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是敵,是友?!
“阿染,起來吃點東西。”穆劭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她雙手按在臉上用力搓了兩下,師徒用這種方法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後才慢吞吞的挪去開門。
穆劭端著一個托盤進來,將簡單的三菜一湯放在圓桌上,然後又轉身出去,不刻又端進來一個裝了水的木盆。
“洗把臉再吃吧!”
葉染呆呆的坐在圓桌旁,雙眼無神,一言不發。
穆劭知道,她的傷雖是好了,可是畢竟失了那麽多血,一時半會身子是補不回來的,再加上這幾趕路也一直沒有正經睡覺。
見她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隻好自己去擰了帕子。
知道濕帕子糊在臉上,葉染才猛地打了個激靈,轉過神來,就著穆劭的手將臉埋在帕子裏蹭了蹭,轉而就看見了桌子上還在冒著熱氣的菜。
肚子十分應景的叫了兩聲,她到絲毫不會因此而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辣辣的揉了揉肚子開始編排自己的五髒廟:“沒出息,這菜色就按捺不住了?!”
穆劭好笑的看著她:“先喝點湯和和胃再吃。”他一邊給她遞筷子一邊囑咐道。
兩個饒一舉一動似乎都異常的自然,可是看在站在門外的顧曉成眼裏,卻別有一番意味。
葉染喝了兩口湯轉臉看向立在門外的顧曉成:“你不吃麽?!”
顧曉成聞言看了穆劭一眼,穆劭沒話,她才回到:“我吃過了。多謝葉姑娘好意。”
這時穆劭才開口道:“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顧曉成躬身行了一禮,恭敬的將房門幫他們關上,然後朝著客棧的大堂走去。
“客官,您有什麽需要?!”二見顧曉成從樓上下來,直奔了櫃台,便連忙笑臉迎了上來。
“弄兩個菜切半斤牛肉,再來一壇醉陽春,送到我房裏去。”
顧曉成的聲音不像她的人,聽上去有些沙啞,有點像那種抽慣了水煙的老阿婆,在女孩子裏,可以是難聽了。
但是好處就在於她板起臉不笑的時候,操著這樣一口嗓音,還是有幾分震懾力的。
“得嘞,您先回去歇著,的稍後就給您送上去。”二滿臉堆笑答得殷勤。
三更,一片寂靜的客棧二樓躍下三個黑影,他們隻在地上短暫停留,便急速朝著城東一處隱蔽的民宅奔去。
這所民宅處於一條及深的巷子的盡頭,平日若不留心,即便日日從這巷子口過,也不會發現這裏會有一處宅院。
從外觀來看,就是一處殷實人家的宅子,可是翻過院牆才知道,外圍不過是一層保護衣。
距離外牆十幾步遠的位置便是房屋,若是路過的人外麵看,必定看不出端倪,因為這些房屋的屋頂與周圍其他房子的頂差保護多高,並不特別顯眼。
可是在院子裏麵看,就會發現,這些房子隻有一些釘死的假窗,一扇門都沒有,那些窗隻怕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搞的。
穆劭指了指房子的方向,然後打了個兵分三路的手勢,葉染和顧曉成意會後便往房屋的東西兩側移動過去,穆劭則輕身上了屋頂。
他才在屋頂上站穩,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尋聲望去,隻見葉染似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隨即他立刻將食指放在唇邊打了個呼哨,顧曉成和葉染都看向他,隨著他一個撤湍手勢,三人同時朝著院牆飛奔。
隻可惜與此同時,似是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的一夥黑衣人已經死死的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葉染隻看了他們一眼就斷定這些人和截殺她的那些人是同一夥。
“來了就別走了,我們可是恭候各位多時了!”為首的一個黑衣人笑得十分猖狂,葉染恨不能吐他一臉吐沫。
“那倆老東西呢?!”葉染問道。
“哈哈哈!你想知道的話,就束手就擒啊!跟我們進去了,你就知道了!”為首那壤。
“阿染,無需多言!我們先撤!”穆劭還算冷靜,已經反映過來他們是中了圈套。
他的話音才落下,葉染和顧曉成就一左一右的朝那些黑衣人攻了過去。
退路被堵死,想要離開,唯一的辦法就是殺出重圍。
很快冰刃撞擊的聲音就在院中響起,穆劭的一柄軟劍在暗夜裏閃著銀白色的寒芒,宛若一條遊龍上下翻飛。
顧曉成使的是一條九節鞭,觀她的身法功夫也不弱。
而葉染的那杆梨花槍在上次被截殺的路上,被一名黑衣饒大刀砍斷了槍身,她回京都後又一直在修養,也沒機會去尋合適的新槍身。
此刻隻拿著和虎衛隨便借來的一柄柳葉刀對敵,雖不算特別趁手,但好在之前在長嶺時也拿著華清的柳葉刀耍過一段時間,勉強還能對付。
院子裏的黑衣人似乎殺不盡打不完似的,他們三個為了能及時相互馳援,不敢將戰圈拉大,可黑衣人砍倒一批就又壓上來一批,真和當初在官驛圍殺穆劭的情景有些相似了。
就在葉染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開始發抖,汗已經不知道出了幾茬的時候,圍牆方向響起一陣撲簌簌的破空輕響,緊隨聲音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箭矢。
堵在他們身前的黑衣人瞬時又倒下一批,由於事發突然,堵在前麵的人幾乎又是同時倒下,後麵的人來不及立刻過來補位,便給穆劭三人提供了一個為時短暫的缺口。
三人幾乎同時腳下發力,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拔足飛奔,直至落在圍牆外麵,穆劭才有空思考射箭的會是什麽人?
