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突變
太後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錦宸宮的夜色之中，原來，已經是晚上了。傾城苦笑一下，整個人再次陷入自己悲傷的情緒之中。
“丫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後為什麽要你死？”怪仙走到傾城的麵前，才注意到傾城的麵色比看起來更加蒼白，連血色都沒有，像極了深夜裏的女鬼。
怪仙在看出傾城的神色有異之後，趕忙將左手手指放到了傾城的脈搏處，良久，才終於說出一句：“丫頭，你為麽總是把事情藏到自己心裏呢？這樣下去，會得病的。”
“義父，不管得病不得，明日傾城就是死人一個了，無所謂了。”傾城的話語有著讓人心疼的淒涼。
“胡說什麽呢？剛才太後那個老妖婆把你嚇著了？你放心，剛才在她臨走之前我在他身上放了點東西，她不敢叫你死的。“怪仙的話語中滿是誌得意滿，剛才趁太後對這傾城說出那些冷言冷語，他將自己最鍾愛的毒藥灑到了她的身上，不久之後，就會有很“良好”的效果。
“義父你總是……”傾城不知道是該讚賞怪仙還是怪他，這個怪人，隻要是自己看不順眼的人，總是要施藥整治一番，連太後的身上他都敢試，真真的不是一般的膽大包天。
“丫頭，告訴義父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剛才為什麽斷定你明日必死啊？”怪仙還是不解太後剛才的囂張氣勢從何而來。
“我和她立了軍令狀，如果犧牲琳妃救不了皇上，我就必死無疑。”傾城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淡笑著，雖然臉上掛著在外人看來該有的心慌，但是心底卻是一片解脫的釋然。當閔浩帝抱著她聲聲的叫著晚上的時候，她的心便死了。
“放心，她如果想活著，就不敢怎麽著你的，乖丫頭，你放心。”怪仙撫慰傾城，卻依然見到傾城的嘴邊有苦澀溢出，讓他莫名的心思煩亂。
“丫頭，有什麽事別憋在心裏，說出來，別讓大家擔心。”怪仙忍不住再次勸慰，而在傾城身側的娟子也不解的看向傾城，但是在看到傾城憂怨的看向閔浩帝的時候，心底疑惑終於落到了實處。
“怪仙，閔浩帝這毒還能解麽？”娟子說話的時候，卻把眸光轉向傾城，傾城的眼中突然的閃過一線亮光，然後，整張臉都轉過來，看向怪仙，誰都沒有注意到，娟子在看到這一切的時候，臉上閃出了一絲笑意。
“這個毒，不好解。是三日前被人所下，傾城，這次能幫他解毒的可能是你。”怪仙笑著看向傾城，看傾城臉上的不解越來越重。
“是真的，可能隻有你能解。”怪仙再次肯帝國的對傾城言道。
“為什麽是我才能解的？”傾城不解的問怪仙，琳妃能解閔浩帝身上的毒是因為閔浩帝身上的毒是她所下，那母蠱就養在她的心頭，而自己並未給閔浩帝下毒，怎麽無端的需要自己來解毒。
“他這次中的是相思蠱，隻有那個讓自己相思相愛的人才能解他身上的蠱毒。”怪仙滿是得意的言道，閔浩帝對傾城的好，他全都看在眼中，自己怎麽會看錯這男女之間的情愫。
“如果這他相思相愛的人死了，可還有辦法解這個蠱？”傾城沒有緣由的問道。
“丫頭，你活的好好的，幹麽天天死啊死的，守著我老人家你不可以亂說的，我還等著你給我養老送終。“麵對傾城不時提出的死，怪仙終於發了怒，他實在是不能理解，傾城這樣的人兒，怎麽會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中。
“義父，女兒錯了，我是說能讓皇上思念愛戀著的女子已經死了。”傾城的話語很是平淡，平淡的如水一般，好像她說的那個皇上不是自己喜歡牽戀的男子。
“你說什麽？”怪仙看著傾城平靜無波的臉，不相信的看著傾城。
“我說他心底的那個女子已經死了，還有沒有辦法救他？”傾城話語仍然很平淡，可是這出奇的平淡讓傾城不自信起來。
“沒有，那他就必死無疑了，而且會念著那個女子的名字死去。”怪仙說完這句話之後，竟然愣怔在當場，相思蠱，中蠱之人必會日日喊心愛人的名字，剛才，他明明聽到閔浩帝喊出的是：“挽素。”
