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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何故如此】...)

  曹沖聞言,  不由多看了何晏一眼。

  據說何晏皮膚特別白,大夥都懷疑他擦了粉,皇帝聽了也好奇,  當眾逼他卸妝,哦不,  出汗以自證。結果何晏出汗后一擦臉,沒粉,他是本人就白!

  至於是哪個皇帝逼他卸妝,  曹沖也不清楚!

  這會兒的何晏白是挺白,俊也是挺俊,比之前兩年見面時更為瀟洒秀逸,  可這傢伙張口就問周瑜,  曹衝心里就不大樂意!

  總感覺周瑜和何晏玩不到一塊。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晏沒什麼惡意,  曹沖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隨著何晏一同入內落座。

  曹沖才剛坐定,便聽何晏對著周瑜一通自我介紹,套近乎的意圖很明顯。

  何晏母親跟了曹操,  他既是曹操養子,  又娶了曹操女兒,  與曹家關係十分密切,如今在洛陽也混得風生水起,  到哪兒別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何晏長得俊秀非凡,便是不花錢也有不少歌姬舞姬願意為他獻歌獻舞,  何況他出手還格外大方。是以他每次出行,  都是呼朋引伴、攜美同行,誰看了都要誇一句「年少風流」。

  曹沖對這樣的年少風流不大感冒,  這容易讓他想起前世那位愛把他帶到亂搞派對上的小叔叔。

  他與那位小叔叔關係微妙,既算是家中比較親近的,又算不得什麼親厚叔侄,正是因為從小看著那位小叔叔如何放浪形骸,他對於縱情聲色這種事便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何晏與周瑜套完近乎,自覺也算與江東周郎結交上了,當即笑著對曹沖說道:「倉舒,你看看我這些歌姬有沒有你看上的,有的話我派人送去你府上。聽聞你快要開府了,正好給你當喬遷禮物。」

  曹沖看向那幾個含羞帶怯的歌姬。

  活生生的人倒成了贈禮。

  曹沖知道這種事基本算是時下的常態,也知道自己很難改變所有人的想法,卻不樂意讓自己也變成對此習以為常的人。他淡淡說道:「不必了,我不愛這些。」

  何晏見曹沖態度冷淡,也沒再拿熱臉貼冷屁股,又轉回去與周瑜聊了起來,說他要彈琴一曲,想讓周瑜給點評點評。

  周瑜笑道:「瑜不過略通琴技,何來點評之說。」

  何晏卻是已經讓人把琴抱上來,給周瑜彈起了自己最拿手的曲子。

  曹沖只覺得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像極了他剛見到周瑜時的樣子!

  唉,偶像迷弟太多了該怎麼辦!

  生活不易,倉舒嘆氣!

  關鍵是,何晏的琴還彈得很不錯,可比他這個半吊子要強多了,至少曹沖聽不出什麼毛病來。

  再加上何晏那長相,那風姿,可以說很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流范兒!

  曹沖不由看向周瑜,想瞅瞅周瑜有沒有目露欣賞。

  可惜什麼都沒瞧出來。

  到底是周瑜,他若不想顯露情緒,旁人根本猜不出來。

  曹沖正琢磨著,就感覺周瑜轉頭看了過來,把他探究的目光逮個正著。

  曹沖是那種被人逮住就會心虛的人嗎?曹沖不是。

  他不僅不心虛,還順勢湊過去和周瑜說起了悄悄話:「我覺得他彈得挺好。」

  周瑜淺笑應道:「是挺好。」

  何晏一曲終了,周瑜客客氣氣地誇了幾句,並沒有挑何晏的錯處。

  何晏有心想讓周瑜也彈一曲讓他見識見識,見周瑜態度這般疏淡,一時沒法開口。他決定和曹沖一行人分享一樣好東西,拉近拉近距離,方便下次再聚!

  何晏對左右耳語幾句,笑呵呵地對曹沖說道:「倉舒你來得正巧,最近我發現一樣好東西,吃來叫人神清氣爽、飄/飄欲仙。尤其是近來入了春,天氣濕悶,吃上一些便格外舒服!」

  曹沖眉頭一跳。

  這描述聽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眾所周知,提到飄/飄欲仙,很容易會聯想到毒/品!

  曹沖不動聲色地問道:「什麼好東西?」

  何晏道:「五石散!」隨著僕從捧著托盤將五石散送上,何晏笑著解釋,「這東西本是治病用的,我上回生病時用了兩劑,感覺不僅病好了,人也輕快了,私底下多叫人配了一些,越吃越覺快活,如今是一天都不想離開它了。」

  一聽到這東西,曹沖就想起來了。

  五石散是魏晉上層人士愛服用的東西,大抵是起源於醫家或道家,不想卻被何晏這些傢伙挖掘出它的另一重妙處來!

  據說服用五石散以後會通體燥熱,所以需要「發散」,得喝點小酒、漫步庭中,轉悠到體內那股子熱意散去。為了方便進行繁瑣複雜的「發散」過程,魏晉名士衣著上經常追求輕裘緩帶!

  看這癥狀,看這成癮性,不就是軟毒/品嗎?

