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上藥
“伯父,傾城這孩子留不得,求伯父成全。伯父是看著傾城長大的,傾城的事情不想隱瞞伯父,這孩子留不得。”
“傾城,你在胡說什麽?你可知你肚子裏的可是執王的世子?這把帝皇的血統在母腹中斬殺要擔的也是弑君的罪名?”李大人不知傾城為何會不想要這個孩子,誰都看得出皇上對她的愛重,誰都知曉她肚中的嬰孩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太孫。可是傾城卻不想要這個孩子。
“伯父,這不是執王世子,所以。。。。。。”傾城的眼淚順著凝脂般的兩腮滑落,好似那懷著孩子的真的是自己,而不是紫蘇。
良久,傾城才把事情的經過對李大人講了。李大人本就在市井中聽說過慕容擎天把傾城嫁給乞丐,自己原以為是市井傳言,卻不想是真的,還給傾城留了一個不知生父是誰的孩子。
“傾城,伯父想辦法幫你打胎,隻是這事千萬別讓外人知道。然後李大人對著傾城低語許久。”那紫蘇坐在床上,想聽也聽不到。
隻見兩人不斷低語,又突然的若有所思。
良久,傾城把李大人送出門外,才回來安慰了紫蘇,直叫紫蘇放心。紫蘇見傾城一臉的風輕雲淡,心底卻不由得感激起了傾城,她沒想到,傾城會把懷了乞丐的孩子這樣女子難以啟齒的事情自己攬下來。不過轉身再想,這本就是傾城該承受的事情,心也便坦然了。隻是她不知道,其實她沒聽清的李大人與傾城的低語,關係到她的命。
紫蘇孕育孩子的母體先天發育不良,隻有先用藥調理才能下虎狼之藥墮胎。傾城不想讓紫蘇擔心,所以把這些都掩藏在了自己心間。
吉祥和如意也在李太醫的言語中明白了些許,傾城還來不及關照她們,她們已把消息告訴了慕容擎天。
慕容擎天本想從此與傾城無任何交集,一波又一波的意外,讓慕容擎天措手不及。本來想堵住了流言,就能終止了一切,可有些事情,好似不是堵就能堵住的。
慕容擎天得知傾城懷孕的消息後,心頭唯一的認知就是把那腹中的胎兒打掉,可是他卻不敢下手。本來想與傾城再無交集,兩者互不相欠。可是他摸不準傾城的心思,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的下手。
慕容擎天依然整日把自己泡在酒中,隻是這幾日的酒中多了幾杯愁緒,讓他煩亂不已。他卻不知道,自己煩亂的事情也讓自己府中的姬妾犯愁。
他們不像慕容擎天知道傾城肚子裏孩子的底細,他們隻知道,傾城肚子裏的就是皇上渴盼的皇子,就是執王府的世子。
慕容擎天在終日的醉酒中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讓自己的近衛虎兕去藥店買墮胎藥。虎兕應命而去的時候,慕容擎天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被抽空。
時間仿若靜止般,沉寂在等待中的慕容擎天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隻是想哭,沒有任何緣由,隻是想哭,麵對著萬古的洪荒和無法麵對的心底的荒涼。
虎兕把煎好的藥端到慕容擎天麵前的時候,慕容擎天的眼神如冰一樣掃過他的麵頰,讓他感到無限的涼意。慕容擎天這幾日的反常,他一直看在眼中,從他的猶豫中,他知道那個女子確實走進了他的心,讓他欲罷不能。慕容擎天的神態,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所為的正確,當慕容擎天眼前恍惚是傾城淡然的身影時,虎兕的眼前也是那個綠衣女子眼波中浩渺的煙海。
慕容擎天一臉沉重的領著虎兕,慢步的踱到冷香閣外,猶豫許久,才進入院中。就看到了在閣內洗頭的傾城,黑色的墨發浸在清水中,如暈開的水墨山水,吉祥正把水往傾城的秀發上澆。水把傾城的墨發衝成瀑布的樣子,卻也有少許的水花在傾城的發絲間躍起,滿是靈動與天然。美好的一幕,讓慕容擎天不忍踏入這份寧靜的淨土。他不知道,這次踏入之後,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再次踏入。
慕容擎天就靜靜的立在冷香閣霞光萬丈的院子中,看著傾城洗完頭發,取了毛巾把頭發擦了,拿了本書徑自躺到了廳側的躺椅上,沉浸在書的情景之中,傾城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躺椅後,滴著水珠,說不出的靈動。
“王爺,藥都涼了。”虎兕在慕容擎天的身後低聲提醒道。話剛說完,就見慕容擎天徑自走向了冷香閣的廳內。
傾城聽到聲音,把眼光停在了慕容擎天的身上,見到身後端著藥的虎兕,好像明白了什麽事情般坐直了身子。
“王爺,這孩子可是您給的?”傾城不知道為什麽,在麵對慕容擎天的時候總是抑製不住自己心底的煩亂,回複不了自己一貫的淡然。
“以後還會有的,這個孩子不能留。”慕容擎天的聲音像在哄一個不知事的孩子。
傾城在慕容擎天的話語中聽出了溫軟,心底也突然變的溫軟,隻是這份溫軟卻不是對慕容擎天,而是對肚中那個從來不曾有過的孩子生出莫名的護佑之心。
虎兕已經把沒了熱氣的虎狼之藥端到了傾城的麵前,傾城看著碗中那土黃色的沒有一絲感情的藥汁,心底突然像腹中真的擁有一個孩子般,想保護她,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體。不過這份溫情隻是在她的心間轉瞬而過,當慕容擎天把眼睛盯向她淡然的粉臉時,傾城已然端起了藥丸,如蜜糖般一飲而盡。
看著傾城的堅決,慕容擎天的心被鈍刀割了一般疼痛,卻再也不敢看傾城那張淡然的臉。那張臉淡然的沒有一絲血色,淡然的看不出她的喜怒,這種莫測的感覺讓慕容擎天不知所措。
落胎
傾城看著慕容擎天絕然的離去,心底對慕容擎天的牽戀隨著他斷然離去的身影轟然斷裂。所有的好感,所有的曾經似有還無的感情,都隨著那消逝的身影融進了昏暗的夜色中。
冷香閣內,隻餘下傾城頹然的坐到了躺椅上,那躺椅,沒有丁點的溫度,一如這個冰冷的冬天,一如這個冰凍的王府。紫蘇,吉祥和如意都不在廳內,隻有傾城,如個受傷的小貓,蜷縮在冷香閣正廳的角落。
傾城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苦痛或扯袢,隻是蹲在角落,在漸漸變得灰暗的房間裏,感受著有生以來最為惶惑的恐懼。整個房間,沒有丁點的聲音,隻有滴漏的聲音,叮叮咚咚的,敲打著傾城心頭的不安。
當小腹的第一縷痛感襲來時,冷香閣的門開了條縫,閣外的光射進廳內,如皎月般射進傾城的生命裏。傾城抬頭,溫暖的笑意在她的心底四散開來。他來了,在她從未想他會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