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最年輕的姑奶奶
第九十章 最年輕的姑奶奶
“你和阿娣長得很像。”
男人打了個手勢,左邊的侍女點點頭,上前將攤在桌上的畫收好,筆直地向施乾錦走來。當著她的麵,將手中的畫卷再次慢慢展開。
施乾錦不明白男人是何用意,坦然自若地坐著,看著慢慢展開的畫卷。
畫被完全展開,她瞧見了裏麵的內容,整幅畫用色亮麗,讓人感到淡淡地溫馨,不會太過搶眼。畫中有一大片盛開的瓊花,純白如雪,似有微風拂過,細碎的花瓣洋洋灑灑。瓊花樹下有對璧人,從在一方小桌前,把酒言歡。他們的笑容很燦爛,渲染上幸福的味道,表情細致傳神,不是熟識之人,很難表現出畫中男女的之間眼神裏的濃情。
這畫出自他的手筆?畫中的人她有些映像,是她年幼時見過的祖父、祖母,他們年輕時的樣子。
能畫出這樣的畫來,想必他和祖父很熟習,畫中感覺不到一點惡意,他應該是祖父相識的朋友吧。
她與祖母隻有三分相似,認真說來,除了眼睛和臉形,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一樣,虧他還能認出來,還直接叫了祖母的乳名。
祖父和祖母去得早,和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對他們生前之事了解不多。不知道什麽原因,爹娘很少,甚至不願意和她提起。後來被太後姑姑帶進宮裏,知道的事情就更少了。
在她的記憶裏,沒有聽過祖父母會有這樣的朋友。
認定他是祖父的朋友,施乾錦不敢失禮,起身向男人施禮:“晚輩施乾錦,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男人看上去很高興,讓人將畫收好,仔細放進盒子裏,才與她說話,“你名喚施乾錦,可是正傑的女兒?”
連父親都認識麽,他和施家關係匪淺。
施乾錦挑眉,為開始的失禮小小懊惱,開罪長輩可不是什麽好事情,這事兒要是讓爹爹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通訓話。
“回前輩的話,正是小女。”施乾錦不也造次,老老實實,客客氣氣地有問必答,乖巧的樣子都快趕上三好學生。
聽聞提及嶽父的名字,咯噔一聲,東方鬱暗歎不妙,確定眼前的男人百分之百是百裏輕然。
傳聞他已經墜崖身亡,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這麽多年,他沒有出沉情穀尋施家麻煩,是不是已經將往事看開了?
他不敢貿然搭話,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而且,百裏輕然的眼裏現在隻有他家娘子,所有問話的對象都是她,旁人從來沒有入他的眼。
“這些年來,他們過得還好嗎?”百裏輕然說話時,眼中盡是沒落,為當年的事後悔、自責。
以前的往事,小音聽元老說過,事情的對錯她比誰都清楚,百裏家欠施家一個交待,爹爹一直都很自責難過,以前的罪孽像座大山,將爹爹逼瘋了,這些年,他帶著內疚生不如死。明明想見見那兩個人,卻沒有勇氣走出沉情穀。
小音知道他又在難過、自責,心裏陣陣揪疼,伸手拉著百裏輕然:“爹爹,別再自責、難過,這些年你受過的痛苦,已經足夠贖你犯下的錯。你一直都想再見南宮姨和施伯伯,跟他們說一聲對不起。擇日不如撞日,能遇上小錦侄女也算是種緣分,不如讓我陪著你出一趟沉情穀,跟著小錦侄女回施家見見你的老朋友。”
被一個外表相差十幾歲的小屁孩叫侄女,怎麽聽怎麽古怪,全身骨頭都驚悚著。心裏一陣惡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哇,不要,逸兒不要叫小音奶奶,逸兒隻有一個奶奶。哇哇哇……”逸兒是個聰明的娃,根據小音對他娘親的稱呼小小思考一翻,得出令他驚嚇的結果。淚水嘩啦啦地止不住地流著,真心不想開口叫她奶奶,明明看上去隻比他大一點點。
