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針尖對麥芒
“王爺什麽時候回來的?”
“更深夜闌。”南宮卿瑾立即點頭。
昨晚,芻風回到了柳媚兒那裏,立即回話,“回姑娘。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原是我們不敢動的正主兒。”
“什麽程咬金?”柳媚兒握著一枚香蕉,在輕嗅,這香蕉是從南方運過來的,她沒有特殊的癖好,除了綾羅綢緞與金銀珠寶,就是比較喜歡香蕉的氣味,輕輕的嗅著,芻風將軍已經哭喪臉。
“末將這裏正在謹飭她,讓這女人好生批閱醫書的時候,誰料到王爺居然到了。”這樣一說,柳媚兒立即將手中的香蕉給放在了桌上,那充滿了算計的鳳眸中閃爍一片冷厲的光芒。
“你說什麽,他回來了,他回來做什麽?”
“自然是給末將下馬威,末將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不敢造次就歸來了。”
“請姑娘責罰嗎,是末將辦事不利。”芻風一邊說,一邊微微的歎口氣。
“起來吧,什麽責罰不責罰的,你做的已經很好。”一麵說一麵又道:“想不到她倒是左右逢源,有王爺幫助,暫時就不理……”柳媚兒站起身來,握住了魚食,丟在旁邊的一個魚缸裏麵。
魚兒已經活潑的遊動過來,搶吃起來,她抖動一下手指,將護甲裏麵的一枚枚魚食撥弄出來,給了魚兒。
“芻風,王爺怎會這時候突然回來?”
看著柳媚兒那樣優美的剪影,芻風呆愣了刹時,這才上前一步,輕聲細語:“此事末將也不是很清楚……”
“你說就是,誰不知道你芻風是老狐狸。”一邊說,一邊將魚食全部都丟在了水中。
“大概是王爺道聽途說罷了。”
“好一個道聽途說啊,芻風……”
“現在呢?”柳媚兒頓住了腳步,一句話已經問到了芻風的臉上——“他如何不過來裁決我,王爺究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這麽一問,芻風非但是沒有躲避柳媚兒那吃人的冷目,反而是上前一步,壓低了語聲。
“他出現的未免過於及時了,說有私情不足為國,莫非柳媚兒您真的想要讓這個家夥做未來的娘娘?”太後立即明白過來這內侍監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讓我借刀殺人?”
“這個人是留不得的,無論是多麽有本事,要是留下來,必然是家宅不寧,必然是雞飛狗跳,您幾曾見過王爺為了一個女子這樣子死去活來!夙夜匪懈的!”
“這——”芻風歎口氣,但還是實話實說,“曾經的赫連皇後,他……”其餘的話,已經不用說,原來如此,原來連赫連皇後都享受過他這樣的寵溺,柳媚兒思及此,不免黯然神傷,一種難過的,悲慟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
“算了,說其餘的。”她幾乎咬牙切齒,麵色緊繃。
芻風畢竟是芻風,在官場上這麽多年,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也明白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做,不應該如何做。其實,平日裏,那個最是不喜歡無事生非。
而柳媚兒呢,並不能那樣快就接觸到外界的人,一來二去之間,不免心頭沉痛起來,那冷厲的鳳眸望著身旁的芻風,“你的意思是……”
“最近,您靜觀其變就是,他們要是沒有奸情皆大歡喜,要是果真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這就……”話間,芻風已經筆畫出來一個——哢嚓的手勢。
“好,但憑你去就是,手段莫要讓人看出來破綻。”柳媚兒準備讓芻風放手去幹。芻風已低眉順眼的消失在了屋子。
柳媚兒心情糟糕透頂,她實在是沒有料到,事情會愈演愈烈到這麽一個程度,他這麽對南宮卿瑾別有用心,是實在沒有的情況。要是按照這樣的形態,不理不睬,過不了很久,一切都完蛋了。
自己在山莊原本就是青黃不接吳頭楚尾的存在,要是忽而之間,自己的地位讓人取代,自己一落千丈,現在該何去何從?
且不說真個可以重操舊業不,就連目前發生的事情自己都沒有辦法處理了,現在,她的心情與情況都相對糟糕,現在,她不得不想方設法要動手除了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就那樣悵惘的望著前麵的位置,一種非常難過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現在,該怎麽辦呢?
