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教皇
徐天啟跟著王伯昭走進新亞特蘭蒂斯城裏那個最高的建築裏，他發現前者腳步放輕，而且恭謹地低下頭，從一條長長的紅毯上往裏“趨行”的時候，自己也照著他的樣子做起來，同時心裏多少有點惙惙不安，看這個情形說話是得小心一點，不然又要挨打了。
這條長長的紅毯兩頭都是一些衣著華麗的侍衛，他們無一例外都戴著鳥嘴一樣的麵具，如果徐天啟夠有見識，就會知道這些鳥嘴一樣的麵具其實代表死神。這些麵具都金光燦燦的，在眼睛的位置開了兩個孔，徐天啟偷瞄了一眼，裏麵的人直直地平視著前方，根本不看他和王伯昭一眼。這些侍衛都拎著先前他見過的那種大錘頭，不過看來這錘頭也分等級，他們的錘頭也是金光燦燦，而王伯昭他們的警衛掄的那個家夥就灰撲撲沒那麽起眼，這種金光燦爛的家夥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難以直視。
這應該不是實心的純金吧……不然他們就掄不動了……徐天啟一邊往裏“趨”一邊在心裏想。
這個建築從外麵看起來整個就像一座塔樓，裏麵的大廳非常雄偉極其寬曠，從他和王伯昭走進去，到沿著那紅毯往遠遠看起來正中一個光華奪目的小點方向走起碼得用掉十幾分鍾。隨著他們越走越近，徐天啟才看到遠遠的那個紮眼的小亮點原來是一個用各種黃金和寶石裝點起來的王座，在遠處時看不清楚，現在走近了才看到那上麵坐著一個看上去吃得太多的白人胖漢，他穿的衣服反而比那些侍衛的簡單得多——就是一副黃金的鎧甲，看上去像一位中世紀的騎士，腦袋上扣著一個閃閃發光的金盔，正中是一顆璀璨奪目的鑽石，紮得人家看他一眼都要掉半天眼淚……
這幫人真有錢……徐天啟心想，就這麽多的金子也夠招人嫉恨的了……
火星人不怎麽講究這些，但是一些虛榮的有錢的階級也會用一些黃金或者寶石裝飾自己，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有非常高的稅，需要你用大量積分去換，所以他們是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的，不過火星政府不提倡這種無所謂的開銷。
“首席築造師王伯昭參見教皇陛下，願星靈與你同在！”他們算是走到那王座麵前了，但離得還相當遠，王座遠遠地在一些台階的上方，所以當王伯昭走到台階的最下一級猛地扯開嗓子向王座大嚎的時候把徐天啟嚇了個哆嗦。他說完這一句，就幾乎九十度地躬下腰去，同時拽了徐天啟一把，後者不知道該說什麽，“火星俘虜徐天啟參見教皇陛下”嗎？於是什麽都沒講，隻是學著王伯昭的樣子彎下了腰。
“願星靈與你同在！”這一句可不是教皇本人說的，他的身後有一整排的男男女女，有的端著盤子，有的扶著錘頭，這時也不知是哪一個這樣應了一句，接著就有人從那高高的王座上麵走下來，用那個金光閃閃的錘頭分別碰了碰王伯昭和徐天啟低下去的後腦殼，同時嘴裏咕噥了一句什麽，好像是“訓誡如風，常伴汝身”？這樣碰完了那人又回去了王座後麵，王伯昭就直起腦袋，側著身子像那些侍衛一樣站在了一邊，徐天啟也學著他的樣子直起了身子，和王伯昭麵對麵站著，衝他使了個鬼臉——王伯昭像沒看見似的。
“直奔主題吧！”這一回是那個白胖子在說話了，他從王座上站了起來，以便自己的聲音能更好地傳到王伯昭的耳朵裏，“你是說我們在地球的基地有被發現的危險？危險來自哪裏？”
這倒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的聲音很洪亮，說的是中文，但是完全沒有口音，這也是個神奇的地方，好像是語言打散重組以後把口音都消除了。他這樣說了一句，就站在那些台階最高的那一級上望著王伯昭，一副著急無比的樣子。
“火星人有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船現在就在地球上空盤旋，這是二百年來他們最大規模的一次斟測，恐怕我們的計劃要暴露了……”王伯昭回答問題的時候就把身子麵向王座低著頭，答完了就又向左轉麵向徐天啟。
“你知道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所有的計劃都有暴露的一天，關鍵在於，他們對我們的計劃了解多少？不，應該說，他們會怎樣處置我們的二號人物呢？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我不知道。”王伯昭這麽安詳地回答了一句。
“看來有必要再進行一次救援任務，把二號人物救回來……”
“不太可能。上一次我們麵對的隻是一些小飛船，這一次地球上空的……他們管它叫‘繁星號’，在這艘飛船上搭載了一個連我們上一次攔截的那種小飛船，隻怕救援很難實現。”
“你知道二號人物的不可取代，如果他出什麽差錯，我們的計劃要向後推遲……鬼才知道多少年……這個火星飛船到底是什麽來頭？”
