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妍祈隨

  “那哥哥是說要留在煜合，幫閔浩了？不許反悔呀。”傾城拿出孩子的調皮來對著許出自己諾言的楚莫言，其實今日她與楚莫言談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幫閔浩帝留住楚莫言。前幾日閔浩帝曾經無意的說出了他對楚莫言的隱憂，把雪妍嫁給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能留住這個能讓煜合中興的人才。


  “哥哥能幫的隻有妹妹，是不是幫他，得看他怎麽對妹妹了，如果他對你不好，我還幫他，你願意麽？”楚莫言對傾城也是一臉的調笑，好想他們的言語不是關乎他們的官位前程，而隻是兄妹之間無謂的調笑。


  “哥哥你還是幫他吧，幫他就是穩住了整個國家，他可是個好的君王。會讓你名垂青史的”傾城的話語依然是調笑，但是卻是關乎著煜合左相的政治立場。


  “青史？百年之後隻是一堆朽木而已，要他何用，哥哥還是想好好陪著妹妹，能在你的情史上留下一筆，也是好的。”楚莫言對傾城所謂的青史毫不在意，如若真的在意，當初他也不會得什麽丹青聖手的美譽，早就成了大隋朝堂上一個碌碌無為的臣子。


  “傾城福薄，哪有什麽情史，倒是哥哥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不知道和我未來的雪妍嫂嫂會演繹出什麽樣的風流佳話來。”傾城聽出了楚莫言的言外之聲，但是還是很快的用笑鬧的方式遮擋住了自己刹那的失神，依舊笑著麵對楚莫言。


  “皇嫂，你沒事吧？”就在兩個人正說笑時，雪妍闖進了傾城的寢室，一進來就直奔傾城的床榻，滿臉的焦急。卻不想最先闖入自己眼簾的是楚莫言。


  那個依舊一身月白色外袍，一臉清秀的男人，就那樣無聲的站在自己麵前，隻是眼睛盯著床榻上的傾城，滿是溫柔。


  而傾城正看著她，這個冒然的闖入者，臉上有著幾絲慌亂。


  時間仿若靜止一般，雪妍手中拿著的糕點也突然的掉落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兩個人，一個雲淡風輕，好像什麽事都沒有，而另一個卻是滿臉的尷尬，他分不清那張臉是真實的，真是的好像隻有眼前的這一幕，傾城和楚莫言在一個房間裏。


  雪妍身後不知什麽時候跟來一隻小狗，白白的。雪球一般，咬起那掉到地上的點心就吃起來，連包裹點心的紙一起，三下五除二的往嘴裏吃。整個錦宸宮，隻有哧哧的小狗吃東西的聲音，所有人都各有所思，所有的情感都在小狗吃東西的時間內藏到了心底。等小狗叫著在整個寢室內亂跑的時候，雪妍終於遺憾的看了一眼傾城，說：“皇嫂，我給你精心做的點心都喂了錦言姑姑的小雪球了。”


  傾城聽說那個渾圓的小球是錦言姑姑喂養大的時，滿心的激動，忍不住對著那個正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的小家夥做了個鬼臉，伸出手去，想把那個小雪球招呼到跟前，可是自己能做的隻是趴在床上，衝著小雪球招手。


  可是那個白色的小球與傾城對視著，遠遠的看著傾城，兩隻黑珠般的眼睛溢滿了水般，還發出呼呼的聲響。因為傾城的動作，室內三人都緊緊的盯著小雪球，看它憨態可掬的瞅著傾城。


  楚莫言上前一步，把小雪球抱到傾城的床前，傾城伸手，撫著雪球潔白的毛，軟軟的，讓人心生熨帖。“這是錦言姑姑的小狗啊？”傾城想到這個小狗的主人，忍不住的潸然淚下。那個為了自己死在慈顏宮的和善姑姑，留給她太多的謎題，太多的感激。


  “皇嫂，皇兄已經下旨，厚葬錦言姑姑。”雪妍上前，為傾城拭去了臉上的淚，在拭淚的時候，雪妍的眼淚卻滴了下來。自上次傾城中箭之後，雪妍與傾城有過幾次深聊，傾城的秉性是她喜歡的，而傾城待她，像極了一個姐姐，所以這聲聲的皇嫂才會叫得那麽歡快。而錦言姑姑對自己也是嗬護有加，看到傾城睹物思情，自己連綿的情意也泛濫開來。


  兩個人相對淚眼，無語凝噎。而身邊的雪球卻叫出了淒厲的聲音，如哀鳴一般。惹得三人向雪球看去，那唇間已赫然流出幾絲黑血，滴在那潔白的毛上，如珠如線，猙獰的訴說著自己的傷痛。


  “球兒。”雪妍上前把雪球抱在懷中，直對著雪球那盈盈的淚眼，淚簌簌的落下。而楚莫言卻在傾城和雪妍失神的時候，果斷的說出了一個讓他們震驚的事實，雪球中毒了。


  “不可能，雪球今天還沒吃東西呢。”雪妍從一早就帶著雪球，還麽來的及喂食，怎麽……，可是她終還是忘了，雪球剛剛吃下了雪妍送給傾城的點心。


  楚莫言的眼神撇向剛才雪球吃點心時的渣滓，那包點心的紙與點心一起有丁點的殘餘，在繁錦的地上顯出無限的零落。


  而傾城卻忍著自己臀部的灼痛，艱難的下了床，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自己的梳妝台旁，在她那個金絲珠穿的首飾盒中取出一個黑色的藥丸。取出後就走到雪妍的麵前，把那枚黑色的藥丸塞到了雪球的嘴裏。然後跌跌撞撞的再次趴到了床上。楚莫言看著傾城臀部，白色的裙子上點點的血汙，如梅花般綻放在自己的麵前，心再次揪痛。


  而雪妍懷中的雪球卻停止了叫喚，開始和順的閉上了眼睛。雪妍看看雪球，再看傾城，一臉的疑惑。


  傾城低聲的言道：“那個是萬憂散。”隻是簡短的幾個字，就讓雪妍和楚莫言睜大了眼睛。世間罕有的解毒良藥，就這樣塞進了雪球的嘴裏。


  “那是我義父贈的，我保不了錦言姑姑的性命，能做得也就是為她保住雪球。”傾城的聲音淒婉，與她的聲音相應和的是雪球嗚嗚的聲音，如同哽咽般，響在錦宸宮的空氣裏。


  楚莫言本來要責怪傾城的話語在傾城幽怨的說出這句話後，再也沒有了責備的勇氣，也許，這是他們生者唯一能為死者做的。可是傾城的哀傷還是掩蓋不住他心頭的怒火，雖然雪球無虞，但是那零落在地的紙屑點心渣滓，還是深深地紮進自己的心裏，讓自己的心劇烈的跳躍。


  “雪妍，你跟我來。”楚莫言麵無表情的對雪妍言道。卻換來了雪妍一臉的歡欣，剛才心底的酸澀因為楚莫言的一聲言語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自己都有點看輕了自己，為什麽麵對這個男子時，所有的自尊和高傲都無影無蹤，隻要是他的一聲呼喚，自己就欣然前往，縱使前麵有虎穴狼潭。


  楚莫言把雪球吃剩的渣滓悉心的收起，就帶著雪妍離開了傾城，走時，隻留下一句：“好好照顧好自己。”仿若一個哥哥在叮囑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