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疑團重重（11）
如果他驚訝地發現我在餐館後麵閑逛，他會把它藏好。他寬闊的水桶胸上穿著一件白色a字背心——我們在大學時稱之為\"毆妻者\"。他兩條胳膊上下都有紋身，其中一些紋身是出色的手工製作的，但大多數紋身都是你在監獄裏紋的。他最顯著的特征是他那濃密、梳理整齊的八字胡，與他光亮、刮得幹幹淨淨的頭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看起來像是馬戲團裏的強壯男子，或是摩托幫的成員(不是頭目，而是肌肉男)，也是那種不喜歡被突然襲擊的人。
我把右手舉到假投降的一半。我的另一半投降者猛跳著，我把它藏在身體的一側。
他嚼完了放在嘴裏的甜甜圈，吞了下去，然後把剩下的甜甜圈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再咽下去，然後把麵包屑從胡子上擦掉，才開口說話。
\"早餐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他說。他從我身邊走過，走到垃圾箱旁，把一袋黑色的垃圾扔了進去。他係在腰上嶄新的白圍裙下，用他的褲腿擦拭著手。他走了幾步，回到我站的地方，等著我。
\"你能告訴我塞拉斯·納爾遜住在哪裏嗎?\"我問道。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要問他一個問題。\"
\"太糟糕了,\"他說。
\"\"不，不太壞。我真的需要他的幫助。\"
\"我不會把塞拉斯先生的地址給陌生人的。太糟糕了,\"他重複了一遍，朝餐館的後門走去。
我走在他前麵，擋住了門。他上下打量著我。沒什麽印象。
\"聽著，我昨天見過塞拉斯先生。午餐時間。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在當時我認為都是廢話。他告訴我，我的頭周圍有顏色。他告訴我，我會出車禍的，果然，我出車禍了。\"我舉起左手上的石膏，作為證據。\"他說我快要死了，我差點也死了。\"
他咕噥了一聲，把手伸到我身邊。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等著我移動，然後才開門。我沒有，他歎了口氣,\"請進。我替你給他打電話。\"
我跟著這個留胡子的巨人走進廚房，廚房溫暖而明亮，聞起來非常美味。我坐在他用肥手指示的凳子上。凳子藏在角落裏一塊很小的台麵下麵。他把一杯咖啡倒在一個白色的餐杯裏，放在我麵前。沒有奶油和糖。當我喝咖啡的時候，他在盤子裏放了兩個剛做好的甜甜圈。他也把這個放在我麵前。
他不說話。他隻是回去工作了。我看著他在廚房裏走來走去。它讓我想起了《豬排》，但是更大，這是一件好事，因為我不認為巨人能夠在咖啡店的小廚房裏移動。
他在做肉桂卷。超大的肉桂卷。當我看到他用了多少黃油時，我的眼睛差點掉下來。那一定是一些美味的肉桂卷。如果它們和我剛才吃的甜甜圈一樣好吃，那麽它們一定是宇宙中最好吃的肉桂卷，包括我自己的。
\"我是一家咖啡店的麵包師,\"我說，試圖開始一段對話。他聳聳肩。他從來不在乎我是誰，我是誰。他把這個巨大的蛋糕一個個切開，放在一張烤盤上。每一個動作都要非常小心，就像對待玻璃或者嬰兒一樣。
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但似乎很多。我喝了整整兩杯咖啡，吃了兩個甜甜圈，仍然看著這個巨人在廚房裏走來走去，品嚐香腸肉汁，檢查餅幹，切碎土豆做薯餅。
\"這麽說，你說塞拉斯先生在你的頭上看到了顏色?\"顯然，他決定和我談談。他低沉的聲音在沉默中顫動，使我不能集中注意力。我完全被他那無聲的例行公事迷住了。
\"是的。\"
\"塞拉斯先生，他看到了一些東西。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有趣的是，他幾乎是個盲人，看不到大多數人能看到的東西。隻是告訴你上帝是如何用一隻手給予，而用另一隻手接受。\"巨人說話的時候從來沒有看過我。\"塞拉斯先生能看見人的靈魂，我相信。他看到了我的。他看到了沒有人做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行。他也看到了我的未來，他為我看到的未來比我想象的更多，比我應得的更多。我欠賽拉斯先生一切。\"他說到最後一部分時，眼睛平視著我。他瞥了我一眼，測量了我的價值，就像我看見他測量肉桂、糖和黃油一樣。\"塞拉斯先生在看日出。他過去常常早上下來，喝咖啡，就坐在你現在坐的地方。他現在已經不這麽做了。\"他用毛巾擦了擦手，拿起掛在牆上的黑色電話聽筒。
他按下電話上的按鈕，把它放在耳邊。
\"塞拉斯先生？是特裏,\"他說。
暫停。
\"不，這裏一切都好。隻是我這裏有個女孩。她說昨天你告訴她她要出車禍了，她確實出車禍了。看她的樣子真是個大壞蛋。她要求見你。\"
暫停。
\"\"是的，先生。好的。\"
特裏掛斷了電話。他用毛巾擦了擦聽筒，盡管我在上麵什麽也看不見。
\"他來了,\"特裏在回去工作之前說。
我拖著腳走向咖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的第三個。我需要它，它又好又厚。特裏朝我點了點頭。我從廚房和餐廳之間的通道往裏看。太陽開始升起。一道深深的紅光照亮了街道。時不時會有人開車經過，目的明確。這麽早的大多數運動都是有目的的;人們試圖從a點到b點。這是早晨我最喜歡的部分，我認為自己每周至少看三次是很幸運的。如果讓我自己做決定，我永遠都不會自己起床去看它。