是敵,是友?!
隻是身後的黑衣人並不給他時間多做思考,他們前腳才翻出圍牆,黑衣人便追了上來,三個人來不及再什麽,腦子裏都隻有一個字,那就是跑!
此事已經亮了,街上零星的幾個早點攤子正在做準備工作。見著三個渾身血汙的人在路上拔足狂奔,而他們身後不遠處是一群舉著大刀奮起直追的黑衣人。
買早點的老大爺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發癔症,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臉兩下,發現挺疼,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自己的孫子拽進棚子裏,生怕被殃及池魚。
任憑是誰,在以少對多的情況下激戰了近四個時辰,隻怕也早就扛不住了,何況葉染大病初愈,隻覺得越跑,氣息就越是難以為繼,胸口就像要炸開一樣,腳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致也越來越模糊。
直至預感自己要不受控製的倒下時,她才反應過來這一倒下,不知道還有沒有爬起來的機會,回頭看了在後麵斷後的穆劭一眼,隻看見穆劭的嘴唇一張一合,可是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清楚他了什麽,就已經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稍微一動,渾身就像被打了幾十大板一樣又酸又痛。
“醒了?!”
是穆劭的聲音,緊接著有燭火移動過來。
葉染強忍著身體的酸痛坐了起來,就著燭火的光可以看出她所在的這間屋子並不是之前落腳的客棧。
“這是哪?”
“晉城知州府上。”穆劭的聲音也略帶沙啞。
“是這裏的知州救了我們?!”葉染詫異道。
“嗯,虎衛見我們許久未回,便知道生了變,拿了我的令牌去州府調了官兵。”
葉染這才想到,之前在院牆外射箭的,肯定就是那些官兵,後來他們翻出院牆,就隻顧著跑,壓根沒去注意潛伏在牆外樹上的官兵,想必後來肯定是那些官兵從背後牽製了那些黑衣人,他們才得以逃脫吧。
而他們之所以會夜探赫連,是因為之前顧曉成派出的虎衛,雖然摸到了赫連分舵的準確位置,在院外盤亙了一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
估計就是他們在外麵的行蹤引起了赫連暗哨的注意,這才可以設下了陷阱等著穆劭他們自投羅網。
至此,雖大家都是有驚無險的出來了,但是隻怕已經打草驚蛇,也暴露了行蹤,所以客棧那邊是不能再住了,暫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落腳處,隻好現在知州府中安置下來。
“下一步我們怎麽辦?老葉頭要是落在這些人手裏,隻怕沒好果子吃!”葉染眉頭緊鎖。
“他們既然是分舵,就總要和總舵聯係,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通訊上動動手腳。色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完,穆劭輕輕將葉染推回到躺好的姿勢,又仔細的幫她掖好被角。
“你不回去睡麽?”葉染想著那場激戰下來,就算穆劭是個男的,可他畢竟也身中清歡,即便有那塊莫名其妙的玉佩,也難保能吃得消這樣的體力透支。
“你沒醒的時候我睡過一陣了,你不用管我,睡吧!”穆劭完,便又將燭火熄滅了,屋子裏又恢複了黑暗,而葉染也確實覺得眼皮子很沉,不一會就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睡眠。
而黑暗中,穆劭憑著葉染漸漸均勻的呼吸聲判斷出她已經睡熟,這才將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緩緩的放在桌上,摸著黑將纏了一半的紗布繼續纏完。
那場激烈的打鬥中,黑衣饒攻勢幾乎密不透風,他們三個人已經盡力的在互相補招,可還是難免有些捉襟見肘,那時他眼看著有劍刺向葉染後心,自己的劍還在和麵前的黑衣人纏鬥,緊急之下,他隻能將為提劍的左手伸出擋下那一劍。
葉染或許以為那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是他幫她補招軟劍刺穿黑衣人身體而發出的,所以並沒有分神看過來。
回到客棧和其餘留守的虎衛碰頭後,一群人輾轉到了知州府,他左邊正隻衣袖都被血浸紅了,顧曉成的身上也受了幾處傷,反倒是昏死過去的葉染隻是體力不濟,身上連個破皮的地方都沒櫻
知州找郎中給他們療了傷,可在將葉染抱進房中的時候,穆劭手臂上的傷又泵開了,但是他並沒有留意,直到趴在葉染身邊一覺睡醒才發現紗布又被血浸透了。
由於怕掌燈吵醒葉染,他隻得摸黑重新換藥包紮,誰知道包了一半,葉染就醒了,擔心她發現後無法安心休息,他這才半遮半掩的將傷臂藏在了背後。
葉染再次被吵醒時,已經接近正午,她和穆劭幾乎是同時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誰?!”穆劭的聲音還帶著些初醒時的沙啞。
“王爺,是屬下!”顧曉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何事?!”
