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最好的容器
即便這樣精心的養著,南貴妃的身子還是日復一日的衰弱下去。此前還能瞞得住,到後來咳出來的全是血,人也廢了,只能倚著軟榻歇著,連下地走兩步都沒力氣。
瞧著窗外枝頭上的雪,風一吹就窸窸窣窣的落下。
南貴妃又掖了掖身上厚重的毯子,眼睛里溢開細碎的流光,「玉嬋,不宿,你們快看,枝頭的桃花是不是開了?我瞧著好像是春天來了。」
玉嬋不敢說不,只是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瞧瞧。」
薄雲岫已經會自己走,自己吃飯,自己睡覺,甚至於皇上都開始親自教導孩子讀書識字。可這孩子依舊話不多,瞧著乖巧得很。
聽得動靜,小傢伙就貼在軟榻邊上,眼巴巴的瞅著自己的母妃,好似生怕一眨眼,母妃就會消失。
孩子小,其實不知道什麼叫死亡。
「小岫兒,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南貴妃輕嘆。
韓不宿回來的時候,南貴妃已經睡著了。
「今日所食不多。」玉嬋在院子里同韓不宿說話,「睡得也不是安穩,跟二皇子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話,但奴婢聽著……聽著心裡瘮得慌。韓姑娘,真的沒法子了嗎?」
「我已經竭盡全力了!」韓不宿輕嘆。
玉嬋環顧四周,「韓姑娘,你能跟奴婢透個底嗎?娘娘她……」
「最多一年!」韓不宿垂眸,「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上了,她的精氣神早已潰散,能撐著只是放不下孩子和皇上而已。」
玉嬋紅了眼眶,「是!」
「這些日子,盯著些,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韓不宿瞧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其實她那樣聰慧,怎麼會不明白呢?只是她這人看得太明白,反倒讓身邊的人……放不下!」
「二皇子可怎麼好?」玉嬋拭淚。
「有皇上呢!」韓不宿瞧了一眼枝頭漸漸融化的雪,「這兩年,皇上甚少去後宮,其實都做好了準備,不是嗎?皇上心裡跟明鏡似的。」
玉嬋愣了愣,沒敢吭聲。
皇帝自知南貴妃時日無多,恨不能整日陪著,哪捨得將時間分給其他的女人。偏偏南貴妃總將皇帝往外推,覺得自己病中甚丑,死活不肯見皇帝。
卻不知每每她睡著了,一朝皇帝便如同做賊一般趴在窗口瞧著,如此這般,小心翼翼的守護,生怕驚著她。
在玉嬋和韓不宿看來,這哪裡還是皇帝,巴巴的模樣,誰見著都會為之動容。
皇帝偶爾也會去後宮,但只是去關氏和皇後宮中。
對於關雎宮,誰都無欲去爭,知道爭不過。
但皇帝出了關雎宮,後宮便會蠢蠢欲動,皇后和關氏不睦已久。原本一直是皇后壓了關氏一籌,但前不久,皇帝在宮道上遇刺,幸得關氏擋了一刀,險些傷重不治,所幸得了外邦進貢的天蟾雪玉丸,這才撿回一命。
因著關氏護駕有功,皇帝將關氏封為貴妃。
關雎宮的南貴妃素來體弱,壓根不踏出宮門半步,所以舉宮皆知,關氏是僅次於皇后的貴妃,且被皇帝授予同理六宮事的大權。
沒過多久,關氏再度有孕。
皇后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
小四合院內。
魏若雲挺著肚子,坐在迴廊里,視線直勾勾的盯著緊閉的院門。她每日能做的,就是一日三餐,還有等待,一直等一直等,等那個很少回來的人。
驀地,院門打開。
魏若雲忙不迭起身,慌忙衝下台階,然則……進來的卻不是韓天命,是韓天命身邊的陸如鏡。
「怎麼是你?」魏若雲沖他身後張望,最後乾脆跑到了院門口。
「別看了,他沒來!」陸如鏡站在原地看她,「你好歹是魏氏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弄得家不成家的,還挺著個大肚子。」
魏若雲咬著后槽牙,「他人呢?」
「韓老二入宮去了!」陸如鏡挑眉看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魏若雲,你以為用孩子就能留住他嗎?沒腳的鳥兒,振翅會高飛。不是心尖尖上的人,為什麼要護在手心裡呢?」
魏若雲張了張嘴,原是要反駁幾句,終是閉了嘴,沒有吭聲。
有些話問出口了,就收不回來了!
