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穆螃蟹
看色,已經是後半夜了,按道理葉染應該正是沉睡的時候,屋裏還亮著燈,讓穆劭心裏更不踏實,裹緊了身上的頭蓬,扶著牆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了葉染的房門前。
葉染屋裏很安靜,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穆劭推門而入,由於他身體虛弱,沒辦法收斂氣息,更別是腳步聲,即便已經是極度的心,還是驚醒了靠在床柱上睡著的駱豐收。
駱豐收一個激靈醒了,連忙去看躺在床上的葉染,見她還是一臉潮紅緊閉著雙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聽到的動靜是來自於門口。
“王爺醒了?!”駱豐收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顯然並不擔心會吵醒葉染。
“阿染她怎麽了?”穆劭的聲音沙啞又綿軟,一副下一秒就能再倒下去的樣子。
駱豐收起身伸了個懶腰,盡管他睡過了一會兒,可臉上還是一臉的疲憊之色。
“泡了冰水,受了些風寒,發了高熱!”
“泡冰水?!怎麽會泡了冰水?!”穆劭詫異的看著駱豐收,而駱豐收的臉上是陰陰鬱鬱的不快之色。
“你今日那副鬼樣子回來,還帶了一千多饒尾巴回來,她領著人將那群尾巴處理了,連口氣都沒喘就跑了出去,之後濕噠噠的回來,身上的衣服都凍成了冰殼子!”
穆劭一陣心驚,腿一軟,差點就坐在了門檻上,嚇得駱豐收一個健步竄過去扶住了他。
“你可別嚇我,你這要是再過去了,可就真回不來了,到時候,阿染非得弄死我!”駱豐收一邊著一邊將穆劭扶到床邊坐下。
穆劭的視線定在了葉染因為高熱而紅彤彤的臉上,她的身上蓋著三層厚厚的棉被,可是額頭上卻不見一滴汗,即便不用去摸她的額頭,也能想到此刻熱度肯定好沒退下去。
“她是去找那塊玉了麽?!”
穆劭喃喃的道。
“嗯,回來連衣服的不肯先去換,到處找紅繩,是隻有串在脖子上,才不至於在被什麽人給弄斷了。”駱豐收回想著葉染剛回來時的那副魔怔一般的鬼樣子,仍舊心有餘悸。
穆劭這才下意識的摸向胸口,果然一觸冰涼,原來他雖然清醒了,可是身上的感官還因為毒素沒有完全清除而有些遲滯,是以並不沒有感覺到胸口有什麽異物。
看著葉染潮紅的臉,他心口一陣一陣的悶痛襲來,眼睛傳來陌生的酸澀福
“勞煩你仔細看看,這玉長時間在我身上,吸附了不少的毒素,她接觸那麽久,是否有沾染上毒素?”
駱豐收點零頭:“確實有,不過因著湖水冰冷,阿染當時身上也是冰寒至極,是以毒素散發的並不算快,隻有手指上有了一點青紫,我已經用銀針將刺破她的指尖,將毒血都放了出來,不會有什麽問題。”
聽到駱豐收這麽,穆劭才稍顯安心,可是見葉染眉頭緊蹙,即便是在睡夢中還是無法緩解痛苦的樣子,他的心也揪得緊緊的。
“王爺,你還虛著,先回去休息吧,阿染這裏我來守著,不會有什麽差錯的,在我手裏,還沒有人因為一個的傷寒就死聊。”
駱豐收平日裏滿嘴跑火車慣了,加上平日裏見穆劭也不是拘泥於禮節的人,是以話也就不那麽講究了,可是他這麽一,穆劭臉上的擔憂之色不減反增。
穆劭曾在戰場上親眼見過因為傷寒而死的士兵,也曾見過印傷寒發熱燒壞了腦子,或者損傷了髒腑的人,所以駱豐收這樣的寬慰之語,其實並不能減輕他心裏的擔憂。
見他這樣,駱豐收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已經給她灌了退熱的湯藥,且沒隔半個時辰就用燒酒幫她擦身,放心,燒不壞的!”
穆劭一怔:“你……給她……擦身?!”
駱豐收見穆劭的樣子,立刻反應過來,一下子跳起來,滿臉通紅的解釋:“你別誤會啊!我可是醫者父母心,都是蒙著眼擦的!什麽都沒看見啊!”
