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懷孕
自從來到鄂焞爾草原，蘇念離又恢複了之前的嗜睡，每天除了三餐，其他時間幾乎沒有清醒過，飯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身體卻越來越瘦弱，臉色越來越蒼白，讓人不忍凝視。
“離兒，醒醒…”秦風試圖叫醒又睡過去的人兒。
半晌，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總算有了反應，迷茫的看著床頂，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是有人在喊她。
“離兒，你醒了。”
“大哥…”
“離兒，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怎麽都在這，出什麽事了嗎？”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都沒醒來，大家都好擔心。”
“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
蘇念離無奈的歎口氣，伸出手，她知道他們都是擔心她的身體，其實她的身體她自己很清楚，之前她一直抗拒別人把脈，今天之所以同意，不過是想讓擔心自己的人放心而已。
替蘇念離把脈的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長長的兩條麻花辮柔順的放在胸前，清麗的麵孔前所未有的認真。
“叫什麽名字？”
“回主子，她是您在河陽鎮救的小孩中的一個，都叫她虎妞，她從小就自學醫術，醫術了得，所以朱雀擅自做主讓她照顧您。”
因為是為蘇念離把脈，虎妞顯得小心翼翼，許久之後才放開蘇念離的手，
“小姐，抱歉讓您久等了…小姐的身體…”
“離兒的身體怎麽了，快說啊。”
“小姐有喜了！”
“離兒…”
“我懷孕了，你們不開心嗎？”
“開心，很快，朱雀就能見到小主子了，朱雀很開心…”
“幾個月了？”秦風直直的看著虎妞。
“六個多月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騙人…”
秦風的情緒很不穩，一轉身衝了出去。按時間算，那個時候他剛剛離開洹越沒多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自己沒有收到一點消息，這樣的結果，讓自己情何以堪。
“虎妞，那主子的身體狀況如何？”
“小姐的身體很虛弱，胎兒卻還算正常，胎兒很小，所以我們才沒有看出來，神使放心，屬下一定盡最大的努力保小姐母子平安。”
“我不要盡力，我要你必須保主子和小主子平安，否則…”
“朱雀！”
“主子恕罪，朱雀逾越了。”
“我沒怪你，你別嚇她，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沒事的。”
“虎妞，主子一直昏迷是怎麽回事？”
“小姐隻是身體虛弱加上懷孕才會這樣，神使放心，屬下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的。”
“朱雀，別擔心，我沒事的，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單獨給朱雀說。”
“是，屬下告退。”
屋裏的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眼神複雜，臉上都有著濃濃的無奈。
“扶我起來走走。”
“主子有什麽要吩咐朱雀？”
長時間躺著，忽然下床讓蘇念離差點摔倒，還好朱雀在身邊，及時扶住了她，蘇念離幾乎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朱雀身上，看著蘇念離虛弱的樣子，朱雀的心像針紮一般，止不住的疼。
“幫我洗漱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主子，外麵風很大，等明天天氣好了朱雀再扶您出去好嗎？”
“也好，那你幫我洗漱一下，扶我在房間裏走走吧。”
“好。”
朱雀簡單幫蘇念離洗漱一下，幫她換上平時穿的衣服，扶著她在房間來回走動。
“最近我一直很累，京都那邊怎麽樣了？”
“主子宣布閉關以後，青龍就派人密切注意著浣世祠周圍的動靜，至今為止一切安好。”
“你離開京都也不少時日了，這兩天就收拾收拾啟程吧，離開太久，我怕京都那邊會出事，我們劫走了軒王的東西，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可不防。”
“是，朱雀明白。”
“我累了，扶我回床上休息吧。”
“主子，朱雀給您熬點粥好嗎？”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主子你好好休息，朱雀告辭。”
朱雀依依不舍的離開蘇念離的房間，她多麽想能多陪陪自己的主子，自從七年前她離開之後，一切都變了，她不再依賴任何人，自己越來越忙，連想要給她熬碗粥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蘇念離明白朱雀的感覺，可是她卻不能留下她，因為她不能縱容朱雀，因為——六道來了。
“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小念離這麽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我嗎？”
