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緣淺情深
疼，好疼，如同火烤，火辣辣的。月仲疼的是呲牙咧嘴，怒火中燒，儼然已經把蕭崇的祖宗十八代上上下下給親切的問候了一遍。打人不打臉，可那貨偏偏每一拳頭都朝他的臉上招呼，這讓他以後還怎麽見人！女良的，太過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讓他叔叔不可忍，嬸嬸也不可忍的。
別以為他沒聽到方才的唏噓聲，完了完了，他的名聲啊威嚴什麽的，蕩然無存！哀莫大於心死，月仲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頭暈眼花。本想裝死一裝到底，無奈，他又不想真的像個慫貨一樣，躺在地上如同表演失敗的猴子，讓人圍觀，丟人現眼也就算了，重要的是還貽笑大方。
臉皮掉了就掉了，骨氣掉了，還能撿回來麽？答案當然是不能。於是乎，寧願高傲的狼狽著，也不願再打腫臉充胖子，反正兩者名稱不同，興致相似，結果是一樣的欠揍。雖然揍揍更健康，但是真的很疼啊喂。
但是這氣真的要白受了麽？答案當然是不！他月仲的字典裏麵從來沒有打落牙齒活血吞的字眼。顫顫悠悠的向大帳走去，走到門口，正巧聽到他們在討論他，於是理所當然的駐足偷聽牆角，非禮勿聽那是君子所為，而他，從來都不是君子！哦不，他應該是小人裏麵的君子。
“蕭崇，與草原明珠交手，感覺如何？”這是龍玄墨的聲音，蕭崇會怎麽評價他呢，月仲屏息以待。
“回王爺，若是月仲在巔峰狀態，那麽我們兩個的水平可能旗鼓相當，他會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然而，業精於勤荒於嬉，末將每日自省吾身，看劍看手看胳膊。若是劍不夠鋒利，手上的繭子不夠厚，那麽，末將一定是偷懶了。而月仲，太過沉迷於酒色，因此，他現在根本不能再算做勇士，因為他沒有資格！”
蕭崇的聲音很平淡，評價的也很客觀。月仲沉默良久，掀簾而進，徑直走到蕭崇的麵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五天過後，我要向你挑戰，以勇士的名義！我會讓你知道，我月仲絕對配得上草原明珠這個稱號，我月仲也絕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勇士！”複又轉頭對著龍玄墨屈膝行了一禮，客氣有禮。“這段時間恐要麻煩王爺了。本王想要在這裏借住一段時間。”
“王爺客氣，盡情隨意！”
蕭崇則是抱拳，很嚴肅的回道：“靜候挑戰！”
第二日一大早，言文和月晟分別都向龍玄墨告辭，一個回了言涼一個回了月靈。他們並不是獨身歸去，而是帶走了各自的軍隊。看著浩浩蕩蕩遠去的背影，龍玄墨久久不語。身後的蕭崇不無擔憂地問道：“王爺，你真的那麽相信他們麽？”
“說實話，本王也不知道。”龍玄墨輕輕的歎了口氣，“但是蕭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無需再多說什麽。”
事實上，言文和月晟並沒有讓龍玄墨失望。二人在回國之後以雷霆之速控製了皇宮，誅殺身懷異心的大臣，打的言淵一個措手不及，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失去了大本營。言文更是直接登基為帝，因為之前做過的善舉，因此深得民心，得到了百姓們的擁護。月晟聯合月斌直接攻占了王廷。月斌登基為帝，月晟為親王。
讓百姓津津樂道的是，在言文和月斌登基的第二天，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來到龍霄覲見龍玄齊，並表達了想要將言涼和月靈並入龍霄的建議，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能夠善待他們的百姓。龍玄燁欣然同意，並封言文為文親王，封地在星甸城，月斌為安親王，封地在月靈王城，爵位世襲三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顧傾暖渾渾噩噩的在馬車上吃了睡睡了吃，這種養膘式的生活終於讓她清瘦的小臉長了許多肉肉。自鳳雷上次強行查車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作。但顧傾暖直覺，鳳雷不會這麽輕易罷休，他一定還是留了什麽後手。
呆在車裏實在太悶，顧傾暖對著閉目養神的龍玄燁說道：“你究竟要把我帶到哪裏？”
“別急暖兒，還有兩天就到了。”
“可是我坐在車裏實在太悶了，想要下去走走。”看著龍玄燁一臉為難的神色，她又來了句：“你要不要一起來？”
這是顧傾暖第一次主動邀請他，龍玄燁有些受寵若驚。想著已經快出鳳鳴的地界，而且鳳雷一直沒有動作，應該是放棄了吧，因此，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可以，不過要在晚上。暖兒，希望你能理解，因為我們現在並不安全。”
知道他是為了她好，顧傾暖爽快的答應了。龍玄燁，言淵，鳳雷三個人，無論和誰在一起她都感覺不自在。但相比於那兩個討厭鬼，她寧願和龍玄燁在一起，因為他絕對不會強迫她，而那兩個人則不然。
“我們本來要去哪裏？”
“言涼。”
“那麽現在呢？”
“回龍霄。”
“為什麽不去言涼了？”
龍玄燁靜靜的看著她，溫柔似水，他輕笑出聲：“暖兒，我不傻。”
顧傾暖尷尬的笑了，每次看到龍玄燁這般寵溺的眼神，她都覺得特別難受。世間萬事都可辜負，唯獨深情不可以，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有點卑鄙，為了自己的計劃，利用了他的深情。
“不要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
“暖兒萬萬不能如此輕賤自己，愛你是我自己的決定，我覺得值得就值得。”龍玄燁說的很肯定，可是他越是這麽肯定，顧傾暖就越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其實，我利用了你！”畢竟是陰謀詭計，顧傾暖有些難以啟口。
“我知道！”
