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打自招
羅蘭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中年人道：“小凡爸爸，你說句公道話，小凡住院以來，我們對他怎麽樣？對你們家怎麽樣？考慮到你們家困難，我們是不是減免了住院期間的一切費用？”
“哪裏是一切？那顆腎就十幾萬。”中年婦女弱弱的說。
羅蘭哭笑不得：“大嫂，那顆腎不是我們醫院的好不好。”
“臭八婆，不要再強詞奪理了，叫你們院長出來，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李九斤一把揪住羅蘭的衣領，聲色俱厲道。
“你要幹什麽？”麵對一張猙獰的臉，羅蘭終於露出一絲怯意。
啪——
回答羅蘭的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羅蘭捂著紅腫的臉頰，眼眶頓時紅了：“李九斤，你敢打人。”
“打你都算輕的，我還要打你們院長，我還要你們醫院賠償精神損失費。”說著，李九斤再次揪住了羅蘭的衣領。
“李九斤！”楊楓剛要出手，王鳳林大聲嗬斥道。
看到是王鳳林，李九斤放開了羅蘭，咽了口唾沫道：“王老，您德高望重，這不關你的事，我不惹你，你也別礙著我。”
“你就是個強盜。”
“那你們可以報警抓我啊。”李九斤滾刀肉一般露出賤笑。
“李九斤，你想怎麽樣？小凡爸爸，你也說句話啊！”不知何時，院長劉一手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醫院門口被堵，病人想看病都進不來，又拉著白色的橫幅，社會影響很惡劣。
這是醫鬧慣用的伎倆，往往屢試不爽。
見到李九斤，劉一手的腦袋一個變成了兩個大。
小凡爸爸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李九斤已經代言了：“劉院長，我們家屬也不是不講理，但是小凡確實是手術後發生並發症去世的，你們醫院存在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要錢！”劉一手冷笑著，一臉鄙夷。
一聽這話，小凡爸爸激動起來：“就是要錢，我們就是要錢，兒子沒了，你們得給我們精神賠償。”
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會不可理喻。
劉一手失望的搖搖頭：“如果我們不答應呢！我們的一切程序都附和醫療規範，我看可以打官司。”
啪——
李九斤甩手就給了劉一手一巴掌，下一刻雙臂已經被兩個保安按住，不過還是罵罵咧咧，指著懵圈的劉一手道：“還打官司，我先打你，打了白打，你還得賠償。”
劉一手真的懵了，這李九斤喝了瘋狗尿嗎？怎麽見人就打？他撫弄著腫起的臉頰，臉上火辣辣的，麵子更掛不住。
“王八蛋，流氓，強盜！”劉一手痛心疾首的指著李九斤罵道。
李九斤胳臂一震，甩開兩個保安，徑自撲向劉一手。李九斤的隨從馬上將幾個保安分割包圍起來。
現場一片混亂，羅蘭不知何時已經躲到了楊楓身後。
啊——
劉一手一聲慘呼，中了一記封眼錘，多了一隻熊貓眼。
凶手李九斤還就揪著劉一手的衣領，罵罵咧咧道：“老王八蛋，老流氓，還敢罵人，看我給你來個對稱。”
看到李九斤缽大的拳頭襲來，劉一手嚇得大叫，雙眼緊閉。
等了好幾秒，感覺眼睛沒被打中，劉一手忐忑的睜開眼睛，發現李九斤的手腕被人抓住了，這個人是楊楓。
“楊楓……”劉一手頓時熱淚盈眶，看著楊楓怎麽看怎麽親。
“嗯？你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李九斤詫異的看著楊楓，這廝穿著寬鬆的白大褂，年輕太輕了，實習生都沒這麽年輕的。
“你管我是誰？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打人，打人能解決問題？”
楊楓一上來就是教訓的口吻。
李九斤氣不打一處來：“我操你……我操……我……啊嘶——”
楊楓神情冷漠，手上用力，李九斤痛徹心扉，感覺胳臂就要被小年輕握斷了，彎著腰，一個勁吸了涼氣。
“能不能好好說話？”
“放……放手……放手啊……”李九斤半邊身子耷拉著，眼淚都出來了。
劉一手一得自由，麻利的閃到王鳳林旁邊，這裏還有一個臉上帶著手印的羅蘭，不過卻是劉一手認為的安全帶的。
看到李九斤吃癟吃虧，劉一手和羅蘭心裏舒服的不得了。
劉一手道：“李九斤，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羅蘭道：“楊楓，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人渣。”
李九斤哭喪著臉看著楊楓，他深深覺得今天碰上高手了，普通人能有這麽大的手勁。
幾個隨從剛要撲過來解救，楊楓冷冷道：“站住，李九斤，你不想胳臂，就讓他們過來。”
“啊……嘶——別過來，”李九斤揮動著另一條胳臂，朝楊楓道：“兄弟，大哥，你可以放手了嗎？”
“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我能。”
楊楓捉著李九斤個細胳膊，勾著他的肩頭：“那咱們一邊去單獨聊聊。”
“唉。”李九斤乖得跟孫子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麵麵相覷之中，李九斤被楊楓拖到了一個角落。
看看四下無人，楊楓這才放開李九斤的細胳膊，換上一副陽光明媚的笑臉：“老哥，得罪了。”