我看見一個黑影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它離我越來越近，我可以辨認出兩個分開的陰影。第一個是塞拉斯·尼爾森。我從拐杖上就能看出來，他的脊柱挺直。他列在右邊。第二個形狀是一隻大黑狗。這隻狗走得又慢又穩，向左傾斜，跟著塞拉斯·納爾遜，它的頭警惕地看著這邊那邊。當他們走近街角時，它走到塞拉斯的前麵。塞拉斯·尼爾森等待著。狗在領著塞拉斯過馬路之前，往馬路兩邊看了看。一旦他們安全通過，塞拉斯就拍拍狗的頭。兩人繞過咖啡館的後門，筆直地走到後門。
當塞拉斯·納爾遜走進廚房時，特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早上好，塞拉斯先生,\"他說。
\"早上好，泰瑞。\"
\"我有東西要給莎蒂。她在外麵嗎?\"
\"\"當然，她在等著呢。你知道她是的。那個老姑娘如果沒有利可圖，是不會來的。\"
特裏哈哈大笑，笑得很開心，發出隆隆的聲音,\"莎蒂會陪你往返於地獄之間，你知道的。\"
\"我們希望這不是必須的,\"塞拉斯·尼爾森說。
特裏打開了後門。莎蒂側身躺著，但當門打開時，她迅速坐了起來，眼睛明亮，尾巴擺動著，等待著。特裏給她扔給她一片培根。
\"聽到車禍的消息我很難過,\"塞拉斯·納爾遜在寬敞的廚房裏找到了我。\"但是你沒有死，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說。
\"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吃早飯，我將不勝榮幸,\"他正式地微微鞠了一躬。
我猶豫了一下。
\"你真是太好了,\"我說,\"但是——\"
\"這會讓我非常高興,\"他說。
我們坐在一個衝浪板攤位上，和昨天一樣。早餐換班的服務員到了，特裏把\"關門\"的標誌換成\"開門\"。
在塞拉斯·納爾遜告訴我不會後悔之後，我們都點了香腸肉汁和餅幹。他是對的。香腸肉汁和餅幹味道很好。我們安靜地吃了一會兒飯，聽著餐叉在盤子上滑動的聲音。
\"特裏說你能看到東西。尤其是人們的靈魂和未來。\"
塞拉斯·納爾遜說:\"你最好不要什麽都相信。\"
\"你怎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問道。
\"在我看來，這次談話可能會有兩種結果。我可以告訴你，我隻是一個愚蠢的，接近結束的老人，我感到困惑，這可能會讓你感覺更好。你看起來需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可以告訴你真相，這可能不會讓你感覺更好，甚至更糟。你喜歡哪一個?\"塞拉斯·納爾遜向後靠在電話亭裏。他穿著筆挺的白襯衫，吊帶褲，打著綠色的蝴蝶結領結，從他瘦長結實的頭頂到擦得鋥亮的黑皮鞋尖兒，一直都是一位紳士。
\"真相,\"我說。
\"真相並不總是有用的,\"他警告說。
\"我願意碰碰運氣。\"
\"特裏說我能看到人們的靈魂和他們的未來?\"
\"是的，他是這麽說的,\"我說。
\"特裏說對了一半,\"他嚴肅地說。\"我看不到人們的未來。\"
\"你看我的時候看到了什麽?\"我問道。
\"我看到的是你被各種顏色包圍著。我看不清你的臉，因為我第一次看到的景象已經消失了，但用我的第二次看到的景象，我看到你的頭周圍有許多顏色的漩渦。我看到色彩和光芒從你的心中湧出。我能看到每個人的顏色，而且我能像過去一樣輕而易舉地認出某個人的顏色。每個人的膚色各不相同。特裏就是特裏。凱文就是凱文。甚至賽迪也有我能看到的顏色，而賽迪的顏色就是賽迪的顏色。很像指紋，你的顏色是留在世界上的印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他喝了一小口水，然後用餐巾慢慢擦了擦嘴。
\"喂,\"他清了清嗓子,\"我以前見過你們的旗幟。\"
\"我記得你說過每個人的顏色都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他停頓了一下。
我等著他繼續，但他似乎不情願。
\"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的顏色?\"
\"\"很久以前。又一個生命,\"他說，聲音突然沙啞了。
\"在昨天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我說。
\"\"是的，我知道，但我見過你。我看著你長大。你對我來說就像女兒一樣熟悉。我的柏妮絲幫你梳頭，教你縫紉。\"
\"我不明白,\"我說。
\"你頭上的顏色，從你心中湧出的光芒，你的光環和你的心靈之光，和我曾經認識的一個女孩一模一樣。我也許是個老人，但我的記憶力像剃刀一樣敏銳。我確定。在這一點上，我沒有錯。\"他那雙朦朧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我。\"隻有一次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而我是多麽愚蠢。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我讓它從我的指縫中溜走了。每天醒來，我都希望自己能意識到看到的是什麽，但我不知道ーー\"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肩膀也下垂了。\"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那是什麽意思。這一次我很肯定，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事情這麽肯定過。你是安娜貝絲蘇格曼。你在1967年死了，現在你又回來了。肉和骨頭再一次。天啊，他真的是在同一層甲板上做生意的。你，姑娘，又回來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