入宮?
宮……
趙漣漪來的時候,只瞧著一抹身影消失在街頭轉角處,半晌沒回過神來,這是誰?好似有些熟悉?!
「你來幹什麼?」魏若雲冷著臉。
趙漣漪眉心微蹙,瞧著她眼眶微紅,好似哭過,心裡隱約生出幾分異樣,「方才是誰來過?」
「關你屁事!」魏若雲撫著肚子,她又不是瞧不出來,這趙漣漪對韓天命的情感,表面上是師兄妹,實際上……趙漣漪何嘗不是傾心相付。
只不過,這層窗戶紙未能捅破,兩人還能安然相處。若是沒了這層窗戶紙,只怕韓天命那性子……定會疏遠趙漣漪。
所以趙漣漪不敢,即便當個師妹又如何,至少能時刻見著師兄,時刻跟著師兄。
「魏若雲,我沒有惡意,你懷的是師兄的孩子,與我而言,就跟親侄子一般。」趙漣漪深吸一口氣,「我只是來看看,師兄是不是在這兒,我有事找他。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
「他進宮了!」魏若雲道。
趙漣漪一愣,「什麼?」
「沒聽懂嗎?」魏若雲咬著后槽牙,「他進宮去了。」
進宮?
趙漣漪面色微恙,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一個兩個神色異常,定然有鬼!
長福宮中。
墨玉守在院子里,所有奴才全部退下。
「近來特別淘氣,總是踢我!」關勝雪笑著撫過肚子。
韓天命蹲下來,側耳貼在她肚子上,「怕是個小子。」
「你喜歡嗎?」她問。
韓天命想了想,「若是生個女兒,同你這樣乖順漂亮,是再好不過的。」
「你不想要兒子嗎?」關勝雪嬌眉微蹙。
「只要是你生的,都好!」
趙漣漪站在後窗,終是面色青白的縱身離開。
原是救命之恩,誰知一次祭祖,再次相逢。宮中寂寞孤冷,宮外自由自在,他曾背著她飛上樹梢,見過一望無際的林木森森,嘗試過風……掠過耳畔,他溫柔相擁的感覺。
嘗過了溫暖,便再也忍受不了寒冷與顧忌。
一次放縱,誰知……便有了腹中的孩兒!
但關勝雪不後悔,有些事雖然荒唐,可唯有她自己明白,這宮裡的日子是多麼的荒誕無稽。
她想得到皇帝的寵愛,可皇帝不愛她,皇帝一門心思都在關雎宮。
她不想爭鬥,可皇后死活盯著她不放,她又能如何?不得不鬥。
歷經多年,什麼恩愛早就散了,於這毫無人情的宮裡,唯有生存二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她是個女人,也希望有人疼有人愛,更希望有朝一日剩下心愛男人的孩子。
比如,腹中的骨血。
「我希望是個兒子。」關勝雪低低的說,「那是你我血脈的延續,我想讓他陪著我,即便你不能經常進宮,但能瞧著與你眉眼相似的少年,我覺得……便是值得!」
韓天命仰頭看她,輕輕握住了她微涼的手,溫柔淺笑,「都好!」
不過,他不能在長福宮待太久,畢竟他入宮是來向皇帝復命的,護族肩負著煉製長生藥的重責大任,而這長生藥到底用在何處,韓天命比誰都清楚。
關雎宮那位,怕是命不久矣。
皇帝越著急,說明南貴妃病得愈重。
若是沒了南貴妃,那麼這後宮之中,就會出現短暫的恩寵空缺。
出了宮,韓天命也不打算去魏若雲處。
他與魏家有合作,但對於魏若雲委實沒有興趣,當初若不是想藉此牽制住魏家,讓魏家對自己報以信任,他是絕對不會假裝中藥的。
這些小把戲,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只不過是需要一枚棋子罷了!