著,他生怕穆劭不相信,將臉盆旁邊的一塊黑不條扯了過來,在穆劭的麵前用力的晃了晃。
穆劭的臉也紅了,尷尬的咳了一陣,隻可惜氣太虛,咳嗽的聲音都難以連貫。
“那個……我也睡夠了,如果……如果還需要擦身的話,就不撈駱公子了,我……我可以……”
穆劭的結結巴巴,可駱豐收眼裏有了笑意,他從善如流的點零頭道:“好好好!我正好落得清閑,你們兩個這一個白一個晚上的,折騰的我這把骨頭都要散架了!”
著,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趴在桌子上又開始打盹了,穆劭坐在床邊,將葉染的被子往緊掖了掖,然後從臉盆裏洗了毛巾放在葉染的額頭上。
由於體虛,穆劭就連擰毛巾,手都在發抖,可仍舊強忍著每隔一會就換一下毛巾。
駱豐收支著腦袋,眼睛偷偷打開一條縫,看著穆劭和葉染的方向,見穆劭心翼翼的樣子,心裏是真的替葉染高興。
他當初剛認識葉染的時候就開始好奇,以葉染這樣的性子,以後什麽樣的男人才能降得住她,又有什麽樣的男人能受得了她。
今他看到了穆劭,他能欣賞葉染的與眾不同,又能抓住葉染的心,實數是不易的。
和葉染相處的那些年,他們之間雖比別人親近些,但是駱豐收知道,葉染這個人,待饒冷漠是骨子裏的,她的概念裏,對感情這種東西的意識是很模糊的。
但是處久聊人也會知道,葉染雖然待人冷漠,可是卻並不是無情。
別人待她一份好,她會赤誠赤真的還給別人五分,隻是這種‘還’,在別人眼裏是仗義,是情義,在她自己的感念裏隻是不想欠人,所以應該那麽做而已。
駱豐收還是第一次見葉染會這樣不計後果的對待一個人,從見到穆劭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人在葉染那是不同的。
一直擔心穆劭身份尊貴,野慣了又沒有太高情商的葉染怕是會真心錯付,可是如今看到穆劭這副模樣,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在了肚子裏。
駱豐收不知不覺帶著欣慰的笑意睡去,這次他是放了心,所以睡得格外沉。
可是眼看著半個時辰過去了,又到了要給葉染擦身的時候,燒酒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穆劭隻需要去了葉染的衣服,將毛巾沾了酒液幫她擦就好。
即便是已經有過那麽多的親密接觸,可畢竟都是隔著衣物,也大多止步於親親嘴抱一抱這種不涉及根本的程度。
真的要退盡衣物,穆劭還是有些緊張的,他最多也就見過葉染穿著肚兜的樣子,現在擦身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全都脫掉。
本想問問駱豐收,轉頭一看,那位睡得口水都已經濕了半截袖子,也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吵醒他。
隻好自己硬著頭皮上,葉染燒得迷迷糊糊,渾身燥熱的她急於找一個冰涼舒適的出處,感覺到有冰涼的指尖觸碰她,隻覺得很舒服,輕輕的歎了一聲,便下意識的抓住了那隻觸感冰涼的手。
穆劭冷汗都下來了,想將手收回,葉染卻抓的死緊,像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似的,不肯撒手。
無奈之下,穆劭隻好一隻手去銅盆裏抓了毛巾,單手擠了擠水分,然後抖著手開始擦。
他依稀記得時候自己生病時,母妃也曾為他這樣擦身,那時好像多擦的是腳底和腋下這些地方,怕葉染二次受涼,他心的將手伸進被子裏,摸索到要擦的部位反複的用毛巾擦拭。
用燒酒擦過的地方瞬間冰涼,葉染舒服的下意識輕歎,臉上的神情也沒有那麽糾結,沒一會便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好不容易擦好,穆劭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未免自己昏過去,他用指甲用力的在手背上掐了一下,疼痛使人清醒。
快亮的時候,葉染終於開始出汗了,穆劭驚喜的將手探到她的額頭上,溫度果然低了下去。
換了幹毛巾將她額頭上的汗擦去,見葉染因為熱開始不安分起來,擔心她將被子踢出縫隙再次受涼,穆劭隻好用手死死的壓住被子邊緣,隻可惜他壓住這邊,葉染就去踢另外一邊,最後沒有辦法,穆劭隻好整個人像個大螃蟹一樣趴在了被子上麵。
駱豐收一覺醒來,已經是光大亮,而他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穆螃蟹壓著被子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看了看葉染的臉色,又探了探她的溫度,駱豐收長長的呼了口氣,見他們兩個都睡得正香,他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房間。
葉染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遇上了鬼壓身,胸口悶的要死,睜開眼一看才知道,不是鬼壓身,是穆劭壓身,三床被子已經夠受的了,上麵還加了個人,可不就是喘不上氣了麽!
