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地窖中的幸存者
“老大爺，你跟那段家，過去有什麽交集嗎？”
郝枚問道。
“嗯，說起來還真是有。
說起來，我那孩子的娘，從前便是段家大小姐的丫鬟。
後來段家小姐嫁人，又舍不得我媳婦跟著她一起過去做通房，便把她嫁給了我。
那時候，我還是個愣頭青小子，要不是段家的大小姐做主，也輪不到我娶媳婦！”
或許是從前那段感情太過於美好，老者在說出當年的那些事時，臉上滿是溫暖的色彩。
“原來如此，按照年齡來看，這孩子怕還要叫段家小姐姑婆呢！”
郝枚乍舌，這麽一來，輩分挺亂的嘿。
聞言，老者一陣惡寒。
啥呀，叫自己媳婦的主人姑婆，叫自己老爹，這是怎麽個混亂叫法？
看了看懷中的奶娃娃，老者也是一陣唏噓。
要是自己的兒子沒死，生個孫子的話，怕是也差不多這麽大吧！
於是，老者爽快的笑了笑說：“不改名，也不改姓。
就叫段天鴻，這孩子也不給我當兒子，他還當他段家的小少爺，我將他養大，讓他叫我一聲幹爺爺就好！”
那敢情好！
聞言，郝枚心頭唯一的疑慮也打消了。
沒想到這幫忙扶一下木板也能把孩子的生活問題解決了，可見這世上之事，還真是變幻無常啊！
現如今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幾人要出門也有些不太現實了。
外麵下著小雨，地上又是狼藉一片，有的地方震出來的溝霍都還沒有填起來。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之下，摸黑出門那絕對是不明智的。
於是，在老者邀請他們留下來過夜的話一出口的時候，幾人相當欣慰的留下了。
一夜無話，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大家便告別了老者和小孩出門了。
昨天的雨下了一夜，今天大有繼續的架勢。
好在這雨不大，對眾人前行也沒有造成太大的阻礙。
可是，這對於救災的人來說，就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了。
隻見地上的黃泥沁水之後變得特別的粘人，那些抬著擔架，抱著物件的人們從四人身邊走過，滿腿的黃泥讓他們的腳步走得越發的困難。
“兄弟，知道朝廷的軍隊在哪兒嗎？”
大嘎子上前，朝著一個神情木然的男人問道。
隻見那人抬眼看了看他，呆呆地搖了搖頭。
“兄弟，那你呢？
你知道嗎……要是不知道地話，那搭建地臨時住所，你們總知道吧，難民們都集中在哪兒呢？”
大嘎子對著另外一個人不放棄地問道。
還是沒有得到結果。
“咋辦啊？
這裏的人都不說話！”
大嘎子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不要緊，我們再往前走走看！”
郝枚說著，嚐試著往前走去。
越是走進城裏，越是覺得這裏地氣氛壓抑。
不光是氣氛壓抑，就連這空氣中地味道，也叫人聞著難受。
郝枚皺了皺鼻子，從包袱裏麵拿了一件輕薄地衣裳，將它扯成了幾個小布片。
其餘三人站在一旁看著她，不知道她究竟在幹什麽。
知道郝枚一個口罩做好了綁在臉上，其餘三人才恍然大悟。
“先生，你這是幹嘛？”
大嘎子問道。
“給，你們也戴上吧，我怕空氣裏麵有不好的氣味，大家最好小心點，不要有什麽意外的情況發生。”
郝枚淡淡的說著。
“意外的情況？
能有什麽意外的情況？
再說了，這一塊布，能夠擋得住啥？”
大嘎子兩隻手指提著‘口罩’一臉的疑惑。
“行了你就別再問了，按先生說的做！”
參將皺眉，接過口罩便戴了起來。
郝枚見他不會綁，便走到他的後麵，伸手給他綁好了。
見狀，剛想要自己綁的大嘎子一下子手一滑，轉眼間一副小可憐的樣子看著郝枚：“先生，這太難了，我也不會！”
“來來來，我幫你綁！”
參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積極的走到他的身後。
大嘎子一臉的無奈啊！
但又不好意思明說。
於是，隻能哭喪著臉，任由參將在自己的腦袋後麵扯來扯去。
“好了！”
很快，參將就一臉滿意的走到了前麵來。
站在後麵的小茹一看見大嘎子的後腦勺，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見狀，郝枚也湊到他的身後去看看。
“噗呲！”
也是一聲噴笑。
這一下，原本心裏就不樂意的大嘎子更是發毛了。
隻見他疑惑的看著郝枚問道：“怎麽了？
你們在笑什麽？”
“嗬嗬，沒什麽，挺好的。
