態。


  一襲青衣長衫,只在腰間系了一條素色的帶子,髮髻高高挽起,以木簪輕束。


  「臟乞丐,變成了俊後生,真是大變活人!」薄鈺感慨。


  沈郅報之一笑,「五叔原是這般模樣!」


  薄雲風湊到鏡子前,瞧著自己的容臉,「沒想到我竟是生得這般模樣?這麼多年了,早就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若不是遇見你們,我……」


  他頓了頓,大概一輩子都要繼續當個老乞丐。


  事實上,當個乞丐也挺好的。


  知道他是乞丐,便也沒人會來找他麻煩,偶爾遇見好心人,還能給點飯吃,給點錢花,算得上是最低標配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五叔!」沈郅有些著急,「我有些問題,不知是否可以向五叔請教?」


  薄雲風還在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彷彿已經沉醉其中。


  「五叔!」薄鈺一聲吼。


  委實嚇了薄雲風一跳,「別吵,我在欣賞自己這張臉,你看哈……我都好多年沒見過自己了,忽然一見,就跟瞧見了心上人似的,都有些緊張了!」


  「自我沉迷到這種程度,委實不容易!」春秀搖頭。


  孫道賢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廂生得如此俊朗,也未見得像他這般,真是少見多怪!」


  「五叔!」沈郅仍是坐在木輪車上,「您能否告訴我,您留給我爹的那張紙條,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得這話,室內咻然安靜下來。


  薄雲風幽幽的轉過頭來,若有所思的望著沈郅,「找到了?」


  「是!」沈郅頷首。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那紙條竟然還在?」薄雲風委實沒料到,面上有些詫異之色,「在哪找到的?薄二哥藏東西,竟然也能被你們找到,倒是奇了怪了!」


  「藏在房樑上!」薄鈺脫口而出。


  薄雲風愣了愣,「就藏在房樑上嗎?」


  「可不!」薄鈺言辭鑿鑿。


  「看樣子,只是防著自家媳婦。」薄雲風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下巴,然則……


  光禿禿的下巴,讓他一時半會的,委實有些不適應。


  「五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郅不管其他,他只想知道,那張紙條上的秘密,以及紙條上最後兩句是什麼意思?

  前半截已經應驗,後半截……


  薄雲風面色微沉,視線掠過在場眾人,「前面已經應驗。」


  沈郅頷首,「我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薄雲風問。


  孫道賢輕嗤一聲,「看把你能耐的,明明是我們找的你,怎麼又成了你來找我們?」


  「當年薄雲列都沒能找到,你們以為能這麼容易找到我?」薄雲風輕嘆一聲,緩步走到了沈郅跟前,搬了一張小板凳坐著,就這麼與沈郅面對面坐著,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在看什麼。


  沈郅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五叔,您看什麼?」


  「看你印堂發黑……」


  「呸!」薄雲風這話還沒說完,春秀一巴掌下來,直接將他拍到了地上,一屁股摔成四瓣,「再敢說那些不著邊的混賬話,詛咒我家郅兒,姑奶奶同你沒完!我管你是什麼五叔六叔還是七叔八叔的,照樣卸你胳膊卸你腿!」


  薄雲風疼得直揉屁股,「使這麼大勁幹什麼,我這話還沒說完呢!」


  「等你說完還得了?」春秀插著腰,「老實回答問題!」


  孫道賢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趣味,以往春秀總是追著他打,如今瞧著春秀打人,怎麼這樣痛快呢?滿心滿肺都是舒坦!


  薄雲風倒也慣了,被人追著打也不是一回兩回,「若不是看你在兩個小屁孩的份上,我定要給你扎兩針。」


  「你倒是試試!」春秀揮了揮拳頭。


  薄雲風輕哼,這回倒是老老實實的坐好了,「那些批條,原就是我師父留下的,師父說過,若是哪日這批條重現人間,必定是有大禍!」


  「那你師父去哪了?」春秀忙問。


  薄雲風兩手一攤,「雲遊天下,誰知道他在哪!」


  這讓沈郅的一顆心,快速沉到了谷底,如此說來……此事怕是無解!


  「那不是白折騰了?」孫道賢搖搖頭,「要不,咱現在就回東都去吧!反正沒什麼希望了,還是回去享享清福,別再跑來跑去!」


  「我還沒找到我娘,沒能幫上娘……」沈郅面色發白,聲音有些輕微的顫。


  薄鈺握住沈郅的手,「你莫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陪著你的!」


  沈郅沒吭聲,長長的睫毛半垂著,瞧著很是沮喪。


  「你娘她……」薄雲風撓撓頭,「在我手裡。」


  「什麼?」


  「什麼?」


  眾人皆驚。


  有那麼一瞬,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則,細想之,又不可能全部人都聽錯了。


  沈郅紅了眼眶,鼻子酸澀得厲害,說話的聲音帶著清晰的哽咽,「真的嗎?我娘真的、真的就在這裡?那娘現在如何?還有我爹呢?」


  孫道賢醒過神來,「看,都高興糊塗了,離王殿下不是早就死了,屍骨都被埋在……」


  話還沒說完,春秀狠狠推了孫道賢一把。


  孫道賢全然沒防備,登時撲在了地上,跟地面貼得嚴絲合縫,疼得孫道賢已然喊不出聲來。


  「我爹不在嗎?」沈郅追問。


  薄雲風皺眉瞧著他,「你爹應該和你娘在一起嗎?」


  薄鈺翻個白眼,「不在一起,沈郅怎麼來的?」


  「你娘在我手裡,但是你爹……」薄雲風抿唇,「可能是走散了,也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之事。不過你娘的狀況不太好,暫時不適合見外人。」


