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衡陽雁去無留意
他說,一邊說,一邊看著皇上,皇上歎口氣——“說這個做什麽呢?哪裏就有那樣的事情了,不會的。”
“那依照皇上的意思?”
“讓他們自生自滅就是。”皇甫空冥一邊說,一邊艱難揮鞭,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這邊是一個荒丘,一行人已經很快朝著荒丘去了,皇甫空冥看著那荒丘,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多久,已經說道:“這龍虎山綿延不絕,朕不知道過了大江以後,會是什麽地方呢?”
“回皇上,那邊過了以後,就是——回雁峰,是衡陽。”
“衡陽雁去無留意的回雁峰?”皇甫空冥說,一邊說,一邊看著旁邊的向導官,向導官立即點頭,“說衡陽回雁峰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大雁到了那裏就不再南非了,次年又是會過來的,所以那叫做回雁峰是了。”
“好,現也是大雁比較肥的時候了。”他一邊說,一邊聽到天空有大雁鳴叫的聲音,立即拈弓搭箭,說道:“朕聽說,秋天的大雁,肥碩的很,射箭需要從咽喉過腦袋,這才是本事呢,朕權且試一試。”一邊說,一邊已經拈弓搭箭。
箭簇飛起來,射中大雁,大雁哀鳴一聲,已經滾落在了旁邊的一個荒丘上,這時候,向導官策馬已經過去準備將大雁給撿起來,但是沒有想到,天空另外一隻大雁跟著也是飛落下來。
並且哀鳴不絕如縷,如喪考妣一樣,起初,人們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嗣後,看到這大雁已經落下來,落在了旁邊的位置,那一隻死了的大雁一動不動,可想而知,皇甫空冥的箭簇是多麽的厲害。
“慢!”看到吳大愷要將另外一隻大雁給射死,這邊,皇甫空冥立即出手製止,他呢,也是凝神看著另外的一隻大雁,因為是在黑暗中,隻能看到,這一隻大雁,站在那另外一隻大雁的地方鳴叫,那悲鳴的聲音,讓人一聽心頭就震顫起來。
“朕以為,這些大雁是沒有情感的,但是看起來,朕錯了,他們畢竟也是有情感的。”一隻大雁已經開鳴叫起來,聲音悲愴的很,不多久,這大雁已經撞死在了旁邊的位置,一命嗚呼。
“這——”皇甫空冥目瞪口呆,旁邊的兩個人也是目瞪口呆。
“回皇上,這大雁已經死去。”
“哎,朕不應該,不應該啊。”他歎口氣,看著大雁的屍體,這邊,這向導官說道:“這裏之前離開過一個人,叫做元好問的,這裏就是那燕丘了,皇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皇甫空冥後悔起來,隻可惜鴻雁已經死了。幾個人不吃大雁肉,將大雁給埋葬以後,就朝著山腳去了。到了行轅中,皇上還是悶悶不樂的,知道是因為這事情,吳大愷立即去了。
“皇上,您還為了那大雁的事情耿耿於懷不成,古人雲大丈夫不拘小節,您是帝王,他們落在了您的手中,其實也是天命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呢?”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的人。
“是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真的心,還是很難受很難受啊,朕想起來的何止是大雁呢?”皇甫空冥一邊說,一邊擺擺手——“去吧,朕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是了。”吳將軍去了。
今晚,龍虎山已經給包圍起來了,但前幾日南宮卿瑾過來采藥過,知道這龍虎山其實並不能徹底給封死了,這才找一個豁口,進入了,她是想要看看皇甫空冥的,她是已經知道了皇甫空冥現在就已經在龍虎山。
既然是謀定思動,要與皇甫空冥見麵,對於南宮卿瑾這樣的人來說,並沒有可能是立即就丟開手不去的。現在她已經跋山涉水,進入了密林中,密林中什麽光線。
一片黝黑,好像光芒均不能進入似的,有一種飄渺的白色霧氣在眼前晃動,好在,她本是那種隨遇而安之人,好在,南宮卿瑾從小就已經鍛煉出來雄健的體魄,在麵對大自然危險種種的同時,也是可以頭頭是道。
她擦拭一下臉頰,早已經香汗淋漓,一邊想著,究竟如何,究竟應該用什麽辦法可以靠近皇甫空冥,一邊席地而坐。經過一天的攀登,南宮卿瑾已經委實有點兒困倦不堪,現在她疲累的要命了。
但是為了減一斤啊皇甫空冥個,即便是再累,也是已經可以忍受了,兩個人的距離在逐漸的縮短,她是比較開心的。
一種離散後久別重逢的感覺已經充盈在了南宮卿瑾的心中,南宮卿瑾是那樣的快樂,那種快樂已經充盈在了渾身,她一邊喝水,一邊想著,究竟用什麽辦法才可以進一步的靠近皇甫空冥。
從子桑賀那邊,南宮卿瑾已經了解到了,他們這一次過來秋圍,不是來一會兒就離開的,秋圍會進行長達一個禮拜的射獵,這麽一來,就給了南宮卿瑾充分準備的時間,南宮卿瑾一邊想著,一邊看著密密層層遮天蔽日的樹木。
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自己會這樣想念一個人,這想念簡直好像是一種毒藥,一會兒就已經進入到了心髒的位置。
她發現,自己的心髒起伏的厲害,她隻能伸手,輕輕的摁壓住了心髒,心髒的韻律簡直太快了,在南宮卿瑾思念皇甫空冥的刹那,其實皇甫空冥個也是在思念著自己。
