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人類種植
我們在前麵交待了很多關於黑幫的東西，其實要是從這個角度來看英合幫才是水星上最有黑幫氣質的幫會，創世會有點多少有點像個獄卒，安邦會那些人又像工會主席，唯獨英合幫才繼承了一個黑幫應有的所有氣質，在做著黑幫應該做的事情——單從黑幫來講，英合幫才是正統黑幫，剩下那兩個已經褪化成二流子團體了。
在電影裏一個黑幫頭頭抓住另一個黑幫頭頭，第一反應就是吞了對方的幫會，但真正的黑幫大佬一般不會這麽想，因為大佬最懂黑幫的性質，對一個黑幫來講最重要的不在於人多勢眾，而在於組織管理——這又跟做生意一樣了，盲目擴張一點好處都沒有，更重要的是明白你要做什麽，能不能讓自己的組織有效地運營起來達到目的，這比體量大小要緊得多。小不見得就不好，大也不見得就好，對庫拉澤來講現在他接手的這個英合幫比他被章天河抓回去扔在水星監獄那個時代還完美得多，他有相當完備的掌控力去駕馭這個幫會，做自己想做的事，根本沒必要在它內部引起波瀾去搞什麽合縱連橫——也就是說，創世會和安邦會還入不了他的法眼，他不屑於跟他們搞到一起。
至於他想做什麽……就是大量地製造混亂，大量地燒人腳底板，盡可能多地給別人製造麻煩——有時候哪怕自己連帶著遭點罪呢，也一定要讓別人比他難受得多，就是說這是個大小問題，隻要別人的難受大於自己的難受那麽這件事就值得一做……這聽起來有點變態的意思，這不就是損人不利己嗎？何必呢？
其實生活裏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就是這樣的，這種惡意主要來自於他自己吃苦受罪太多又沒法消化，苦難對於他已經成為了一種家常便飯，他就決不會放過哪怕任何一個把苦難塞到別人嘴裏的機會——這就是人性，我過得不好其實不要緊，隻要你過得比我還差就行！
“談吧。”最終還是盛成章開了口，所以還是那句話，他心裏有牽掛，他就不像庫拉澤那麽什麽都輕易。
“我們把銀心城那個聚變爐炸了吧。”庫拉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麽一句話，盛成章看了他有三秒鍾，低下頭想了一會兒。
“我沒有技術。”
“我們有人有。”
“要我幹什麽？”
“你得回去創世會把他們動員起來，把銀心城那堵城牆打開。”
“你知道這是辦不到的吧？”
“你自己想辦法。”
這兩人的談話到這裏就差不多結束了，庫拉澤從他的椅子上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做了擴胸運動，喟歎似的噴出一口臭氣，用長長的手指甲當癢癢撓搔了搔他的光頭，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把那個姑娘給我，我回去想辦法。”盛成章見他要出門了，又補了一句。
“你說哪個？你可是帶了兩個來呢！”庫拉澤笑嘻嘻地說道，我們知道盛成章這個人向來是非常嚴肅的，庫拉澤開這種玩笑其實就又是給他喂屎，他就喜歡這麽玩弄別人，特別是盛成章。
盛成章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著庫拉澤。
“盛老大，女人是禍水，要心裏有數呀！”庫拉澤見他沒反應，稍微想了一下說道，“對我來說倒無所謂，可是你早知道我跟火星人有來往，這個我做不了主，你得跟王老師談。我的要求你已經知道了，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擋我的路！”說到這個時候庫拉澤眼冒凶光地瞪了盛成章一眼，然後他又故作輕鬆地攤了攤手，出去了。
盛成章對庫拉澤的想法倒沒什麽意見，因為他見過的人太多了，各種變態都有，從專門收集小姑娘初潮的富商（據他們說把這個東西燒成灰磨成粉喝了可以延年益壽）到想把火星炸掉的瘋子（他自己其實就是這種人不是嗎？），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瘋狂，這種想法並不奇怪，怪的可能是出現在特定人的身上——就像一個內衣商店買褲衩的青年想毀滅宇宙那他也就隻能想一想，你也不可能想都不讓人想一下不是嗎？但如果是一個有相當能力的人總在琢磨著幹這類事就有點恐怖了，他其實是要去做的，怪的點就不在於他有這樣的想法，而在於這個想法的動機。
這就是信息不對稱帶來的壞處，懂得多就能想明白很多事，可是盛成章懂得太少，他就什麽都想不通——不論是章天河、他的夢、十七所說的那種星靈還是庫拉澤這種瘋狂的念頭他都不明白，事情發生過以後就發生過了，他就像一個傻子一樣跟在事情的後麵跑，這種體驗非常差——雖然他不是章天河那種腦子轉得飛快非要把一切都想得通通透透才要去行動的人，但起碼得讓他在做完以後能把這個事情想通吧——這種通透感他是一點都沒有，以前是有的，現在不論哪件事他都沒有，這不就……說句不好聽的，這不就純粹成了一個蠢貨了嗎？不論事先還是事後一點味道都咂不出來地過一輩子，這活著有什麽意思？關鍵是盛成章覺得自己並不蠢，不蠢但卻落到了蠢人的情境裏，這不是見鬼了嗎？
肯定有辦法通透的，他隻是沒找到這個辦法，而且他覺得十七有讓他通透的辦法，所以他得把十七保護起來，十七是解開他所有疑惑的鑰匙——他不知道章天河從他身上出去找了十七以後發生了什麽，可那一定是讓他能明白一切的關鍵。