“丫頭。”良久，終於反應過來的怪仙上前抱住了傾城的頭，傾城的平淡讓她莫名的不安，能做得也就是緊緊的抱緊這個可憐的丫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義父。”傾城在怪仙的懷中終於哽咽出聲，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情愫，都化成了滴滴清淚，灑在怪仙的衣服上，怪仙隻能木訥的用手拍著傾城的背，一下又一下，像安慰一個哭泣的孩童。
“義父，答應傾城，想辦法，救他。”良久，傾城才停止了哭泣，淒婉的求怪仙。
“不救，我憑什麽救他，我原先救他是因為我女兒，現在我不救。”怪仙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看著已經在床上睡著的閔浩帝，心底的不悅連綿的在臉上浮起。
“他曾經救過女兒的命，一命還一命，求義父了。”傾城雙眸含淚，淒淒的看向怪仙，怪仙卻還是一臉的堅決。
“丫頭，義父我鄭重的告訴你，救你命的是義父我，可不是這個混小子，他對你無恩，我才不要救他。”怪仙說完，就轉身離去，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麵對傾城那哀婉的神色，自己會不會心軟，但是要他救那個害得傾城傷心的人，他是死也不會同意，他不像傾城，可以將恩怨混為一灘，自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可以明白的告訴天下，閔浩帝欺負了他的女兒，他不會救他，以後和他有關的所有人，他都不會救。
“義父，你是想讓女兒死不瞑目麽？”傾城淒婉的喊了一聲，怪仙的身形一怔，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原先的步態，悠然的走出了錦宸宮傾城的寢室。
“傾城，剛才怪仙都說了，不許你亂說死啊活的，你怎麽……”娟子與怪仙一樣，極不願意聽清晨說出死活的話，可是傾城卻在義父叮囑一遍之後再次開口言死，連避諱都不避諱。
“姐姐，如果義父不答應，傾城真的要死不瞑目了。”傾城痛苦的逼上眼睛，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她溢出。
“怪仙不是說了麽？太後已經中了他的毒，不敢置你於死地的。”娟子再次言道。傾城握住了娟子的手。
“娟姐，不是太後說饒命我就能輕易脫身的，我是在群臣麵前立下的軍令狀，琳妃已死，隻要皇上的蠱毒治不好，我就是謀殺琳妃的凶手。太後能善罷甘休，朝臣也不會饒掉我這個妒心過重的女子。傾城賤命一條，本不值得憐惜，隻是我是怕自己死去之後，義父會置皇上於不顧，到時候他的性命堪憂，煜和的江山更將不保。”傾城淒婉的言道，她甚至能看到不遠的將來，煜和遍地的血腥。
“不會的，你不會死，他也不會死。”娟子沒有主意的寬慰著傾城，心底卻也因為傾城的話語而變得不確定起來。隻是雙手，緊緊的握住傾城的手，借傾城的手溫暖自己不知何時變得冰涼的手。
傾城對著娟子笑笑，明天，我去朝堂之後，你就安排我爹爹離開，他年紀大了，再受不得喪女之痛，待會我會給爹爹寫一封信，你到時候記得給他。還有，義父於我，有救命之恩，幫我照顧好他。娟姐，傾城的生命中隻有你一個朋友，這些事情隻能托付給你了，你對傾城的好，傾城都記得，隻有來生再報了。“傾城說出最後的話語的時候，淚再次襲上了雙眸，娟子也因為傾城的動情而變得淚光盈盈，能做的，隻有緊緊的握住傾城的手，握的緊緊的，好像傾城會在倏忽間就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娟姐，夜深了，你先去睡吧。”兩人握了許久的手，終於因為傾城的抽離而變得隻剩下了涼意。娟子呆呆的看向傾城決然轉過去的身子，心底的淚與眼角的淚一起流下，淚眼模糊中，她看到傾城的身子離自己越來越遠。
娟子走後，傾城再次走到了自己的床前，隻是今日，她的床上睡著一個自己喜歡至極的男子，曾經，她為他心傷，因他心動，隻是今日之後，他們終將人鬼殊途。
