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厚道
第九十二章 不厚道
施乾錦把淩雪衣的話仔細嚼了一遍，知道床上的人還有救，暗暗吐了口氣。隻是，治療的時間似乎太長，都快趕上過年了。她可不想在沉情穀，陪著一群陌生的家夥吃年夜飯。
既然他沒事，他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沉情穀，隻要留下淩雪衣就可以了。
現在大家情緒剛剛有所緩和，不宜再動肝火，她若提出離開，可能會與小音交惡，被她劫下來。不如，等到明天再提離開的事情。
打定主意後，施乾錦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陪了會兒，不見床上的人有轉醒的可能，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不如退下，回客房休息。等人醒了，讓人通知一聲就好。
“爹爹睡得很沉，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你們回客房休息去吧。”小音吩咐身邊的侍女，領他們回原來住過的地方。
三人點點頭，跟著領路的侍女回到原來住過的小樓。
等侍女走後，施乾錦望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總之很入神的淩雪衣，問：“他的病你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治好？”
“這跟你有關係嗎？”淩雪衣隨口一問。
一語驚醒夢中了，施乾錦輕笑：“沒什麽關係。我打算明天就離開沉情穀，隻是和你打聲招呼而已。”
“你要走？”淩雪衣有點吃驚，懷疑剛剛這人是不是被不幹淨的東西附體，才會變得那麽有人情味，關心別人的生死。
“當然，這裏又不是我家，留下來沒什麽意思。再過十五天就到除夕了，爹娘還等著我們回去辭歲。”施乾錦不明白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為什麽會讓他那樣吃驚。
淩雪衣有點生氣：“這裏也不是我家，等我回家過年的人不比你少。是你把我拖下水，難道你打算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難不成還想讓她賠償，白癡才會那麽做。
“娘子，我們多留些幾日吧，等這裏的主人清醒後再走。”東方鬱想等百裏輕然醒來，找機會問他一些關於太後的事情。
雖然現在他們已經逃出了南翼，難保不會被太後發現，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多一些對太後的了解，不是什麽壞事。
施乾錦怪異地看了眼東方鬱，覺得他今天一直怪怪的，仔細想想，他似乎認識這裏的主子，而且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像找某人傾訴，那個人卻不是她。
他心裏有事，不想讓她知道。這種感覺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卻沒有表露出來，仍然是一幅淡淡地樣子，點點頭說：“如此也好，總不能讓人說我們沒有規矩。等這裏的主人清醒後，我們再去辭行吧。”
“嗯！”東方鬱鬆了口氣，剛剛他還擔心她會反對，手裏都捏著冷汗，腦子裏還想著其他幾個留下來的借口。還好，一招擊中。他很討厭對她說謊。
三日後，百裏輕然在泡過淩雪衣泡製的藥澡後，終於清醒。他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一直候在身邊的女兒：“他們走了嗎？”
小音自然明白他問的是誰，點點頭開心地答道：“沒有，女兒把他們留下來了。爹爹想見他們嗎？”
“現在什麽時辰了？”百裏輕然見屋裏點著油燈，知道現在已經入夜了，怕別人已經休息了，不便打擾。
“已經三更天了，爹爹不妨在睡些時辰，等天一亮，女兒就去請他們過來。如何？”小音一邊給他拉好被子，一邊體貼地商量。
“小音，我睡了多久？”百裏輕然感覺到這一次他睡得很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他們三人以前的事情。
小音擔心他的身子，想讓他放寬心，搖搖頭笑：“不久，才三天，比以前好多了。爹爹可還記得這次的客人裏，有位長得很英俊的公子，他的醫術很好，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百裏輕然聽得出女兒很在意她提及的男人，隻是……一切都是他不好，害了女兒的一生，讓她不能像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長大、嫁給一個喜歡的男人生兒育女。
當初，南宮娣被施習恩接走，與他割袍斷義，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將女兒丟給他照顧。那時，他心如死灰，發了瘋似地想要找他們出來，才沒有分心注意女兒，讓仇家得了機會，偷偷抱走女兒，並為她服下七日紅，逼迫他就範。
那時的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就連女兒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等到他血刃了對手，女兒已經去了半條命。
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兒，他才清醒過來，帶著女兒尋找鬼醫解毒。命是保住了，女兒卻永遠長不大，一直保持她六歲的樣子。
“小音，爹爹對不起你。”百裏輕然摸著小音的頭，冷漠的眼中有絲愧疚。
這麽多年，女兒很懂事，從來都沒有怪過他，一直開開心心地對他笑，卻從來沒有向他訴苦，說些煩的事情。
他沒有給她一個應有的童年，更沒有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做為爹親，他算得上無情無義。
“爹爹，你又來了，女兒不是說過了嗎，女兒打心裏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你不必自責、難過。”小音很怕看到父親像現在的樣子，對她露出愧疚，這些她從來都不需要。以前的事她懂，雖然她沒被人愛過，可她明白，爹爹的愛很深沉，被愛傷得也很深。
女兒一直都這麽懂事，她越是這樣，百裏輕然的心裏越是難過和自責，更加覺得自己害了她一身。
已經夜過三更，這丫頭怕是這幾日一直都陪在身邊，現在一定是又累又困，仔細瞧瞧，水嫩的肌膚都失去了光澤，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沒什麽精神，還掛著淡淡地黑眼圈。
百裏輕然覺得女兒很窩心，平日裏他很少笑，此時卻笑得很溫和，摸著女兒的小腦袋說：“這裏有下人照顧爹爹，小音趕緊回屋睡吧。”
“不用，女兒想多陪陪你。”小音爬在床邊，笑眯眯地向他撒嬌。
百裏輕然假裝生氣：“小音，聽爹爹的話，回自己屋裏休息。”
爹爹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明白，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隻能點點頭告退：“爹爹也早些休息，女兒告退。”
小音走到門邊，招手喚來侍女，細心吩咐著：“你仔細照顧我爹爹，他才剛剛轉醒，衣裏受不得寒。”
“奴婢明白，小姐無需擔心。小姐還是依了主人的話，趕緊回屋休息吧。這幾日你不眠不休地守在床前，親自照顧主人，連一個時辰的盹兒都沒有。”侍女將小音一路推著出門，怕她後半夜會再回來，笑著說，“這裏有我們照顧，你就安心回屋睡吧，天沒亮前，別再跑來了，主人會生氣的。”
這些侍女與小音打小一起長大，是族裏專門挑來服侍百裏輕然的，平日與小音關係極好，知道她比誰都懂事和孝順，凡是關於主人的事，她都很嚴格地要求自己，而且不管有多難都一定會做到。大家都很心疼她。
“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對我動手了。”小音不滿地盯著推她出門的侍女，她還想回屋看看爹爹有沒有睡著。
“別看了，主人已經睡下了。”侍女一點也不怕她，將人推出門外後，當著她的麵兒，把門關上。
小音嘀咕了幾句，聽到屋裏傳來侍女們竊竊的笑聲，這才慢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