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貪婪（18）

  \"後門!\"凱德指著我們身後喊道。\"往後門走!\"

  沒有人再試圖保持謹慎了。沒有理由這樣。如果外星人可以聽到我們的尖叫，曲折的噪音在外麵回響，他們理應得到我們。如果他們比我們先進那麽多，如果他們比我們先進那麽我們永遠不可能逃脫他們的控製。


  艾比拉著我，布雷特拉著我，我拚命想躲開那些在幾秒鍾內從無聊變得致命的商品。在我們到達後門之前，我把艾比推向布雷特。\"媽媽!\"艾比仍然在大喊大叫，但我幾乎聽不到她在整個商店回蕩的劉海聲中的聲音。


  \"我知道。\"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掙紮著回到母親身邊，努力在這個快速瓦解的世界裏保持平衡。艾登抓住我的胳膊，一聲響亮的撞擊聲震動了商店。我們跌倒在一邊，碰到一排格格作響的架子。一隻銀色的大象從架子上掉了下來，擊中了艾登的肩膀。當架子開始背信棄義地來回晃動時，他畏縮了一下，迅速離開了。架子很大，如果它掉到我們身上，我們就會被困在裏麵，任由外麵的怪物擺布。


  當我被困在任何地方的恐懼衝擊到炎熱、生動的生活時，我變得呆若木雞。


  艾登從書架上跳了下來。他一邊摟著我的腰，一邊向前俯衝。當我們從架子上彈開時，我的尾骨發出抗議的尖叫聲。架子翻倒時，陳舊的東西灑在地板上。我又能呼吸了，但不是很好。


  天花板上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一聲巨響震動了大樓的每一麵牆。碎片開始落到我們身上，石膏覆蓋了地板，蓋住了我們的衣服，粘在了我們的頭發和皮膚上。手抓住了我，布萊特把我拽了起來，店門突然倒塌了。木頭和釘子啪地一聲斷了，好像它們隻不過是牙簽。


  布萊特把我拉向敞開的後門。艾登在我們後麵，在我們跌跌撞撞前進的時候有點跛。凱德出現在瓦礫堆中，故意朝我們大步走來，穿過廢墟中的商店。他抓住我的另一隻胳膊，催我向前走，我們就這樣掉進了悶熱的夜空中。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掙紮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飛快地轉身回去。我掙脫了布萊特的手掌，跌跌撞撞地回到商店。彼得！我的母親！


  燈光在夜晚閃爍，照亮了我們周圍搖搖欲墜的建築。可怕的尖叫聲似乎正在消失，但建築物繼續在我們麵前崩塌。四條粗大的裂開的屋梁像紙牌搭成的房子一樣坍塌了。我的心一落千丈;當我注視著後牆時，我無力地跪倒在地，那是店裏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我們怎麽可能把他們挖出來？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就知道答案了。我們做不到。我們就是不能。


  我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破碎的。我傷透了心。我父親死了，因為我沒能從車裏出來，因為我讓他失望了。現在我母親死了，因為我又一次失敗了。我把她留在那裏，她就不見了。


  艾登在艾比開始大聲哭泣時噓了她一聲。我轉身看著我的兄弟姐妹們，在艾登的眼中看到了絕望的回答。從他的凝視中我看到了真相。我們現在是孤兒了。


  艾比無聲地哭著，低著頭，頭發披散在她纖細的肩膀上。我無法安慰她，至少現在不行，那個工作已經落到了詹娜的肩上。她用胳膊摟著艾比的肩膀;她低著頭試圖緩解自己的悲傷。這是不可能的，我們都知道這一點。珍娜自己也在為再也見不到父母的可能性而掙紮。唯一的區別是詹娜沒有像我們一樣得到殘酷的確認他們死了。


  甚至艾登也流了幾滴眼淚，他試圖把眼淚藏起來不讓我們看到，但我看到了。我沒有哭。我確信我不會哭，至少現在不會，在我的兄弟姐妹麵前不會。必須有人保持堅強，就像我父親一樣，那個人就是我。我沒有看到凱德的目光，我可以感覺到它在我的背上燃燒，但我不會看他。布雷特一直摟著我，試圖給我安慰，盡管我並不喜歡這樣。不過他似乎並不理解，我也不再聳他的胳膊了。有什麽意義呢？


  \"為什麽建築物倒塌了?\"艾比呻吟著。\"是什麽引起的?\"

