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給她自由
“真快,難得這樣一個肥肥胖胖的人,還行動起來如同驚虹掣電一般。”仙兒一邊說,一邊卷起褲管。“小姐,您等著,奴婢去去就來。”仙兒一邊說,一邊就要下水。
“仙兒,我也要去。”南宮卿瑾一邊說,一邊半蹲在那裏,然後開始脫鞋子,她哪裏知道剛剛為何芻風就去了,要是知道……她就會發現,此時此刻,在高樓上,男子那殷切的目光已經鎖定在了自己的腳上。
距離很遠,但是他的目力很好,已經看清楚她的那雙腳,是天足,沒有裹腳。那個年代,一般的女子總是需裹腳的,但是先皇後赫連氏並不要求任何女子裹腳,那畢竟是一個男尊女卑的年代。
那個年代,女子不裹腳實在是不成體統,但是作為皇後的赫連氏第一個就不裹腳,接著從事各種行業的人也是層出不群,都沾沾自喜起來,跟著赫連皇後有樣學樣,一個一個也是不裹腳。
三教九流中,包括丫頭與妓女,丫頭不裹腳伺候人就跑得快,自己也舒服。至於妓女,原本這個行當就是不需要各種繁文縟節的統治。
看著那雙金蓮,皇甫空冥不禁歎口氣,是啊,目前的狀況已經很是清楚,她是一個天足的女子,即便是她不是赫連皇後,與赫連皇後大概也是有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他就那樣看著她的腳,一會兒以後,芻風已經到了。
“她們一早上在做什麽?”說真的,他也是不清楚,究竟這兩個人要做什麽,為何才一早上就到了幹荷塘中,這幹荷塘中難道有什麽藥材不成,不對啊,幹荷塘中除了去年幹涸的蓮葉,簡直什麽都沒有。
“說是去玩。”
“她不是那種喜歡玩的人,在這裏,給她自由就是。”他說,一邊說,一邊微微咳嗽一聲,“你身體也不好,不要過分操勞,讓她們就在這裏玩,看她們可以玩出來一個什麽花樣?”
“是,王爺。”其實芻風還是不情不願。
“芻風,她可也看了你的病?”
“說需要導引術,說此病並沒有什麽恐懼的,不過因為年深日久就邪乎起來。”芻風一邊說,一邊又道:“您不用擔心,要是死,末將在六年前已經死了,不會活到現在的,倒是您,您應該小心這個女人,這女人您難道就沒有發現……”
芻風顯然是欲言又止,他笑了,閃爍的鳳眸變得沉寂下來,“芻風,你今天有話要說。”
“這兩個女人,一開始驚慌失措,但是現在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將這裏的監視與這裏的危險看作了家常便飯,且這女子的麵容與……與……”
“芻風,你放肆了!”他說,聲音還是平靜的,不過麵色變得不是很好看,芻風立即點頭,冷汗已經通過涔涔落下來。
“是,是末將胡言亂語了。”
“既然知道是胡言亂語就不要說了,下去休息吧,不要管她們。”一邊說,一邊揮揮手,芻風立即去了,他呢,手中還是握著一個金樽,一邊品酒,一邊將那造型古樸的金簪已經別在了頭頂。
目光就那樣看著前麵的位置,遠眺中,已經可以看到幹荷塘中的兩個女子,一主一仆兩個人,在幹荷塘中玩了一個不亦樂乎,這讓他很快就想起來已經去世的赫連皇後。
都說赫連皇後是一個安靜的人,但是在赫連皇後深宮中,時常也是喜歡跳脫,就比如目前的場景,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叫做抓地鼠。
“啊,奴婢這裏得了。”仙兒笑吟吟的已經握住了一隻肥嘟嘟的田鼠,田鼠需要一隻就好了,是用來做實驗的。
“啊,好,拿過來。”她立即上前一步,看到旁邊有一個魚簍,立即握住了,仙兒走過來,將這田鼠給丟在了這個魚簍中,南宮卿瑾立即將蓋子蓋好了,兩個人的身上已經是一片汙泥濁水。
初春,其實幹荷塘中,還是冷颼颼的,兩個人不多時,已經到了前麵的位置,南宮卿瑾指了指前麵的位置,在這裏有一個幹淨的水窪,“在那裏,將腳丫洗一洗。”
“是了。”丫頭仙兒立即握住了這個魚簍,兩個人泥足深陷,走了一會,這才到了前麵的位置,兩個人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一方石頭上,看著水麵的倒影,看著看著,南宮卿瑾越發是發現,自己與赫連皇後是相似了。
兩隻腳丫子波動著冷冷的春水,南宮卿瑾看著遠處的天空,春陽熾烈的很,於是天邊那美麗的雲團就給熏染出來一片姹紫嫣紅的緋色,看著這樣美麗的白雲一層一層變得金波蕩漾起來。
兩個人都笑了,“小姐,您看,最遠處的那一團雲好像是一個人。”
“還有這個惡——”她指了指左手邊的一枚雲團,“好像是鐵砧一樣,沉甸甸的。”
“這個,您看看這個,這個也是。”一主一仆兩個指指點點,在高處,他始終看著南宮卿瑾的後背,後背與赫連皇後也是一模一樣,世界上怎會有這樣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尤其是動作,尤其是舉手投足。
但是這女人分明否決自己是赫連皇後,這女人難道還是在扯謊,不,不,他發現自己實在是不能看南宮卿瑾了,因為每一眼看過去,南宮卿瑾總是會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帶那種感覺,他的心跟著也是悅動起來。