  「我娘……我娘怎麼了?」沈郅死死抓住薄雲風的手,「五叔,我娘還好嗎?她到底怎麼了?」


  「還記得那張批條上最後一句嗎?」薄雲風輕嘆。


  沈郅點點頭。


  薄鈺卻是背了出來,「冥冥無主魂?」


  「你娘身上有東西,她應該是不小心著了道,但是她沒有能力控制那東西,也沒有能力把那東西取出來,若是你們靠近她,她可能會做出一些異於尋常之事。」薄雲風輕輕拍著沈郅的肩膀,「人沒事,就是有些不由自主而已,放心吧!」


  「五叔會救我娘,對不對?」沈郅殷切的仰望著他。


  薄雲風面色微沉,「難!」


  「這話是什麼意思?」春秀急了,「沈大夫現在到底怎麼了?她是大夫,醫術高明,還有還有那個老頭,神醫什麼的,應該可以救她的!」


  「我遇見二嫂的時候,只有她一人身在荒郊野外。」薄雲風半垂著眉眼,「我估計,她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體內的東西,所以偷偷跑出來,你爹應該在找她吧!」


  沈郅眼眶濕潤,終是沒能掉下淚來,「我真的不能、不能見一見她嗎?」


  「不能!」薄雲風回答得很是乾脆,「你腳上受了傷,我是怎麼告訴你的?」


  「你說有人要拿沈郅的血?!」有關於沈郅之事,薄鈺都記得牢牢的,從來不敢馬虎,「是誰呢?」


  「跟著你娘回來的。」薄雲風道,「藏得很深,我帶走你娘的時候,也發現了痕迹,但是……沒找到人,具體的說,沒找到那東西!」


  東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孫道賢摔得不輕,以防自己說錯話,春秀又放大招,乾脆賴在地上不起來了。好在這木質的老舊地板,也不怎麼涼,伏在地上還算舒服,「什麼叫東西?難道那不是個人,還是個多手多腳,毛手毛腳的怪物不成?」


  「從大漠里跟回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你也不看看那東西對孩子做了什麼?」薄雲風的視線掃過沈郅的腳踝,這意思自然無需多說。


  春秀倒吸一口冷氣,「東西?什麼狗東西?你的意思是,沈大夫從大漠里回來,身上帶了東西,身後還跟了東西?沈大夫什麼時候去大漠了?」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薄鈺急了,「五叔,你且說說看,如何能救沈郅?」


  薄雲風搖搖頭,「不好說,反正不能讓母子兩個見面,否則必有一死!」


  這話說得春秀,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沈大夫是絕對不會動郅兒一根毫髮的。」


  「所以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母死!」薄雲風順著話茬往下。


  沈郅悄悄拭去眼角的瑩潤,「為了母親能活著,我不能見她!」


  「是這個道理!」薄雲風輕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身上的血……巫族,很少有這樣精純的血脈出現了。」


  沈郅猛地抬頭,腦子裡忽然浮現出趙漣漪的身影。


  猶記得那次,趙漣漪控制了關傲天,抓了他之後,趙漣漪並未殺他,也說了類似的話語。


  「這話……是什麼意思?」春秀撓撓頭,「巫族,精純的血脈,要怎樣?就算郅兒的血能解毒,也只是他一個人的裨益,對別人還有什麼用處?」


  「他的血,能讓整個天下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能塗炭生靈!」薄雲風直勾勾的盯著沈郅,眉眼間帶著絲絲惋惜,俄而長嘆一聲。


  許是不願見到眾人投射而來的驚心之眸,薄雲風緩步走到窗前,背對著眾人站著。


  身為沈郅的五叔,救自己的侄子是責無旁貸之事。奈何這件事,牽扯到太遙遠的故事,這一代代傳下來的陰狠,非一朝一夕可以解除。


  「那、那真的沒辦法嗎?」春秀想了想,忽然就給薄雲風跪下,「我求你了,王爺,救救沈郅,他還小,委實不該承受這些。能不能讓我來替他?我沒什麼可牽挂的,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替他可不可以?替他死也行!」


  怎麼都行!