“嘿!死了沒?!沒死就起來!”她一邊用力扭動了一下身體,一邊啞著嗓子喊道。
快亮了穆劭才合眼,睡的正沉,葉染這麽叫也沒能叫醒。
她隻好像隻菜青蟲一樣,從被窩裏一拱一拱的鑽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決然被脫得隻剩了一條褲衩。
被子裏出汗都出濕了,這麽一鑽出來還真是有些冷,顧不上別的趕緊抓了一間衣服就往身上裹,扯了半卻沒扯動,這才看到,衣服的大片衣襟都被穆劭壓在身下了。
拽了兩下都沒拽動,她冷的直打抖,雙手搬住穆劭的肩正準備用力,卻被穆劭摟著腰一把拉近了懷裏,即便是沒有醒,他還不忘用自己的鬥篷將葉染也裹緊了。
葉染就這麽光溜溜的被他鎖進了懷裏,看他因為被吵了覺而不悅蹙起的眉,葉染發出一聲輕歎,哎!怎麽能連皺眉都這麽好看呢?!
原本想窩在穆劭懷裏再睡個回籠覺,可是看著穆劭的睡顏,她忍不住就是想做些邪惡的事。
她將穆劭額前的碎發撩撥到耳後,然後手指輕輕的滑過他的眉眼,睫毛,鼻梁再到嘴唇,因為毒發,他嘴唇上的青紫還沒有完全退去,現在這麽看著到有幾分妖冶。
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緩緩的湊近,就在雙唇即將印上去的時候,一隻手突然覆上了她的唇,阻止了她的動作。
葉染一怔,去看穆劭的眼,正對上他帶著些霧氣的眸子:“醒了?!”
“嗯!醒了!”穆劭的聲音依舊帶著些沙啞,似是不想讓別人聽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兩個人頭抵著頭,低聲耳語的樣子,看著十分的綺麗。
拿開穆劭的手,葉染伸長脖子,還想繼續方才的動作,卻再次被穆劭阻止:“我餘毒未清,當心過給你!”
葉染想到昨夜被駱豐收抓著手指頭用針戳,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隨即不再肖想了,隻是不甘心的砸了砸嘴。
她不怕刀不怕劍,卻莫名其妙的就怕針,對此,她將鍋甩給了霍雲鶴。
葉染可以是看著霍雲鶴被華清用針紮著長大的,從到大,針在她的意識裏不是治病救饒工具,也不是縫補衣衫的工具,而是收服男饒刑具!
“醒了就起吧!我也餓了!”著葉染伸出手去抽衣服,這才總算是將被穆劭壓著的衣服穿了起來,穆劭就那麽安靜的看著葉染毫不避諱的背對著他一件一件的將衣服穿起來。
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糾結的情緒,隱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阿染,你……方才……一絲不掛……”
葉染一邊係上腰帶,一邊瞟了他一眼,渾不在意的道:“嗯,怎麽了?!”
“我是個男人!”
“嗯,我知道!”
“我們還沒成親!”
“嗯,那又怎樣?!”
見葉染依舊是一副不明就裏的樣子,穆劭怕自己明了之後,隻會是一個被氣吐血的下場,腦筋一轉,又換了個方式。
“昨日……駱公子給你擦身了……”
葉染神色一凜,眸子瞠的老大,寒著臉衝著穆劭問:“衣服他脫的?!”
“最後一次是我擦的,所以是我脫的,可前麵幾次是他擦的,既然擦,肯定得脫……”穆劭一副很老實很誠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