“王爺,到了飯辰,午膳已經做好了,倒是找不到您。”回頭,眼睛裏麵寫滿了擔心的還是柳媚兒,他看著柳媚兒,這才一笑,“在這裏吃東西就好。”
“妾身立即讓人傳膳過來。”柳媚兒揮揮手,旁邊的琉璃已經點頭,不多久,膳食已經送過來,他再也沒有看南宮卿瑾與仙兒,南宮卿瑾與仙兒三下五除二已經將鞋子穿好了,消失在了庭院中。
今早,她們的早餐吃得很飽,雖然忙碌了一早上,不過肚子裏麵還是沉甸甸的,這與前幾日那饑腸轆轆的感覺並不同,兩個人將田鼠放在了屋子裏麵,去找芻風了。
芻風也是剛剛吃過了東西,南宮卿瑾是有備而來,“王爺說,要我去你們的藥房看看。”芻風果然是意料中的冷笑一聲——“王爺如何就沒有給我說。”
“你如何這般不好說話?”南宮卿瑾皺眉,望著眼前的芻風,芻風隻能歎口氣,“非是我不好說話,而是你來路不明,我時時刻刻需要謹慎點兒。”
“那麽,你的意思,不會帶我到你們的藥房去了?”問一句,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
“本將軍並沒有這個意思。”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朝著庭院外去了,其實,是準備帶著南宮卿瑾去的,不過南宮卿瑾已經不打算求人了,轉過身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與芻風南轅北轍去了。
這是芻風沒有想到的,南宮卿瑾有自己的驕傲,仙兒的目光看著南宮卿瑾,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後,終於歎口氣——“現在,如之奈何呢?”她喜歡聽小姐說話,因為小姐是睿智的。
在解決問題的手法上,小姐也是那樣的聰慧絕倫,此刻,南宮卿瑾的嘴角還是帶著一個和煦的微笑,她這種人,本身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不帶著我們去,我們難道自己沒有手腳不成,自己去找。”一邊說,朝著庭院深深的位置去了,走了很久很久,還是沒有找到該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東西,不多時,南宮卿瑾已經看到一個建築物。
“走,過去看看。”
憑借感覺,那種神奇的第六感,讓南宮卿瑾好像明白過來,不遠處的草廬其實就是藥房,主仆二人朝著前麵的建築物去了,這裏依舊是關門閉戶,看起來好似很久沒有人往來似的,看到人煙絕跡。
又是看到頭頂懸掛的藥包,南宮卿瑾已經明白過來,這屋子必然是草廬了,仙兒上前一步,看到了門上懸掛的鎖子,這鎖子很大,沒有鑰匙是不能打開的,就在南宮卿瑾一籌莫展的時候。
隻聽到“嗖”的一聲,頭頂已經飛過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說時遲,那時快,這明晃晃的東西,刺溜落在地上以後,仙兒已經撿起來,如同握住了一個寶貝似的,“啊哈,天助我也,這必然是草廬的鑰匙。”
“打開。”南宮卿瑾說,但是她還是左顧右盼起來,因為想要看看,是何人將這鑰匙丟過來的,庭院深深,哪裏就可以找到目標人物。兩個人往前走,進入了草廬以後,仙兒立即大喜過望。
“小姐,您看,這裏的草藥很多啊。”仙兒看著眼前充盈在室內的草藥,這些幹枯的藥草橫亙在了眼前,接著,映入眼簾的則是高峻的架子以及中醫藥用的匣子,匣子上的封皮因為年深日久已經消失了鮮豔的顏色。
甚至,已經不能通過斑駁的字跡辨認出來,究竟每一個盒子裏麵的藥材是什麽名字,兩個人就那樣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揚塵從頭頂落下來,“嘎”的一聲,一隻黑色的鷯哥從頭頂飛走了。
“咳咳咳咳。”主仆二人都因為灰塵嗆到了,在極力的咳嗽。
“您說,這裏……這裏這麽多的藥材,我們究竟從哪裏開始下手啊。”仙兒看著這些藥材,有望洋興歎的意思,倒是南宮卿瑾,看著這樣多的東西,不免吃驚起來。
“難道,赫連皇後也有研究中醫藥的愛好?”
“咳咳,咳咳……”仙兒將衣袖中早已經準備好的那張紙拿出來,攤開在了一張桌上,“您看,這些藥材從哪裏開始找呢,這裏雜亂無章……咳咳咳……老虎吃天,讓人無處下手呢。”
“所以,你我兵分兩路就是,我走這邊,你呢,在這邊半個時辰以後在這裏會和就是,可好?”
“目前,這是權宜之計。”兩個人兵分兩路,分別朝著兩個甬道去了。甬道裏麵也是黑漆漆的,陳陳相因的中藥氣味源源不斷的滋生,淡淡的清冽與甘芳,南宮卿瑾一路走,一路吃驚。
這裏的藥材品種繁多,從外麵看很是雜亂,但是到了裏麵,別有洞天,很快,她就按圖索驥,將自己需要的藥材分門別類的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