  我臉頰上的一塊肌肉跳了起來，我的下巴因為緊緊地抓住它而疼痛。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但不管是什麽原因，都是巨大的，都是殘酷的，它會向我們襲來。關於這一點，我很肯定。它將繼續搜尋幸存者。它在追求的過程中將是不屈不撓和無情的。它顯然不知道我們在店裏，但我敢肯定，如果它瞄準了我們，它不會停止榨幹我們的決心。


  我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不管外星人在做什麽，不管他們打算完成什麽，他們真的開始惹毛我了！

  \"貝瑟妮。\"我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布雷特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我。\"你還好嗎?\"

  我想為他做一個更好的人，成為他心目中的那個我。我想變得更善良，更理解，更忠誠。我想表達一些感情，除了現在的憤怒，但是我做不到。我討厭讓他失望，但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與眾不同。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我試圖為他做一個更好的人，我真的做到了，但這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我以為如果他更好地理解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有所不同，但他沒有，事實也並非如此。


  我知道他不會想和真正的我有任何關係，因為他太善良了，無法理解那個人。我是一個幸存者，我是一個鬥士，我很堅強。這是我第一次對自己承認這一點，但這是事實。我以為是父親的去世讓我變成這樣的，但是我開始意識到我錯了。珍娜很有可能失去了她的家人，但是她在安慰艾比。布雷特很可能已經失去了雙親，但他仍然關懷備至，心地善良。


  是的，我親眼看著父親死去。是的，我當時年輕，毫無防備。但是我們現在毫無防備，然而我仍然感受到他們比我自己更多的人性。也許這是令人震驚的，但我不這麽認為。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我不能像他們一樣？

  這是我第一次能夠再次看到凱德。裝著槍的行李袋掛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放在背帶上。凱德對我來說是一個充滿神秘和困惑的財富，我不確定我是否能夠理解。然而，當他那引人注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我確信無疑地知道他完全理解我。他看到了我的內心，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看到了我的許多缺點，出於某種奇怪的原因，他並不介意。他看到了我不完美的深處，我冷酷的程度，他理解這一點。我突然意識到我不知道什麽更糟糕。因為我的許多缺點而被完全理解和接受，或者不斷試圖證明我沒有這些缺點。


  是因為自己是個糟糕的人而被接受，還是讓別人相信我比自己好？

  凱德眯起眼睛，歪著頭。他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手緊緊地握著皮帶，環繞在胸前。月光射在他的縞瑪瑙眼睛上，幾乎把它們染成了藍色。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他知道我在想什麽，或者至少知道我思想的方向，他不喜歡我的想法。


  \"貝瑟妮?\"

  \"我很好,\"我把注意力轉回到布萊特身上時回答。


  \"也許我們應該停下來。\"

  \"我們必須繼續前進。\"

  \"繼續往哪兒走?\"詹娜的聲音微弱而淒涼。


  \"某個地方。\"雖然我不知道在哪裏。我就知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我們停下來，我們就成了活靶子。


  \"有些地方不是答案!\"她反駁道。\"我們總得有個地方可去，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對我們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我們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既然你知道所有這些地方在哪裏，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們去哪裏呢?\"我迅速回應道。


  詹娜瞪著我，她那嬌嫩的下巴咬得緊緊的，牙齒前後嘎嘎作響。\"好吧，放鬆，我們也許應該想個什麽計劃,\"布雷特平靜地插話道。\"我們必須找到庇護所。\"

  \"我不會再進去了,\"我立刻回答。


  他們都看著我，好像我又長出了一個腦袋似的，連凱德似乎也有點吃驚。\"貝絲……\"

  \"沒有艾登。如果你們想找個地方避避風頭，沒問題，但我不會再進去了。至少現在不會,\"當我看到他們悲痛欲絕的臉龐時，我改變了想法。


  \"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珍娜的抱怨聲刺痛了我最後的神經。我知道她很害怕，但是我從來沒有這麽大的耐心(這是我的另一個缺點)，我發現我現在的耐心更少了。我的神經末梢感覺就像有人在不停地為它們劃火柴。我很受傷，我也很害怕，但最重要的是我很生氣，而她現在正火冒三丈。


  \"我們會的。\"凱德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詹娜的胳膊，令人放心。但就目前而言，我們必須繼續前進。\"

  \"古老的燈塔，現在隻有年輕人才去那裏，一切都會安全的。\"

  \"再也沒有什麽是安全的了,\"艾比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