  「姑姑!」沈郅和薄鈺慌忙去攙。


  薄雲風轉頭瞧了眾人一眼,「現在,我只能盡量的用師父留下來的法子,幫著二嫂將體內的東西壓下,盡量讓那東西沉睡,只要不受到意外的刺激,應該可以暫時穩定一段時間。關鍵,還是在我師父那裡!」


  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只等著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巫族和護族的故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那個跟著你娘一起出來的東西!」薄雲風眸色微沉,「他不敢靠近你娘,但卻一直盯著你娘,估計是因為我來找你們,所以給了他機會。」


  沈郅抿唇,「那我的傷……」


  「嗜血都是成群結隊出現,不可能只有一隻兩隻的。除非是這東西不適應此處,所以死得所剩無幾!」薄雲風推斷,「一隻已經咬得你疼成這樣,若是成群結隊的出沒,只怕你早就沒了性命。」


  薄鈺倒吸一口冷氣,「好險!」


  「你已經暴露了!」薄雲風盯著沈郅,「接下來你必須小心謹慎,我們得仔細守著你,不能有片刻的放鬆,大家輪換著來盯著,不要一股腦的全部圍著,如此不利於保護你,也不利於抓住那東西!」


  沈郅頷首,「我聽五叔的。」


  「你師父到底是何方神聖?」孫道賢仰著頭問,「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嘛……」薄雲風笑了笑,「你們相信長生嗎?」


  「不信!」


  「不信!」


  沒一個人相信,全是搖頭的。


  「我也不信!」薄雲風笑道,「可師父總念叨著,我是以……」


  「他是老不死嗎?」孫道賢問。


  薄雲風一愣,薄鈺捂著嘴偷笑。


  「真是沒禮貌!」薄雲風輕哼,滿臉不屑的瞧著,貼在地上的孫道賢,「師父只是年紀大了點,並無其他不妥。」


  「年紀大了點,那得多大?」孫道賢追問。


  薄雲風倒是沒回答,「師父本家姓徐,後來行了道,便不再提了,只是偶爾喝醉了,才會說上兩句。師父他老人家不理世事很久了,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當年找上我,也只是覺得禍患蔓延至了薄氏,需要薄家出力!」


  「正因為如此,所以五叔便開始裝神弄鬼?」薄鈺追問。


  薄雲風耽擱白眼,「不懂禮貌!街頭術士才是裝神弄鬼,咱這叫求神問卜,乃是正道。」


  「看給說的,不就是點根蠟燭磕兩個頭嗎?」春秀翻個白眼,「少廢話,趕緊往下說!」


  順道輕輕踹了孫道賢一腳,惡狠狠的瞪著他,警告他別再胡亂插嘴,否則就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從地上爬起來。


  孫道賢嘴裡哼哼唧唧了一番,對春秀終是忌怕的,委實沒敢再插嘴。


  「師父說,這些孽債當初就是源於心軟,現如今的韓天命原也姓徐,與我師父算是本家。」薄雲風娓娓道來,「只不過雖然是本家,但有人走正道,有人走了歪門邪道。」


  這就好比,有人求神問佛是為了庇佑。


  而有人,則是心內不平,生了歹意。


  「韓天命,屬於後者!」薄雲風道,「按照我師父說的話,這韓天命陰邪詭詐,瞧著情深義重,實則壓根沒有心。聽清楚我的話了?這人,沒有心!」


  薄鈺撓撓頭,「狼心狗肺。」


  「還沒聽明白嗎?那根本不是個人,是個怪物!」薄雲風輕嘆,「一個能操縱生死,又畏懼生死的怪物!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吞噬了同族,才換得那副好皮囊。」


  薄鈺聽得雲里霧裡,迷茫的望著沈郅,「你聽懂了嗎?反正我是一句都沒聽懂。」


  沈郅細細的想了想,「聽懂了一點。」


  不是完全懂!

  「那你回頭同我解釋一番,我委實不知道五叔在說什麼!」薄鈺一臉懵逼,再扭頭去看春秀,春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別看我,我沒讀過書,哪知道這麼深奧的道理!」春秀連連搖頭,踹了孫道賢一腳,「欸,你聽懂了沒有?」


  孫道賢原就是病著,方才春秀讓他別吭聲,這會他已經趴在地上打起了盹。被春秀一腳踹醒,孫道賢有些懵,「怎麼了?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這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念頭,一直在靠著同族人的性命,積攢自己的存活日子。」薄雲風哼哧哼哧,「一幫蠢貨,都是拖後腿的!」


  「說了這麼多,可那韓天命不是早就死了嗎?人死,就不可能再活回來了!」春秀翻個白眼。


  到底是誰蠢?

  這麼簡單的道理,打量著都不懂嗎?

  「知不知道什麼叫金蟬脫殼?」薄雲風撇撇嘴,「以肉身泥俑作為祭,再用蠱來續命,討得巫族或者護族之中精純血脈,便可以占身重生!」


  「蠱!」沈郅瞪大眼睛,「回魂蠱!」


  薄雲風一愣,「誰告訴你的?」


  「小棠姑姑說的。」沈郅呼吸微促,「真的可以回魂嗎?」


  薄雲風定了定神,目光涼涼的掃過眾人,「師父說,回魂蠱其實是個……失敗的物什,所以嗜血嗜殺。師父還說,不死——未必是件好事!」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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