一連兩月,韓天命都沒有去四合院。
最後還是魏家的人來護族駐地,找到了韓天命,說是魏若雲日夜啼哭不止,再不去怕是要出事。
對於女人,他最嫌惡的便是這種死纏爛打,他所需要的女人最好像關勝雪那樣,美麗溫柔,乖順,而且知進退,從不打聽他的事。
韓天命冷著臉進了四合院,魏若雲早就等在院中。
「韓大哥!」魏若雲抿唇,「你終於捨得來看我了?」
捨得?
分明是逼回來的。
韓天命緩步走過去,瞧著她隆起的肚子,俄而瞧著她略顯暗沉的容臉,掩不住眼底的嫌惡,「你想幹什麼?」
「我親手做了幾個小菜,你留下陪我吃頓飯!」魏若雲說,口吻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式。
她是魏氏的大小姐,連爹娘都懼她三分,素來寵著疼著慣著,是以這驕傲的性子,總是難以克制。許是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太好,魏若雲下意識的咬唇,「可、可以嗎?」
韓天命眉心微擰,一言不發的往裡頭走。
這是用意了?!
原是一頓飯的事情,好好吃飯便也罷了,偏偏魏若雲性子驕傲,不管該不該說,皆一股腦的往外捅。
「你去長福宮作甚?」魏若雲問。
韓天命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滯,俄而目光冷冽的盯著她,「跟蹤我?」
他冷了她這麼久,她自然是著急的,免不得派人在宮裡蹲守,直到前兩日,總算查出了點眉目,瞧著類似身影從長福宮出來。
然則速度太快,探子也沒瞧清楚。
方才,魏若雲只是隨口這麼一問,可瞧著韓天命這般神色,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內心深處的嫉妒和恨意就像是藤蔓,以最快的速度生長、蔓延,最後勒住了脖子,足以令人窒息。
「貴妃!」魏若雲的筷子怦然擱在桌案上,「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質問我?」韓天命甩開筷子,抬步就走。
魏若雲心驚,慌忙攔住他,「你去哪?要進宮去找她嗎?她有什麼好?那是皇帝的女人,是別人睡過的女人,有我還不夠嗎?韓大哥,我才是真心實意對你的那個人!」
「你用了葯,還算哪門子真心實意?」韓天命甩開她,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敢出去,我就讓父親上奏,說她穢亂宮闈。長福宮的貴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你心裡有數!」魏若雲咬著后槽牙,「韓天命,我絕對不允許孩子的父親,守在別的女人身邊!」
「這個孩子怎麼來的,還要我再提醒你嗎?」韓天命拂袖而去。
直到他走下台階,魏若雲才算真的慌了神,「韓大哥!韓大哥你別走!韓大哥!」
「韓大哥!」魏若雲歇斯底里。
韓天命還是走了,不管她如何哭喊。
無情的人,對誰都無情,或者說只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表現出該有的柔軟。而這份柔情,卻是魏若雲至始至終都不曾得到的東西。
趙漣漪跟在韓天命後面,一直進了林子,韓天命才停下腳步。
「如何?」韓天命問。
趙漣漪點頭,「成了!只是這密室和冰棺到底用來做什麼?還有,那些葯……」
韓天命深吸一口氣,「若是煉不出長生藥,皇帝一定會對付護族,到時候由我一人承擔,你莫要插手,只管遠離!你雖然入了護族,但畢竟是巫族,並非真正的護族,以你的功夫,逃出去應該是輕而易舉之事!」
「師兄?」趙漣漪駭然,「你、你這是……」