傾城看著那張澄明的臉，心底泛起陣陣的暖意，在旺泉中他曾笑意盈盈的對著自己，說自己是她的夫君，在祖壇他曾經一身紅衣與自己並肩而行，在錦宸宮中他們有太多的相戀相愛，甚至，她心裏早已勾畫出了他一身白衣迎接自己的嫁鑾時他出塵的樣子，隻是，她從來沒想過，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為了保護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所以，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了她，那個與自己有著相同容貌的挽素。
“這次我也要離開你的生命了，或許等你醒了之後也會知道，除了挽素，還有一個女子也願意為了你的霸業犧牲自己的一切，隻是我不如挽素幸福，因為她至少，還是懷著你對她連綿的愛意死去，而我，到臨死才知道，我祈求的愛，隻是幢幢的幻影，隻是我永遠都找尋不到的愛。”傾城對這閔浩帝的睡眼低聲的言語，哀婉的話語，不時哽咽的啼哭，驚醒了窗外在樹枝間安眠的鳥雀，一陣嘲哳之聲，將靜謐的夜變得煩亂起來，隻是安靜的還是人的心緒，傾城注視著眼前的男子，嘴上再次溢出笑意，隻是苦苦的，讓人沒有勇氣看下去。
傾城轉身走去了錦宸宮的側室，那裏，還有一處空著的臥房，是吉祥的，雖然今晚是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夜，但是想想要與這個心有所屬的男子同居一室，她的心中就千般不願萬般不樂，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睡，少了許多心緒的牽絆，一切倒還好。
傾城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娟子再次躡手躡腳的走近自己，借著盈盈的月光，傾城才隱約看出了娟子臉上的輪廓。“娟姐，你怎麽來了？”傾城沒想到娟子會再次來到自己麵前，而且是在吉祥的屋子裏。
“我看你不在正室，就知道你在這裏，所以就來了。”娟子邊說邊將手中的茶遞到傾城的手上，“我知道你今日肯定睡不好，所以給你送了安神茶來。”娟子借著月光看出了傾城飲完茶後的神情，忙解釋道。
“怪不得和我平常喝的茶不一樣，不過味道很是醇厚，姐姐是不是藏著一直不舍的讓妹妹嚐啊，不過妹妹沒想到還有這口福。”傾城像是喜歡極了茶的味道，接連喝了幾口，當她喝完茶再次對這娟子的時候，已覺眼眉餳澀，口齒纏綿，隻恍惚覺得娟子將自己按倒在床上，然後為自己蓋上了被子，等她第二日清醒的時候，已是天色大亮。
傾城見窗外日頭已高，忖度著已經過了上朝的時間，此時不知朝堂上又會生出什麽樣的煩亂事情，所以來不及收拾打扮，就徑直的整理了衣裳，向著朝堂的方向走去。可是剛出了錦宸宮，就見小遊子慌慌張張的向自己奔來。
“別急，慢點跑。”傾城喊著小遊子，心底卻因為小遊子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張臉而變得莫名的慌亂起來，雖然昨日自己所想極為沉靜，但真的要麵對生死，傾城才發現，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怯懦的人。
“娘娘，你得救救娟子。”小遊子一邊跑著一邊跪下來，聲音裏滿是急切。而他奔跑中喊出的話語更是讓傾城莫名的驚訝。
“娟子怎麽了？”傾城快步的走到小遊子的麵前，急切的問道。
“娟子姑娘今天讓我帶她去朝堂，說是您吩咐的，可是到那之後，她卻告訴太後，昨天萬歲爺服了琳妃娘娘心頭之血之後依舊久病不愈，原因並不再娘娘的藥引，而是她在其中做了手腳。”小遊子不顧自己長跑的喘息，上氣不接下氣的言道。
“她做了手腳？明明是……”傾城話還未說完，就明白了娟子的意圖，一切，都那麽順利成章的連綴起來。昨夜的安神茶是娟子動了手腳，不然一貫淺眠的她不會睡到日上竿頭方才醒來，然後娟子利用這段時間在早朝上替自己擔下了所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