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中毒與她何幹
知道情況不容樂觀,且今日閑暇無事,他點了點頭,已經平靜的跟著這小丫頭去了,在遇到任何事情的時候,好像他總是這樣的冰冷而又漠視,好像什麽事情都不能也不會將他的心湖給打亂。
一主一仆沒有很久已經進入了柳媚兒的後院,柳媚兒今日沒有起來,麵朝裏就那樣睡著,黑漆漆的發絲好像一團茂盛的海生植物一樣,就那樣落在了紫紅色的雲榻上,雲榻上刺繡著一副鴛鴦於飛的圖景,看上去倒也是新鮮。
他進來以後,柳媚兒因為聽到了腳步聲,這才連連伸手,顫抖的手就那樣握住了被子,然後就那樣遮蔽住了自己的臉。
“本王來看你,你如何避而不見?”他說,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的女子,關切之情已經溢於言表,旁邊的丫頭琉璃已經跪在了地上,抽抽搭搭的哭泣起來。
柳媚兒隻是一言不發,這不免讓皇甫空冥大驚失色,“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回王爺,前日裏姑娘讓毒蛇襲擊了,最近幾天用過了南宮姑娘的藥以後,就每況愈下起來,奴婢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讓人過去請姑娘,南宮姑娘隻是說,並沒有什麽問題,請務必繼續用藥……現如今……”
琉璃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讓人一聽有一種分外的恐懼,究竟柳媚兒這裏惡化成了什麽樣子呢?
他微怔,短暫的錯愕以後,慢慢的伸手,握住了柳媚兒的被子,初時,柳媚兒是執拗不願意讓皇甫空冥看一看自己的,不過哪裏拗得過皇甫空冥。
他再次伸手,已經將柳媚兒的被子給掀開,於是看到柳媚兒那張臉。
以前那張臉是多麽的好看,明媚的好像新月一樣,現在呢,那張臉上斑斑點點千瘡百孔,都是傷口,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這種局麵是皇甫空冥沒有想到的。
偏巧柳媚兒在見風以後,好像傷口還很瘙癢似的,立即伸手就開始抓撓起來,不多久,臉上已經一片紅紅的痕跡,看到這裏,皇甫空冥如何就能不惶恐不畏怯呢?
“果真是用藥所導致?”
“那還有假,您看看……這裏。”琉璃一邊說,一邊也是掀開自己的手臂上的紗袖,於是,他看到琉璃的手臂上也是一片紅紅的傷痕,“如何你們都有?”
“奴婢失足落水,此事您是知道的,後來奴婢病了,您讓南宮姑娘過來給奴婢看病,奴婢想,南宮姑娘是何等樣的厲害,都道南宮姑娘乃是醫道高手,但是奴婢現在……您看看。”
“荒唐,著人讓南宮卿瑾過來。”他生氣了,握著金龍扶手的手暗暗的用力,指骨發白,而那張臉上也血色全無,嘴角在不停的抽搐,跟著,鼻翼也是扇動起來。
即便柳媚兒並不好,但是南宮卿瑾也沒有越俎代庖幫助自己去折騰柳媚兒的權利,因為柳媚兒畢竟還是自己的人。
現在,有丫頭匆匆忙忙已經朝著南宮卿瑾這邊去了,今日早起,南宮卿瑾在外麵遛彎以後就早早的回來了,現在剛剛吃了點兒東西,與仙兒有說有笑的。
此時,一個丫頭沒頭沒腦的衝了進來,將上項的事情全部都說了,這麽一說,南宮卿瑾還沒有什麽。旁邊的仙兒已經唉聲歎息起來,“小姐,這就是幫助她們的好處,為何世界上總有這麽多恩將仇報之人呢?”