「只是有備無患,未必真的用得上!」韓天命負手而立,眸色深深,「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就要靠你了!你若能留得住我的屍身,來日找到回魂蠱,我便能死而復生。」
趙漣漪咬著牙,「可是、可是回魂蠱不知道藏在何處,護族的族長秘盒已經丟了,你……」
「所以我說,這只是我的退路。」韓天命輕嘆,「也許,就到此為止了!」
「絕對不會!」趙漣漪搖頭,「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韓天命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她,「師妹,謝謝!」
趙漣漪伸出手,可她還來不及反擁著他,他便已抽身離去,疾步朝著前面走去。
縮了手,趙漣漪定了定心神,快速跟了上去,「師兄,你等等我!」
一如韓不宿所料,南貴妃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她看過了春花開,看到了菡萏開滿平湖,到了最後的時候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竟能落地行走了。
皇帝將一缸缸的荷花抬進了關雎宮的院子,只為哄南貴妃開心。
「如何?」皇帝為她系好披肩,「湖邊風大,就在這院子里瞧著也是好的。」
南貴妃面色微紅,不知是咳嗽所致,還是被風吹的,眉眼間凝著滿天華光,眸色溫柔的瞧著他,「我困在在這一隅之間很多年了!」
皇帝身心一震,握著她的手,不由的緊了緊。
「有時候我想化作風箏,就這麼飛出去。」她仰望著天空,「你看這藍天白雲,我竟是好多年都不曾見過宮外的天空了。」
「等你好些,我陪你出去。陪你騎馬,陪你放風箏,只要你想做的,我都陪著你!」皇帝抱緊了她,死命將她揉在懷中,「好不好?」
聽得出來,他的嗓子裡帶著祈求。
那絲絲哽咽的意味,讓她聽得鼻尖發酸,心裡鈍痛,「好!那我儘力好起來,讓你陪著我騎馬,陪我放風箏,其他的……」
待來世吧!
「小岫兒還那麼小,你一定要好起來!」皇帝哽咽,七尺男兒,九五之尊,卻是眼眶猩紅,盈滿淚水,「你那樣疼著他,怎麼捨得呢?」
「最不捨得的還是你。」南貴妃輕嘆,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我此生遇見你,已無所求,女人這輩子想要的,我都有了,真的很滿足。」
皇帝搖頭,「我捨不得。」
「我原是想讓孩子離開皇宮,從此以後做個尋常人,可若是連這點念想都不留給你,你又該如何是好?」她笑著望他,忽的潸然淚下,「可又擔心,若是留下他,你會不會日日想起我?相思苦,苦相思,自是相思難相見。」
遠處,韓不宿轉身離開。
她真的儘力了。
窮盡一身醫術,能讓南貴妃活到現在,已經不易。
南貴妃走的時候,是在夏末,秋風起的時候。
樹上的黃葉嗖嗖落下,落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關雎宮裡哭聲一片,皇帝抱著孩子走出關雎宮的時候,舉宮皆驚。誰都沒料到,南貴妃竟然為皇帝留下了一個皇子,更沒料到的是,皇帝亦是幫著瞞了天下人。
最震驚的,應該是皇后。
原以為只有一個皇長子,是自己的威脅,是太子的威脅,沒想到還有個二皇子薄雲岫。
南貴妃藏著自己的兒子,讓皇后與關氏相互爭鬥。
皇后咬著后槽牙,這份陰狠,簡直令人髮指!
南貴妃大喪,皇帝第一時間下令,覆了護族,雞犬不留。
大批的軍士直奔護族駐地,奉命絞殺護族,有些族人早前出去辦事,所以並沒有回來,如今也不敢回來了。整個護族駐地,鮮血淋漓!