“它就是前幾年一直在火星軌道組裝的那一艘超巨型飛船，我們一直以為他們這艘飛船是組裝不起來的，在過去十幾年裏這艘飛船的進程很慢。但看來我們是錯了，我們太執著於自己的計劃放鬆了警惕，這艘巨艦在這三四年裏已經組裝完畢，而且開始執行任務了。”
“巨艦？你說巨艦？它有多大呢？”那個白胖子向著探著腦袋問道。
“這一點要問這位來自火星的朋友了。”
王伯昭和那個胖子對話的時候徐天啟一直在觀察這個老頭，這老頭對他的教皇表現出一種類似花豹對獅子的恭敬和害怕，對，我打不過你，但是我知道你的所有把戲，而且我會上樹，所以我也不用怕得直抖——他對教皇說話相當不客氣，這個事就很奇怪，這個老頭對誰都挺和氣的，反而對他的教皇不是那麽謙恭。
這時他聽到這句火星朋友，知道說的是自己，就把頭扭過去，直勾勾瞪了那個教皇一眼。那胖子一看這個行為動作就懊惱了，向旁邊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蹭蹭蹭三步並作兩步從台階上跑下來，一手抓住徐天啟的胳膊省得他跑掉，一手掄起手上那個錘頭，照著小腿肚子就給他來了一下。
“哎喲喂喲……別打！大哥別打！我初次來不懂規矩，對不起對不起，別打了！”這個錘頭可能是鍍金的，但一定是實心，因為打人賊疼，一錘頭下去打得徐天啟哇哇亂叫，單腿支著地不停地跳。倒好在那侍衛隻打了他一錘頭就停了手，扔下還在原地跳的徐天啟自己蹭蹭蹭又跑回台階，站在那教皇身後了。
“火星賤民也敢四處亂看！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回答的時候低著頭閉著眼，不許亂看！”那胖子凶巴巴地說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徐天啟一邊抹被打出來的淚一邊抽抽答答地說道。
“你們那艘飛船有多大？”
“三公裏寬，五公裏高，二十公裏長。”
“不可能！這麽大的飛船不論從哪裏都起飛不了！”
“它是在太空組裝的，不存在起飛問題。而且它上麵搭載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全太陽係最先進的聚變直噴發動機，要起飛也沒什麽問題……”
“這種聚變爐不是全火星才有兩個嗎？”
“對呀！繁星號它一個人就又占了兩個，它和全火星用的能量一樣多。”
“……哼！也沒什麽了不起……”那個教皇可能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又拉下了臉，“我問你，你們去地球是為什麽？”
“起先我們是要飛往外太陽係的，後來大家都想回地球看一看再走，船員們老是喊著想回去，我們船長就同意了。結果去了以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船長就想下去地球的海裏看看，本來我的任務是要潛入海裏的，結果他改了主意，真是倒黴……”徐天啟越說越覺得他就是被倒黴催的，要是他的任務是下地球海不就不會被俘虜了嗎？他可不知道那些下海的人比被俘虜的他慘多了。
“這麽說你們有一艘巨大無比的飛船，而且確實要去地球的海裏……”教皇看了王伯昭一眼，此時這位老者像打瞌睡一樣正低著頭閉著眼養神，於是教皇咳嗽了一聲，等王伯昭抬起頭來他才繼續說下去，“王教授，地球的基地是你設計的，估算一下可能的損失吧。”
“損失嗎？可能就是章魚武器被清剿，二號人物被俘虜，基地被人摧毀，也不知道這三樣裏那一樣對我們來說更麻煩……”
“當然是二號人物！武器還可以再製造，基地也可以再建立，可是二號人物隻有那一個！他決定了我們未來二十年的發展計劃！”教皇越說越生氣，由不住在地上踱起步來，“必須得把二號人物救回來！不論用什麽方法，不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不能讓我們幾十年的努力毀於一旦……”他說到這裏停住了腳步，“王教授，你有什麽意見？”
“論武力我們是打不過火星人的，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談判，交易，用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和他們進行一個交換……”
“可是我們有什麽他們想要的東西呢？你是說這個瘦巴巴的小青年嗎？”
“不不不……我是說比鄰星號和它的所有船員！”
教皇一聽這個飛船的名字臉上就浮現出一絲笑意，但這一絲笑意馬上就消散了。
“沒那麽簡單……來人！召喚內閣開會！”他說著就要往後麵走，被王伯昭一句陛下喊住了。
“陛下！你把這個小青年交給我吧，我想從他身上多了解一些火星人的科技……”
“隨便你！”教皇瞟了臉上還有淚痕的徐天啟一眼，掉頭從後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