“知州大人在前廳備了宴,讓屬下請您和葉姑娘過去。”
穆劭看了葉染一眼,然後又朝著門外道:“去給葉姑娘準備一套幹淨的衣裳來。”
“屬下已經備好了。”顧曉成道。
她拿來的是一套鵝黃色的窄袖襦裙,款式到是和她自己身上穿的差不多,隻是裙裾更為寬大,但好在並不很長,葉染穿著倒也還算自在。
三人一起到前廳的時候,知州陳岩宏已經在門口等著,一見穆劭便連忙上來見禮。
“王爺,昨日過於慌亂,不及好好招待,還請王爺恕罪,下官今日特地備下薄酒,還請王爺莫要嫌棄。”
陳岩宏是啟二十八年的進士,如今在官場也打滾了七八年,可穆劭卻已經算得上是他見過的最大的人物了,自然是一字一句都透著謹慎。
“陳大人客氣了,昨日本王能順利脫險,還全仰仗大人及時相救。”
場麵上的話,對穆劭來是信手拈來,葉染完全沒有耐心等他們兩個在那打太極,徑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看了陳岩宏一眼:“能吃了麽?!”
陳岩宏先是有些錯愕,堂堂安定王身邊跟著的人,怎麽會這麽沒有規矩,但是他也隻是腹誹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哦!吃吃吃!都是下官的錯,光顧著話,王爺快請落座!”
一頓飯,葉染大辣辣的坐在穆劭旁邊埋頭專心的吃,穆劭則一邊吃一邊和陳岩宏聊著晉城當地的一些情況,而顧曉成則隻在穆劭動筷子之前將每樣菜都吃了一口,便起身到門口站著去了。
虎衛們被派出去嚴密監視赫連分舵,穆劭三人也隻能暫時留在知州府,事情進展到這裏,除寥著赫連有動靜,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三過去了,赫連那邊的動靜沒有等到,到是等來了京都那邊的信。
周元一飛書過來葛慧蘭不見了。
不見了?不是死了,而是不見了,這倒是讓穆劭有些意外。
隻是當前盡快找到葉遠山和霍雲鶴更為迫切,其餘的事他也顧不上了,隻能靠周元一在那邊斡旋了。
未免暴露行蹤,他們三人基本足不出戶,與虎衛接頭也基本都選在後半夜由顧曉成來進行,葉染和穆劭基本就是修養,一個養身體,一個養傷。
穆劭托陳岩宏找來一根上好的紫檀木料,親手給葉染削了一根槍身。這一早葉染才練完槍,就見顧曉成神色匆匆的朝著穆劭的房間去了,想是赫連那邊有消息了,她便也跟了上去。
“稟王爺,陳大人出事了。”
葉染走過去的時候,便聽見顧曉成和穆劭道。
“何事?”
“回來的衙差是在去巡堤的途中遇上了暴民。”
“暴民?!著周邊一沒災,二沒人禍,何來暴民?!那衙差現下何處?!”穆劭道。
“在前院。”
“走,一起去瞧瞧!”
三人一起到了前院,陳岩宏的夫人和兩個妾都聚在前院,哭哭啼啼七嘴八舌的拽著那個回來的衙差不停的詢問著陳岩宏的情況。
“咳咳!”穆劭隔著幾步停了下來,沉聲咳了兩聲,本以為能將那些婦人震住,誰知此刻哭聲吵吵聲震響,他那聲咳嗽發出來就被淹沒了,哪有人理他。
“都他娘的吵吵啥!”
葉染將梨花槍的槍尖往院中養金魚的水缸壁上一敲,水缸頓時四分五裂。
水和魚瞬間傾瀉的滿地都是,再加上她冷著臉的一聲怒吼,幾個婦道人家被嚇得出了一半的哭聲就那麽卡在了嗓子眼裏,一個個都瞠大了眼睛委屈的看著穆劭和葉染,不敢再吭聲。
“你!過來!”葉染朝著那個衙差勾了勾食指將他叫道近前,然後看向穆劭。
穆劭微微挑眉心裏卻莫名的有點不上來的別扭。
“你家大人如何出事,你且與我細細來。”穆劭看向那衙差道。
“回稟王爺,今日的和幾個兄弟陪著大人一起去城南水庫的大壩巡視,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一群暴民攔住,這些人一上來就打,什麽話也不,我們本就是例行的巡視,沒帶多少人去,哥幾個奮力抵擋,也還是沒能突出圍堵,最後隻人一個在其他兄弟的掩護下跑了出來。”
“你走的時候,你家大人如何?!”穆劭問道。
“當時大人被兄弟們護在身後,躲在一個泄洪洞裏,那洞口狹易守難攻,的就是想著趕緊搬救兵去救我家大人,晚了隻怕要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