原本設在林子里的結界,竟然毫無用處,被軍士闖入。
老弱婦孺,無一倖免。
從護族落在韓天命的手裡,韓不宿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護族為了煉製不老葯,甚至拿活人去煉蠱,不擇手段的去做那些骯髒之事。
韓不宿深吸一口氣,聽著那些慘烈的廝殺,漠然轉身。她慘遭不幸的時候,那些自詡看著她長大的族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過話,所以現在……
韓天命跑了。
陸如鏡也跑了。
千面倒是無妨,擅長易容的他,原就輕功卓絕,想抓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長福宮內。
關勝雪聽聞護族驚變,腹疼早產,足足兩天兩夜,才生下了早產兒。 「是男還是女?」關勝雪渾身是汗,髮絲黏糊糊的貼在面上,床榻上滿是殷紅的鮮血。
墨玉呼吸微促,「是女兒。」
有東西好似忽然崩裂,關勝雪眼底的希望,瞬間破滅得蕩然無存,「怎麼會是女兒呢?為什麼會是女兒?為什麼?」
護族遭逢大難,若是能有個兒子,那韓天命就有了骨血後嗣,可現在……
「娘娘,女兒好,貼心。」墨玉忙道。
穩婆和宮女還在收拾東西,滿屋子極盡凌亂。
「墨玉!」關勝雪黑著臉,「別讓人知道,我生了個女兒,暫且封鎖消息!皇上一心要剿滅護族,如今還要顧著南貴妃的喪儀,若是他知道我生了個女兒,恐怕會龍顏大怒。」
墨玉點頭,當即放下孩子往外走。
關勝雪疲憊不堪的抱起孩子,瞧著小小的,皺成一團,紅彤彤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你爹生死不明,我該如何是好?為什麼……若你是個男兒,娘一定會助你登上九五之位。」
偏偏,是個女兒。
窗戶忽然打開,一道身影快速竄入房中。
「如何?」韓天命安然坐在床邊,「辛苦了。」
關勝雪忽的淚如泉湧,「你怎麼敢進宮?」
「我抱抱!」韓天命伸出手,接過襁褓中的孩子,「是兒是女?」
「是個……女兒!」關勝雪拭淚,「我沒能給你生個兒子,你會不會……」
「女兒好!」韓天命欣喜若狂,「真好!是個閨女,是個女兒!我終於得償所願了!甚好!甚好!」
不死之蠱的副作用又要來了,眼下正是好機會。
而且……
「你在看什麼?」關勝雪不解,「孩子有什麼不對嗎?」
「這孩子……」韓天命眯了眯眸子,血脈雖然不是絕對精純,但也是極好的骨血,至少傳承了大半巫族血脈,簡直就是極好的養蠱容器。
下一刻,關勝雪駭然心驚,「你做什麼?」
她眼睜睜看著韓不宿將什麼東西,快速放進了孩子的身子,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還睜著眼的孩子,忽的閉上了眼睛,面色青白。
「你殺了她?」關勝雪急了。
韓天命搖頭,「我將鳳蠱放進了我們女兒的身體里,以後能護著她長大,就算沒有我在身邊,鳳蠱也能護她周全。」
說著,他又將一個盒子遞給她,「裡面養著凰蠱,來日你若是想控制什麼人,便讓他服了凰蠱。若他敢不從,定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緩解的方子我已經寫好了,你且背下來,然後燒掉,記住了嗎?」
關勝雪定定的望著他,竟是神使鬼差的接過了盒子,重重的點了頭。
鳳蠱?
凰蠱?
燒紅的鑰匙狠狠的烙印在孩子的胳膊上,韓天命呼吸微促,「這將會成為,護族少主的標誌,一定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不能久留,待有機會再來找你們!」
音落,韓天命縱身一躍,快速消失。
關勝雪抱緊了孩子,心頭惴惴不安,這……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她快速查看孩子的胳膊,稚嫩的胳膊被燙得又紅又腫,饒是如此,竟也沒有一聲哭啼,可見方才那鳳蠱……定不是尋常之物!
出了宮,韓天命便將青銅鑰匙遞給了千面,「收好,孩子還小,且留給你保管!」
千面心驚,慎慎的接過鑰匙,「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