庫拉澤出去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王燼進來了，她過去坐在庫拉澤先前坐的那個椅子上，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盛成章半天，然後緩緩地開了口：
“那個姑娘不能給你。”
“你想把她怎麽樣？”
“你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嗎？”王燼反問了他一句。
“我不知道，但她……”盛成章卡住了，他沒法給王燼解釋他需要活得通透的那個想法，人類裏這種層麵的東西基本是無法交流的，對她說了她也不會明白，“……你們把她交給我，我就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哼！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王燼冷笑了一聲，想了一會兒，又定定地看了盛成章一會兒。他說“你們”，就是說他把王燼和庫拉澤看成一夥人，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不論在以前、現在還是以後她王燼和庫拉澤這種人絕不會搞到一起去，他們隻能說是“工作關係”，這個以外什麽都沒有也不會有，所以盛成章這句半帶試探的話是有點羞辱人的。我們說王燼這個人相當無情，隻對有限的那麽幾個人有情，盛成章就能算得上一個，但是盛成章太蠢了，他看不出王燼這個女人對他有情的表現——王燼對你有情，就會拚命侮辱你，你得把這一波扛下來，過後她是會對你好的，而且她對一個人好是非常強烈而且持久的——她雖然和章天河不在一起了，但她心裏其實還在對他好，不過這種好表現在外的就是下意識的頂撞、為難罷了，誰說想把你氣死就不能是愛你呢？這東西並不衝突，完全不理你那才是不愛你了，這一點，王燼和章天河都是心知肚明的，不過他們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漸行漸遠罷了，愛還是多多少少有一點的。
王燼這種女人不會在意你的身家、相貌、才幹、脾氣，這些東西她都有，她隻要求你有一個基本的做人品格，然後，在她生命裏有濃烈的一筆，就是說，你跟她得有故事可以講。雖然她對盛成章的這種感情談不上什麽愛不愛的，但情分還是有的，而且他們也有故事，一起經曆了生死，這就屬於愛情基本的土壤是有了——當然，像他們這種人談愛情是奢侈了點，但隻是“類似愛情”的那種感覺可以有，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對王燼來說她的這種類似愛情的東西也可以隻由她一個人來付出，並不求什麽回應，她隻求對方不要把她的這種感覺棄若敝履，不過份吧？
其實挺過份的，不論是給還是要，其實你都得征求別人的同意的——哪怕隻是給，你也得問問人家要不要不是嗎？如果你不問，你就不要怪別人冷酷無情。
也就是說，王燼對盛成章是有點感情的，挺在意他，但是他吧，他特娘的全心全意就往那個漂亮小丫頭身上撲，怎麽的，你一個黑社會的辣雞也配嫌棄我王老師不如那個小丫頭年輕漂亮嗎？
但還是要說句公道話，王燼的不論是無情還是有情都是對事不對人，她不會因為對盛成章有感情就平白無故去記恨十七，王燼做人可能差了點，但做事是絕對公道的，這是她的原則。
“你聽說過‘人類種植’嗎？”王燼恨鐵不成鋼地望了盛成章半天，還是忍住了自己啐他一口唾沫的衝動，慢慢開了口。
“沒有。”
“就是說把人像植物一樣種到土地裏，把人類當作一種作物，用他們吸收一部分東西，再產生一部分東西，達到一些我們還不了解的目的……”
“你是說……”盛成章閉嘴了，他明白了王燼的意思，在腦子裏把十七說的那些東西過了一遍，然後他瞪圓了眼睛開了口——注意，不論對盛成章也罷對王燼十七也罷，他們日常都是表情非常少的人，如果他在你麵前容易露出各種奇怪的表情那就說明他跟你相當親近了——也就是說，不管他們兩個的想法怎樣他們之間已經不由自主地變親近了。
“那個丫頭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這個所謂的‘人類種植’計劃？她就是為了這個攻擊我的嗎？”
“十有八九不會錯，據我們的情報地球上有人就在做這類事情，他們把一些動植物當作經濟作物來培育，一方麵用它們做武器，一方麵又妄圖用它們淨化地球上幅射，結果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罷了……可是後來我們發現他們不隻用動植物做實驗，也用人類來做，而且恐怕他們的實驗有了一些突破，因為最近這些原本像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的家夥蠢蠢欲動，向四麵八方派出了他們的人，目的雖然不知道，但據我猜想你看上的那個小丫頭就是這種斥侯一類的人——他們不隻派出了這麽一波兩波人，水星的這個小丫頭隻是其中一股罷了。不論他們在做什麽，目的是什麽，我們都不能輕易讓他們……”
“你說的我們是誰？”盛成章聽了半天沒抓住重點，他更應該趕快澄清他跟十七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要是弄得好晚上就能跟王燼快活，可是他答錯了——其實男人在這方麵永遠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