但是,他呢,他完全已經不清楚,究竟自己腦袋中那個女孩是什麽人,是誰,隱隱約約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罷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歎口氣。
他看著前麵的位置,看著剛剛射落大雁的地方,現在心情比剛剛還要嚴重。
“吳將軍,朕剛剛射落大雁,朕現在,心頭並不舒服。”他說,是真正實話實說,不說也就罷了,這麽一說,旁邊的吳大愷倒是不知道究竟用什麽辦法去安慰眼前的人了。
他相對來說也是比較木訥,不過畢竟吳大愷還是知道,他所謂的心中難受,其實也並不是因為殺生,而是因為這種大自然的愛情,他得到了見證。
結果是一個悲劇,“連大雁都知道生生死死在一起,朕呢,朕與自己思念的人好像隔著一重簾幕,隔著一重青紗,朕好不容易知道,這世界上還存在一個南宮卿瑾,但是朕已經不能找到她了。”
“皇上,要是讓其餘人知道,末將在這裏調唆您,末將往後置身何地啊?”吳將軍一邊說,一邊歎口氣,感喟的樣子。
“這如何就是你調唆朕,朕現在形銷骨立,無非是因為朕的思念罷了,這幾年你跟在朕的身旁,早已經盡心竭力,你以為,朕果真就看不到不成?”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在吳大愷的肩膀上拍一拍。
以資鼓勵,吳大愷隻能點點頭。“為國為民,死而後已,吳大愷隻有這麽一條命罷了。”
“好了,再到前麵去看看。”他說,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前麵星月朦朧的地方,往前走,荒丘中,路徑已經不十分明顯,看上去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概念,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策馬狂奔。
一路上,霜結千草,看上去一片晶瑩剔透,今晚,他幾乎以為,已經不會有明亮的月光了,但是意料之外的是,今晚的月亮不僅僅是出來了,還是非常非常的明亮,明亮的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兩個人策馬狂奔,這讓很久都沒有經過田徑鍛煉的皇甫空冥現在忽而就身體逐漸好起來,一口氣跑出去很遠很遠,距離行轅已經有一段距離,他這才擦拭一下臉上的汗水。
臉上與後背已經濕漉漉的,那種汗如出漿的感覺,讓皇甫空冥有了一種久違的衝鋒陷陣感覺,其實,已經多年沒有上過戰場了。
還是高祖皇帝離開,他是一個功不可沒的長者,到了自己這一代,除了是兄弟鬩於牆,好像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可以說似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爽朗的笑了。
“皇上,喝酒。”吳大愷一邊說,一邊將自己馬背上的一壺酒已經丟過去,他一把就在空中握住了,將酒塞拔掉以後,已經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等到喝到了一半的時候,這才將酒壺給丟過去,這邊,吳大愷也是握住了,狂歌濫飲完畢,朝著前麵去了。
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兩個人,兩匹馬,很快已經消失在了前麵的草叢中,已經是深秋,草木搖落,這裏的花卉並不是很多,但是顏色很是美麗,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要笑,也都笑了。
然後接著又是一路的狂奔——“你我比賽比賽,你看如何?朕可不要看到你讓著朕,朕的天下其實也是馬背上得到的,朕無論輸贏,隻要快樂就是,開始了。”他說,一邊說,一邊揚鞭,不多久,馬兒的腳步聲已經提提塔塔的過來了。
這邊,吳大愷也並沒有禮讓三分的意思,所以,兩個人很快已經追趕起來,你追我趕,過了一個山頭以後,到了距離南宮卿瑾不遠的地方,這大概是菩薩造化,上天安排,南宮卿瑾原以為,自己是沒有可能遇到他的。
但是現在呢,他不僅僅是過來了,而且很快的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南宮卿瑾聽到馬蹄聲逐漸的靠近,一開始,南宮卿瑾以為,不過是過來看路的探子罷了。但是很快的,她就發現不對勁。
不,不,這不是探子啊,在微微蕩漾的夜色中,他看到,前麵的一匹馬上是吳大愷,後麵的呢,則是皇甫空冥,看到皇甫空冥,她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又是以為自己在做夢,很快的,這夢就要破碎了。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仔仔細細的看,看過了以後,確定,這就是皇甫空冥與吳大愷,這才咬住了菱唇,從那巨大的樹木後衝了出來。
不,此刻的南宮卿瑾心跳加速,手中已經沁出一片細密的汗水,不,不,不,今日,她是堅決不能就此眼睜睜看著皇甫空冥離開自己的,不能,不能,堅決不能啊。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已經朝著兩個人的背影追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