沒想到參將還挺厲害的！
綁的挺漂亮！”
郝枚一邊笑，一邊點頭。
“真的假的？
那你們還笑？”
大嘎子一臉的不相信。
“嗨！
這有啥啊，在傷兵營裏，綁這種結每天要綁幾十個，綁的漂亮有什麽難的？”
參將得意的說。
聞言，大嘎子的臉都綠了，隻見他鬱悶的瞧著參將說：“老大，你該不會是給我綁了個包紮的結吧？”
“嗬嗬，嗬嗬！
不要在乎這種細節嘛！”
參將難得的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訕笑著。
“我不在乎這種細節，老大，來來來，這樣地結我也會綁，來我給你綁一個.……”蕭索殘破地小城，由於這幾聲開懷地嬉鬧被注入了一些些生氣，在這樣淅淅瀝瀝地雨天，更是讓人們心裏地陰霾悄悄地揮散不少。
“喂！
上麵地兄弟，過來搭把手！”
正當他們經過一間垮掉地屋子旁邊地時候，一個人頭從廢墟裏麵伸了出來。
那突然出現地招呼聲，再加上滿腦袋地灰塵碎屑，把幾人都嚇了一跳。
“嘿！
兄弟，跟你說話呢，這地窖裏有個人還有氣，來幫把手抬出去！”
那個人又喊道。
見狀，四人連忙走過去。
隻見這是一所常見的屋子，由於地震的時候垮塌了，看著就像是一座廢棄的石頭小山，真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地窖。
想到這裏，郝枚連忙招呼著參將和大嘎子幫忙。
而郝枚和小茹則是站在一邊，探頭從地窖的門口朝裏麵望。
很快，一個氣息微弱的年輕人被抬了出來。
此時，他睡在擔架上，或許是光線的突然變化，讓他緊緊的皺起了臉頰。
“喂，你還好嗎？
要不要喝點水？”
郝枚拿出水壺，讓小茹撿了一個小木片來，用小木片一點一點的用水侵濕年輕人幹涸開裂的嘴唇。
參將和大嘎子還沒有回來，地窖裏麵的人叫他們進去幫忙了，裏麵還有好幾個人，隻是仿佛都已經沒有什麽生命體征了。
被救出來的年輕人眨了眨眼睛，在適應了光線之後，緩緩的，把眼睛睜開了。
“水！”
木片上沾的那一丁點水，當然是不夠他喝的。
於是，在他嘶啞的說出了這一個字之後，便雙眼渴望的盯著郝枚手上的水壺看。
“你現在太虛弱了，一定要慢點喝知道嗎？”
郝枚細心的交代著，將手中的水壺對準了他的嘴唇。
仔細地喂了他兩口之後，那人仿佛生出了一點力氣。
搶過郝枚地水壺就是咕咚咕咚地一陣大喝特喝。
一開始，郝枚還想阻止來著，可看他那不喝完勢不罷休地架勢，郝枚搖了搖頭，苦笑地看著他。
算了吧，就隨他去吧！
死裏逃生多不容易，現在就算是喝得急了一點對身體不好，但眼下顯然也沒有辦法阻止他了。
隻見那年輕人仰著脖子把水喝完之後，還意猶未盡得抖了抖瓶子，直到確認了那瓶子再也落不下來一滴水時，才一臉不舍的把水壺遞還給了郝枚。
“你好些了嗎？”
郝枚湊到他的眼前，輕聲問道。
年輕人木然的點了點頭。
“有沒有哪裏受傷？”
郝枚繼續問道。
年輕人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一旁大嘎子的聲音傳來。
“呼！
累死老子了，沒想到這小小的地窖真是能藏，竟然躲了整整十個人。
先生，你過來看看，這個人似乎還有氣。”
聽見這把聲音，不光是郝枚連忙起身走了過去，就連躺在擔架上的年輕人，也急忙將腦袋轉過去。
隻見後麵救出來的人，被他們整整齊齊的放了一排。
一個個的，臉上全都是死灰一般的顏色。
除了有了兩個年紀大點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屍斑，其他的幾個，倒像是才斷氣不久的樣子。
郝枚來到了大嘎子的身前，照著他指的那個人看過去。
隻見那是一個十來歲左右的小姑娘。
全身都髒亂得不行。
臉上除了灰敗，還有一些小小得擦傷。
郝枚蹲下身仔細地看著她，在感受到她地脈搏果然還在輕輕地跳動地時候，一臉驚喜地抬頭，對著年輕人大聲說：“還活著，她還活著。”
聞言，不發一語地年輕人竟然開始渾身顫抖了起來，布滿紅血絲地眼睛裏麵淌出了一滴淚。
“救她，救她！”
他努力地大喊著，盡管用力得脖子上得青筋都已經爆出來了，但那些許的聲音，依然微弱得很，叫人難以聽見。
救治這樣的人很簡單，隻需要給他們一滴水，他們就能夠活過來。
在郝枚下意識地把自己地水壺打開時，才想起來這裏麵已經沒有水了。
於是，她連忙轉頭看向小茹。
“小茹，你還有水嗎？”
聞言，小茹也連忙接下自己地水壺，搖了搖，似乎還有一點。
將它遞給郝枚之後，安安靜靜地蹲在一邊看著郝枚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