“或者,是感染到了什麽,總之先過去看看就是。”
“您不能過去,這擺明了有去無回。”仙兒立即攔在了南宮卿瑾的麵前,用自己瘦弱的胸膛擋在了這丫頭與南宮卿瑾之間。
“仙兒,現在你我必須要過去,此事需要我澄清一下,不然越描越黑了。”也是在理,兩個人往前走,南宮卿瑾心頭是忐忑的,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為了扳倒別人,不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
聽剛剛那小丫頭的話,好似情況已經不容樂觀,究竟用了什麽藥,導致皮膚這般的潰爛呢?她就那樣一路胡思亂想,一路已經朝著後院去了。
院子裏麵有木香盛開,一片春深似海的樣子,到了這邊,廊簷下的丫頭與小廝一個一個噤若寒蟬,有人看著南宮卿瑾的目光也是變了,有一種淡淡的惋惜。
倒是南宮卿瑾自己,與以前簡直一模一樣,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就那樣一步一步的已經朝著園子去了。
她沒有什麽畏懼的,更不需要逃避,既然是柳媚兒的雕蟲小技,那麽自己何不將這雕蟲小技給徹徹底底的撕開,然後看一看柳媚兒究竟所謂何來。
為了自己往後的地位,不惜用苦肉計嗎?這女人到了壯士斷腕的時候,倒也是好生厲害呢,南宮卿瑾到了門口,有丫頭機靈的已經走了過來,將簾子打開。
“姑娘小心腳下。”這丫頭分明不是提醒南宮卿瑾小心“腳下”而是,用這句話提醒南宮卿瑾到了該“小心”的時候了。
“不妨事。”她說,一邊說,一邊伸手,旁邊的仙兒已經走過來,就那樣握住了南宮卿瑾的手。
仙兒的手冷冰冰的,好似失去了溫度一樣,但是南宮卿瑾的手呢,一片溫香軟玉的糯,兩個人一前一後已經進入了屋子。
屋子裏麵安靜的好像一枚針掉落都清晰可聞一樣,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已經油然而生,她看向屋子裏麵的每一個人,那雙美麗的眼睛明亮的好像寶石一樣,平靜而又機警。
等到每一個人都看過了以後,這才看向那攏起來的被子,被子裏麵的人想必是誣陷自己的柳媚兒了。
她的目光在室內兜轉完畢以後,看向了王爺,就那樣朝著皇甫空冥去了。
“王爺萬福金安。”行禮,皇甫空冥皺著濃眉,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麵色灰敗,而那雙匕首一樣鋒利的眸子,已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南宮卿瑾,那種冷澈人心的眸子,是沒有任何情感的。
好在,南宮卿瑾已經習慣了。
在很多時候,眼前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任憑皇甫空冥如何打量自己,如何看自己,她都是平靜的。
他低聲的柔嗓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冷漠已經衝口而出——“這幾天,她的病是你看的?”一邊說,一邊看著南宮卿瑾。
“是。”沒有想到,南宮卿瑾這麽快就點頭,急的旁邊的仙兒慌忙給南宮卿瑾遞眼神,不過南宮卿瑾視而不見,隻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皇甫空冥這才點點頭,剛剛的嚴峻消失了點兒。
上前一步,伸手將那被子給打開了,然後南宮卿瑾上前一步,也是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場景,饒是她治病救人無數,但是在看到這樣一張臉的時候,還是打了一個哆嗦。
這世界上居然有人為了傷害別人,先這樣子傷害自己。以前她看過兵法,說有一種計謀叫做苦肉計。
乃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她初初並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直到現在,直到看到躺在床上哀哀欲絕的柳媚兒,終於還是明白了,這不是“自傷八百”是什麽呢?柳媚兒的一張臉幾乎已經毀了。
一個女人最在乎的往往是自己傲人的身段還有自己那純白無暇的一張臉,但是眼前的柳媚兒呢,下刀的就是自己的那張臉,因為這個,以至於讓人簡直不不能懷疑,其實這是柳媚兒自己弄出來的鬼。
現在,她看了一眼那張臉以後,基本可以斷定,是服用了什麽藥。
旁邊的皇甫空冥看了一眼以後,已經不願意再看,目光與南宮卿瑾交匯了一下,南宮卿瑾已經伸手,從自己的衣袖中將幾個罐子拿出來,就那樣放在了旁邊的紫檀木桌麵上。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從容不迫,也不需要別人指點自己,更有一種威嚴與專業,好像在此時此刻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就那樣打斷自己的。
將這些全部都放好了以後,旁邊的皇甫空冥已經冷厲的皺眉,用一種挑釁的聲音,涼颼颼的說道:“你究竟還要做什麽?”
“治病救人。”她說,說完,並沒有理會皇甫空冥,自顧自已經忙碌起來,看到這裏皇甫空冥不免一怒,“這病從一開始就是你治的,現在已經成了這樣子,你不覺得你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麽?”
“是我在看病,但是這情況不是我造成的。”她很快已經轉過了頭,目光冷冷的,沒有任何情感的望著眼前的女子。
“前日裏,去荼蘼架下好不容易采摘到了荼蘼花,回來以後,混合木香與淩霄花,加入辛夷花與鳶尾花的花粉,吃過了以後,現如今就是這樣子,莫非還有第二種可能?我給你的藥,就是一次吃光一瓶,也是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
她說,每一個字兒都擲地有聲,說完以後,已經不理會任何人,就那樣開始將自己瓶子裏麵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
粉末一點一點的融合起來,接著,一點一點的放在了一張紙上,她的動作不疾不徐,解釋的語聲不高不低,恰到好處,但是給人一種不容抗辯的樣子。
這是花粉過敏,一般說來,其實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七八種春天裏的花兒罷了,但是嚴重就嚴重在了,這些花粉融合起來毒蛇的毒,兩種毒性質不同,所以人食用了以後,就會出現如此這般的狀況。
這雕梁小計在別人的麵前或可瞞過去,但是在她南宮卿瑾的麵前,很快就已經露餡了。
旁邊的皇甫空冥在聽,聆聽完畢以後,將目光看向了柳媚兒,不得不說柳媚兒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演技派。
聽南宮卿瑾那樣快就撇清了自己,並且那樣快就已經分析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立即一骨碌就坐直了身體。
然後憤憤不平的瞪圓了那眼睛。柳眉倒豎,“你,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啊,你如何到了這時候開始反唇相譏起來,我沒有責備你,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居然這樣子胡言亂語,你栽贓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