“你知道！”顧傾暖驚呼，“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帶我走！”
“隻要能幫到你，被利用也無所謂。我心甘情願。”這是他的選擇，與她無關。
顧傾暖又難受了，為他的深情，也為她的無奈。“唉，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何況我還是一朵狗尾巴花，並不值得留戀。”
龍玄燁聞言噗嗤一笑，他的暖兒還是這麽可愛，為了讓他放棄，竟然不惜貶低自己，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呢。若真有這麽容易，那他又何必苦苦掙紮。
不是沒想過要放棄，可是，他真的放不下。放下痛苦，不放下也痛苦，反正都是痛苦，那麽他寧願成為她的追隨者，守衛著。即使得不到她的心，看著她的人也好。隻要能見到，就是好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他之前可能想過皇權霸位，可是愛上她之後，他所求的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她！可是，她不愛他，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暖兒何必妄自菲薄，你知，我真的無法放下你。我不是沒有嚐試過，可是皆以失敗告終。我也曾捫心自問，到底喜歡你什麽，答案是無解。愛了就是愛了，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理由。就是每天想要見到你，無時無刻不想擁有你。明知道你躲著我，厭惡我，可是，我還是想要接近你。”
“你這又是何必！”顧傾暖歎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但不可否認的，她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點鬆動。遇到一個愛你入骨的人，要是說沒有一點想法，絕對是不可能的。畢竟，他不是鐵石心腸。
可是，做不了戀人最好連朋友都不要做。明知道對方愛著你，怎麽可能若無其事，那是對他真心的鞭撻，那樣才是對他最大的不公平。
“不必安慰我，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終於，夜幕降臨了，車隊修整，顧傾暖趁機下車放鬆心情，呼吸新鮮的空氣。黑，漸漸布滿天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夜風微涼，吹走了煩悶的心情，頓感心曠神怡。
“暖兒，”龍玄燁輕柔的將披風披在嬌弱的身軀上，溫柔的說道：“夜涼，小心別感冒了。”
顧傾暖二話不說，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抬眸看著笑的溫雅的男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靨如花。“來，坐這裏，我們說說話。”
龍玄燁自然是求之不得。“恭敬不如從命！”
“玄燁，我並不厭惡你，即使曾經厭惡，可是現在卻不會了。”悠揚的語氣帶著十分的真心，七分的無奈，以及三分的悲傷。“謝謝你愛我，可是我卻不能給你任何的回應。”
什麽叫做從天堂到地獄，龍玄燁這下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他苦笑著看著一臉恬靜的女人，心裏酸澀不已。
“無妨，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顧傾暖轉頭看著龍玄燁，很認真的說道：“玄燁，如果你相信我，離開吧。去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過你自己的日子，純粹的，不摻雜任何陰謀算計的日子。我不想看你過的這麽心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河山大好，你該出去走走。”
“暖兒，我…”龍玄燁嘴巴囁嚅了幾下，終是沒有開口，不知道該如何說。
顧傾暖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手帶有薄繭，並不光滑，顯然，他並沒有如同表麵那般養尊處優。龍玄燁看著兩手交握的地方，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暖…暖兒竟然牽他的手了。
“玄燁，我不能欺騙你，我對你有感情，但更多的是友情。我的心很小，給了一個人，就再也裝不下另外的人了。我愛墨，縱然困難重重，可是愛了就是愛了。我無法對你的痛苦視若無睹，有時候相見不如懷念，看不見人，久而久之，心思也就淡了。我們可以是好友，是知己，絕對不會是愛人。”
感覺到大手的顫抖，顧傾暖的心裏也不好受，可是，她還是開口繼續道：“玄燁，你聽我說，鳳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能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你和他遇上定然要吃虧。所以，現在走，不必管我，帶上我就是累贅。活著，活著比什麽都好！”
“暖兒，你是在關心我麽？”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的蒼涼，烏黑的眸子隱含幾分的受傷。
“對，我是在關心你。”顧傾暖直視著他的眼眸，堅定的說道：“活著，我希望你活著，我也希望，你幸福！”
沒有你，我怎麽幸福！龍玄燁苦笑著。他回握了小手，不舍得放開。“暖兒，你讓我活著，我就努力的活著；你讓我幸福…我會嚐試著去尋找幸福。但凡你說的，我都會努力的去做。隻要…隻要你幸福就好。若是…若是龍玄墨對你不好，你要知道，時刻關心你的人還有我，我…我隨時歡迎你來找我。隨時！”
“好。”
龍玄燁終是放肆了一回，他緊緊的擁著顧傾暖，在她耳邊呢喃：“暖兒，保重，要幸福，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