“娘親,逸兒怕怕,小音是魔鬼,大妖怪!”娘親說過,隻有魔鬼和妖怪才分不清年齡,他們練有長生之術,可以永遠年輕漂亮。
施乾錦一身冷汗,沒想到逸兒會這麽聰明,學以致用,把她睡前講的小故事用在生活中,而且還很貼切。
偷偷看了眼小音,果然在生氣,氣鼓鼓的小臉,怒瞪的一雙大眼好像能噴出火來。她不會就這麽衝過來,然後伸手掐住逸兒的脖子,‘哢’的一下,逸兒就這麽去了。
後果很嚴重,她都不敢繼續往下想下去,東方鬱已經沒有能力應對,在小音的魔爪之下護逸兒周全。
“逸兒,過來讓娘親抱抱。”施乾錦打了個眼色,想不動聲色地將逸兒轉移到完全的地方。
東方鬱會意,明白她的意思,拍拍逸兒的小腦瓜,輕聲道:“逸兒乖,聽娘親的話,去吧。”
“喂,你們太欺負人了,我是那種小肚雞腸,沒有肚量的人嗎?他不過是個孩子,我不會對他動手的。”小音把夫妻二人轉移小孩的把戲瞧了個仔細,也知道他們心裏的想法。
雖然她真的很生氣,但好歹也是個長輩,是不屑和一個小屁孩動粗。最多也就罰他墨墨書,背背詞什麽的。
淩雪衣從小音的話裏聽了些感興趣的東西,玩味地看著小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到小音發現後,狠狠地拿著大眼瞪他。
“幹嘛,你的眼神很惡心,讓我想吐!”小音還在生氣,看誰都不順眼,說話的語氣差到極點。
淩雪衣一點也不生氣,連眼睛都沒移開,曖昧不明地看著小音,驚奇地說:“小音,你是不是吃過什麽神奇的藥,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不關你的事,問這麽多幹嘛!”被人踩到痛楚,小音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又被怒意和不滿掩蓋住。
有問題,值得研究!淩雪衣若有所思,邪肆地看了小音一眼,慢慢撤走了視線。他們來日方長,對感興趣的事物他向來不缺乏耐性。
小音轉移目標,逸兒暫時脫離危險。施乾錦捏了把冷汗,悻悻地瞧了眼小音,目光無意中與百裏輕然對上,才想起,她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不好意思,讓前輩見笑。”施乾錦很尷尬,笑容都變得不自然,麵帶窘色,低聲道,“我家祖父、祖母仙逝已久。”
“仙逝……習恩和阿娣……走了……”向來孤傲的百裏的輕然,哭得像個孩子,雙拳緊握,指甲尖銳地刺進血肉裏,他感覺不到一點痛意。冷漠的雙眸空洞洞地,茫然一片。
“他們走了,到死都不肯原諒我,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習恩、阿娣,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傷了你們,是我……”百裏輕然已經失去理智,情緒很激動,一直說著隻有東方鬱和小音能聽懂的話。
嶽父所言非虛,百裏輕然同祖父、祖母關係很好,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現在他被兩人留下來,帶著自責和愧疚活著,沒有得到任何原諒,他的內心一直倍受煎熬。聽聞他最在意的兩個人都走了,他的心智已經徹底崩潰瓦解。
東方鬱很同情百裏輕然,愛情本身沒錯,他的出現無論對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來得太遲。要是能早一點,或許結果就不一樣了吧。
“爹爹,快請大夫過來!”小音沒見過哭成孩子一樣的父親,他的悲傷和傷痛是那麽強烈,隻恨她無法代他受過。
施乾錦也感受到百裏輕然內心的痛苦,沾染上他的悲傷,眼睛酸酸癢癢,有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