“六道，我餓了…”
聽著蘇念離委屈的語氣，六道忽然很心疼，這個自己視為生命的小女孩，為何要讓她受這麽多的苦。
六道變戲法的從身後拿出一個食盒，裏麵是他一直用內力溫熱著的飯菜，清淡且營養豐富，專門為了蘇念離現在的身體做的。
“吃吧，知道你餓壞了。”
“謝謝你，六道！”
六道別扭的轉過臉，受不了這樣感性的蘇念離，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讓人誤會你要對我以身相許…”
“這樣不好嗎？”
六道溫柔一笑，輕輕撫上蘇念離的腦袋，感受著秀發在自己手中的絲滑。蘇念離身體一震，最近的六道一直出奇的反常。
“我想出去看星星，你帶我去好不好？”
此時的蘇念離像個討要糖果的小女孩，撒嬌的口吻，滿眼的期盼，再狠心的人都會不忍拒絕她的請求，何況六道本就是要帶她出去的。
“你乖乖把飯吃完，我就帶你去…”
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蘇念離笑了，笑得像個滿足的小孩，那樣單純和快樂，隻因這微不足道的原因。
“我吃飽了…”蘇念離緊緊抓著六道的衣服生怕他反悔。
“好！”
六道隨手拿起屏風上的披風幫蘇念離披上，抱著她一路飛去，怕風吹到她，六道一直把蘇念離的頭壓在自己胸口，緊緊護著她單薄的身體。
記不清飛了多久，蘇念離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六道終於停下，穩穩落地，
“離兒，醒醒…”
“到了嗎…”
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撼，草地上滿滿的都是紅燭，數不清到底有多少隻，空中飛舞著無數的螢火蟲，頭頂明亮的星空映襯著大地，醒醒不時調皮的眨眨眼，好像在跟地下的人在玩耍。
六道輕輕放下懷裏的人兒，看著她伸出手去捉螢火蟲，螢火蟲像是了解她的思想般，點點落在她的手上、肩上、頭上，惹來蘇念離嗬嗬直笑。
“離兒，喜歡嗎？”
“嗬嗬…螢火蟲是你養的嗎？”
“離兒，我說的沒錯，你真的很不可愛。”
“別這樣嘛，我就是開個玩笑，六道，謝謝你！”
“過來…”
蘇念離聽話的挪到六道身邊，被六道雙臂環住，輕輕把她擁在自己懷中，
“離兒，你不是想看星星嗎，我抱著你看星星可好？”
蘇念離輕輕的點頭，六道便真的抱著蘇念離坐了下來，夜晚的草原風真的很大，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身上傳出的陣陣寒冷。
“離兒，是不是感覺冷了。”
“六道，你看，那就是北鬥七星，它曾經很多次救過我的命。”
蘇念離的聲音很平淡，六道卻下意識的緊了緊抱著她的雙臂，他自認為對她很了解，卻總是會有種看不透她的感覺，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麽。
“六道，你知道嗎，我死過一次，卻又重生了，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我一度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不知道生命的意義，不知道前方的路該如何走。我無意間聽到有人說我的容貌是上天的傑作，還有人我是個美麗的花瓶，可我卻不知我到底是什麽。我的手上不知染過多少人的鮮血，我都從來沒有畏懼過，因為那是我的使命，可是現在，我忽然害怕了，上天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要讓我身邊的人為我的錯誤付出代價，他們什麽都沒有做，卻成為上天報複我的犧牲品，我以前總以為我無所不能，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也會無能為力…”
六道從始至終沒有給蘇念離任何的回應，隻是感受著她身上涼涼的悲哀，心裏五味具雜，才發現自己是多麽的無力，安慰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蘇念離知道他一直在認真的聽，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雜亂的話深深體現著她的無奈，太多的責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隻想找個人訴說。
蘇念離出生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個人一直盯著她，隻是那個人從來沒出現過，小小的蘇念離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有一天，她可以開口說話了，小小的嘴巴裏不由自主吐出一句‘出來吧’，稚嫩模糊的語氣仿佛在自言自語，那個人卻真的出現了，沒有聲音，沒有名字，那三個字，從此成了他們之間每次見麵最初的對白。
蘇念離大大的眼睛探究的看著眼前的人，給他起名為‘六道’，從此，六道便成為了蘇念離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他是她唯一可以依賴的人，她是他視為生命的人。
這一切，無關愛情，無關友情，無關親情，隻為了單純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