  眼前的一幕彷彿與前世重合了,同樣是看似親近的「好意」,同樣是紙醉金迷的宴會、美人與毒/品。

  身在其中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只差一步就是永墜深淵,反倒會覺得你的拒絕是孤僻不合群,大家都是這樣玩過來的,你怎麼就自詡清高覺得自己能和旁人不一樣?

  一起來快活快活不好嗎?

  曹沖看著何晏讓人捧到自己面前來的五石散,沒再給何晏面子,揮手把僕從手中的托盤打翻在地!

  「公瑾,不疑,我們走。」曹衝起身說道。

  周不疑第一時間跟著曹衝起身,周瑜看了眼曹沖的神色,也跟曹沖站了起來。

  何晏見曹沖這般表現,不由惱了:「倉舒你何故如此?」

  自從曹操登基,他這個養子兼駙馬的地位也水漲船高,還沒有人會這麼下他臉!

  曹沖向來不愛和人起衝突,卻也不是怕事的人。他難得地疾言厲色起來:「沒什麼,你們慢慢玩,但別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往我朋友面前送,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五石散是什麼成分他也不知道,但這種有可能讓人致幻、上癮的玩意,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了。

  他自己不想碰,也不想讓身邊的人碰,何晏他們自個兒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是不樂意看到熟識的人被葯/物控制,淪為葯/物的奴隸,沒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葯/物就活不下去!

  何晏沉著臉看著曹沖一行人大步離開。

  他自己吃五石散只覺快活,沒覺得身體有何不適,反倒是皮膚越發白/皙細膩,頂多只是吃過後發散比較麻煩一些罷了。

  怎麼到了曹沖這兒,竟像是他要給他們吃毒/葯似的?

  他是秉承著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的想法才把五石散拿出來,沒想到曹沖居然是這個態度。

  想到曹沖與曹丕關係好得很,何晏面色陰晴不定。

  曹丕當初就總當眾斥喝說他只是個「假子」,沒想到曹沖竟也瞧不起他,他們兄弟倆果真都狗眼看人低!

  既然玩不到一塊就算了,他也不稀罕!

  只可惜了周瑜這樣的風流人物,居然與曹沖這種人湊在一起!

  另一邊,曹沖騎馬沿著河岸走了一段路,心裡還有些氣不順。

  毒/品這種玩意,除了當下快活一下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何晏這種積極拉人跟他一起嗑藥的態度,不免讓他想起後世晚清諸人對鴉/片的沉迷。

  鴉/片對人的傷害在當時看來是不大的,反倒能讓人忘卻一切煩惱、只覺快活無邊,所以但凡手裡有錢有權的,無不趨之若鶩,恨不能直接死在上頭當個快活鬼。

  即便是到了和平年代,仍有不少軟毒/品、硬毒/品在無聲無息地禍害人。

  這些東西一旦沾上了,基本很難再戒斷。

  可以說一禍害就是禍害人一輩子,甚至是整家人的一輩子!

  周不疑見曹沖臉色一直不太好,知他還在想著五石散的事,不由勸道:「倉舒不必太憂心,我不曾聽說旁人喜歡服用這五石散。」

  曹沖聽周不疑這麼說,稍稍放下心來。他對周不疑說道:「只要好好過日子,自然每天都快活得很,何須依仗那等外物?」

  周不疑點頭應是。

  曹沖又看向周瑜,見周瑜似也贊同自己的話,忍不住琢磨起什麼時候勸周瑜出來幹活。

  要是何晏這些傢伙蓄意接近周瑜,把周瑜給帶歪了,那問題就大了!

  還是上崗幹活好!

  人忙起來,就不容易想別的。

  工作,防沉迷、防墮落良藥!

  什麼東西能讓人每天按時起床、按時吃飯、抵抗各種外界誘惑?

  是工作!

  要不是因為要工作,誰願意在冬天寒冷的清晨離開被窩?誰不想開開心心玩到天大亮,接著一覺睡到自然醒,起來直接吃晚飯!

  所以,一份適合的工作,著實是幫助人們活到退休年齡的良藥!

  周瑜真要放出去幹活,怎麼說也得是個太守吧?

  曹沖在心裡琢磨著要怎麼搞定周瑜和他爹,一時有些犯愁。他也沒有了踏青的興緻,隨意地在周圍溜達了一會,跟著周瑜回莊子那邊用了頓飯就騎著馬兒回城去了。

  周瑜送走曹沖,回到書房中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小喬撩起門帘入內。見周瑜心情似乎還不錯,小喬問道:「夫君今日外出,可是遇到什麼趣事了?」

  周瑜擱下手裡的書,笑著說道:「也沒什麼趣事,就是碰上兩撥有趣的人罷了。」

  曹植銳意進取,身邊跟著的也都是想「立功」的人;何晏風流肆意,身邊便聚著一批臭味相投的「同好」。

  曹沖明顯與這兩撥人都處不來,碰上了便覺得沒意思。

  周瑜看得出來,曹沖還有些擔心他會被何晏勾了過去,與何晏一起服用那什麼五石散。

  這就是曹沖多慮了,便是曹沖當時不發作,他也不會為了圖個快活服用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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