楊楓態度轉變的太快，李九斤頓時目瞪口呆：“兄……兄弟，你這是……”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行情。”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別裝了，真人麵前不說假話，鬧一場收多少錢？”楊楓笑嘻嘻的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放心，我隻是感興趣而已，既不會跟你搶生意，也不會揭發你。”楊楓搖搖頭：“其實我用辦法讓你說實話，不是嗎？但是，我還是采用最溫柔的辦法。你應該能夠感受到我解決問題的心意，我想一勞永逸。”
“你到底是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是也不是。”
李九斤糊塗了：“到底是還不是？”
“我隻是在這裏體驗生活，這家醫院有我的股份，我也算半個老板。”
“兄弟是富二代？”
“算是吧，所以，我單獨跟你談，就是想解決問題的。”
“怎麽解決？”
楊楓笑了笑：“我知道用武力解決不了。你們這些人就像蒼蠅，趕走了又來。”
聽到楊楓將自己比喻成蒼蠅，李九斤臉黑了下來。
“嗬嗬，雖然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是方法奏效，不是嗎？醫院方麵為了減少社會影響，每次都息事寧人，你們的方法確實屢試不爽。”
“哼，知道就好，還是乖乖妥協吧。”李九斤洋洋自得：“公安都拿我們沒辦法。”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不過首先，你得讓我了解你們的行情。”
“什麽行情？”
“剛才問過了，你們這一鬧，能拿多少錢？”
看著楊楓清澈明亮的眼神，李九斤還真就相信了，他道：“我們這一行也不容易。”
“是啊，哪一行都不容易。”
“我們一般是從醫院的賠償裏抽出兩成作為報酬，前提投資都是我們掏腰包，所以也承擔了不小風險。”
“有什麽風險？”
“萬一院方夠強硬，甚至打官司，我們就賠本了。”
“碰到過這種情況？”
“當然有。”李九斤點點頭，冷冷一笑：“不過他們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楊楓沉吟片刻，道：“要不這樣，咱倆做一筆交易。”
“怎麽做？”
“你們鬧事，事先應該有個評估，或者說最低的心裏價位吧，你們打算要多少錢就完事了？”
“少不了五六萬。”
“如果你提兩成，就是一萬。”
“沒錯。”
楊楓點點頭，拉著李九斤來到醫院裏的自動取款機，一口氣取出兩萬塊。
楊楓二話沒說，就將兩萬塊給了李九斤，道：“給你兩萬，你知道怎麽做了吧！”
李九斤看到兩遝鈔票，心花怒放，點頭如啄米。
在李九斤打開腰包裝錢的工夫，楊楓看到裏麵本來就有好幾捆。楊楓就在想，這廝是真有錢，還是把全副身家都隨身攜帶呢？
二人回到大廳，雙方還在僵持著，觀眾還各自的“崗位”上，沒有一個缺席。大夥的目光都盯著楊楓，其中透著深深的疑惑。
李九斤手一揮，道：“咱們走。”
十來個手下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跟著李九斤往外走。
小凡爸爸不幹了，喊道：“李家兄弟，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本來他們這樣老實巴交的，要不是李九斤的攛掇，哪裏有膽子來醫院鬧騰。李九斤就是他們的主心骨，主心骨走了，戲也沒法唱了。
李九斤回頭朝小凡爸爸笑了笑：“不好意思哈，哥們突然有點事，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吧！”
圍觀眾人一聽李九斤這麽說，目光馬上再次聚焦到了楊楓身上。
毫無疑問，是他讓李九斤改變了主意，可是他做了什麽，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王鳳林、劉一手、羅蘭都緊緊盯著楊楓，想從他臉上看個究竟，可惜，隻有雲淡風輕。
小凡爸爸發狂了，衝過去抓住了李九斤的胳臂，搖著頭激動的說：“李九斤，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得把話說清楚。當初鼓動我們來鬧的是你，現在撒手不管的也是你，你讓我們裏外不是人，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李九斤一臉猙獰：“放不放手？信不信我送你去見你兒子。”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小凡爸爸聲嘶力竭道。
李九斤一拳打在小凡爸爸側臉上，一下暈死過去。
“他爸——”小凡媽媽一聲慘叫，發瘋似的撲了過去，卻被李九斤的手下擋住了。
“不識抬舉，呸——”李九斤威風凜凜的掃視眾人，然後準備揚長而去。
“李九斤，等等。”
“楊……楊兄弟，你有事兒？”
楊楓搖搖頭：“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怎麽連親屬也打，你是瘋狗麽？你是畜生嗎？”
“楊楓！”
李九斤一聲威脅還沒說完，眾人隻覺得眼睛一花，下一刻，楊楓已經站在李九斤旁邊，一隻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這樣做事不對的。”
“不是你讓我……”
楊楓一揮手打斷李九斤的話，摸出手機，打開了剛剛錄下的音頻。
李九斤正侃侃而談醫鬧這個“行業”，如今被大家聽到，那完全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