而,昨晚批閱醫書。南宮卿瑾的的確確是很累了,以至於醒過來以後已經日上三竿,他昨晚沒有在雲榻上休息,就那樣極不自然的四仰八叉的在桌麵上睡著了,起來以後,旁邊的仙兒立即走了過來。
“小姐,您醒了,到這邊淨麵。”
“嗯。”她低聲點頭,不免覺得口幹舌燥,並發症又來了,現在本就是到了傷風感冒的時候,他就那樣咳嗽著,一邊微微咳嗽,一邊邁步往前走。仙兒已經將水打過來,她就那樣看著銅盆中,水麵上的自己。
波光瀲灩的水,倒影那張姣好的容顏,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病態反而沒有讓自己顯得病骨支離,倒是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嬌弱,仙兒在旁邊看著南宮卿瑾。
“小姐,淨麵了。”提醒一句以後,立即上前一步,伸手幫助南宮卿瑾捋衣袖,他就那樣一把握住了仙兒的手。“抱歉,是我連累了你,都是小姐不好。”
“小姐如何一大清早就胡言亂語起來,什麽連累不連累,與小姐您在一起,是仙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您可不要這樣說,讓奴婢無言以對。”仙兒一本正經的說完,已經幫助南宮卿瑾淨麵。
她今日蓬頭垢麵,對昨晚發生的事情,是南宮卿瑾始料未及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女人這麽快就出手了,在自己完全毫無預料的前提下,在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時候,這女人就已經動手了。
讓她簡直連招架之力都沒有,此刻,她慢慢的收攏發絲,洗漱完畢,在仙兒拿走水盆的時候,她就那樣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
究竟這張臉,帶給自己的是好,還是歹?究竟留在這裏是福還是禍,現在,她也是有了一種惶恐的顧盼,但是現在,顯然想要離開已經不可能。
第二日,皇甫空冥自然而然的到了柳媚兒這邊,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皇甫空冥哪裏有不知道的。
昨晚沒有過來大興問罪之師,其實並非說今天就會饒恕柳媚兒,而是昨晚,他想要給柳媚兒時間反省自己的錯誤,今晨,怒氣衝衝的皇甫空冥還是到了。
琉璃心知不妙,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過去通知,倒是一個不小心,與王爺來了一個碰麵,現在,他那幾乎滿溢出來的怒氣終於找到了一個臨界點,於是,就那樣冷漠的瞪圓了眼睛。
“給我打。”一聲令下,幾乎讓琉璃摸不著頭腦,失驚的大喊一聲,以便於提醒柳媚兒,柳媚兒在內室梳妝,原是準備讓琉璃出門來攀折一株月桂的,月桂自然而然是用來裝點自己,以便於讓自己顯得千嬌百媚。
但是還沒有出門,已經發現情況不容樂觀,出門想要閃避都沒有可能,就那樣直挺挺的撞在了王爺的身上,真真算是自己倒黴透頂。
“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饒命啊。”她就那樣哭哭啼啼的喊叫,好似殺豬一般的哭號,那種嚷叫很快就傳到了柳媚兒的耳朵裏麵。
她這裏的丫頭並不多,一來,因為這裏原本就不想要豢養很多不做事情的閑雜人等,二來,柳媚兒使喚琉璃的時間比較多,對琉璃也是情同姐妹,所以,並沒有多餘的人。
聽到琉璃在叫嚷,不是叫“小姐救命”而是“王爺饒命”已經知道情況不對勁了,這是用叫嚷的方式提醒自己,他來了,柳媚兒皺眉,就那樣一步一步極快的已經朝著門口去了。
到了門口,隻可惜琉璃已經讓人給拖走了,看到琉璃在路上就那樣哭哭啼啼的樣子,柳媚兒不假思索,上前一步,已經攔阻在了眼前的人身旁。
“王爺,您剛剛回來,居然不問一問青紅皂白不成,琉璃固然是有錯,不過打狗看主人,更何況——”柳媚兒立即半蹲在了琉璃的身旁,“更何況,琉璃是我的人,是我的人啊,您如何就不能網開一麵?”
此刻,當事人那冷峻的眼睛爆射出一片攝人的寒芒,就那樣定定的看著肇事者柳媚兒。固然,王爺皇甫空冥是傳說中的終極戰神!傳說中“魔擋殺魔!佛擋殺佛”的阿修羅,此刻就那樣惡狠狠的睨視著眼前的女子。
因為畏怯,他慢吞吞的後退一小步,但還是執拗的保護著眼前的琉璃,現在,皇甫空冥就那樣冷漠的,望著眼前的女子,“本王離開之前,怎麽交代給你的?”
聞言,柳媚兒在短促的茫然以後,立即說道:“王爺離開以後,教導妾身一定要照料好府中的種種情況與事體……”
“哦,原來如此。”他用力的說,一邊說,一邊邁步已經朝著眼前的女子去了,“你呢,如何做的?”他的語聲尖銳,他們在一起已經很多年了,這麽多年中,柳媚兒鮮少看到皇甫空冥這樣子。
即便是盛怒,也是不會怒形於色,更何況是麵對自己,她自己讓那種恐懼感給兜攬住了,墨瞳就那樣皺縮了一下。
現在,究竟立即承認錯誤好,還是……
“王爺,妾身不是故意的。”她說,說完以後,就那樣做鵪鶉狀,可憐楚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皇甫空冥有那麽一刹那的愣神,眼前的女人喬裝出來的可愛,倒也是不那麽讓人討厭。那粉嘟嘟的臉頰因為愧疚變得紅若春半嬌李,那睫毛彎彎眼睛眨又眨的樣子,倒也我見猶憐。尤其是那雙美麗的眼睛,那雙眼睛寶光四射,是那樣的好看。
“你這般忤逆本王的意思,:真真是目中無人。”
“妾身有妾身的意思,妾身就是有雄心豹子膽,也是不敢忤逆您的意思,您誤會了妾身,定然是有人在搬弄是非,您千萬不要聽這些丫頭胡言亂語……”柳媚兒想要立即撇清自己,但是顯然有越描越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