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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我們”和“他們”

  “‘我們’是誰嗎?嗯……”王燼又定定地看了盛成章好一陣子。一個王燼這樣的女人如果這麽瞪著你,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想把你撲倒了快活快活,另一種就是想立刻馬上把你五馬分屍——對王燼來講她想的自然是後者,因為盛成章這個狗東西狗肉上不了宴席,她那麽明顯地暗示他應該為自己辯解一句,他竟然沒有反應……王燼可能並不了解盛成章心裏想的那些活得通透一類的想法,但她其實明白他揪著十七不放不是圖她美色,但明白歸明白,她更想聽他親口說出來,就一句“我對那個姑娘沒興趣”,或者“她不是我的菜”一類就可以——隻要你說出來,不論真假我都可以信——但是他就偏偏不說。


  不過我們說了,王燼這種女人對事不對人,她不會因為自己的感受上的東西就影響正確的判斷,所以她不高興固然是不高興了,想給盛成章一嘴巴,但她還是把這股怒氣控製住了——剛開始瞪著他可能在想讓他去死好了,後來就開始想要不要回答他的問題——


  她說的“我們”,當然就是指從土衛六又潛入到內太陽係這些行星上的那些火星人,並不是我們前麵說過的“十二使徒”,那不過是十二個一起受天啟的人,在王燼眼裏那幫人裏有很多跟她不對路,他們就不是“我們”,隻有那些從土衛六回來心心念念要反攻火星而且要報仇雪恨的人,這才是“我們”。也就是說,在王燼看來摩裏青燕傳鬆這些人才是“我們”,孫長安王青雨雖然也是火星人,但他們就夠一嗆能做“我們”,而徐天啟雅典娜那種垃圾就是“他們”,跟她完全是兩碼事——你知道什麽是“他們”嗎?就是除非他一直做著符合我們利益的事,隻要你稍有異動就可以毫無顧忌馬上下手消滅的那種人,那就是“他們”。


  所以她現在想的就是,盛成章是“我們”還是“他們”?如果從她的定義來講他好像是“他們”,可是從感受上來講他就屬於“我們”,而且他也做了很多“我們”做的事——那他可能就屬於從“他們”變成了“我們”,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她必須把這東西想通才能跟他共享情報,在如果的內太陽係什麽最重要?情報!

  如果說如今誰對整個太陽係了解最全麵,那可能是章天河,可是他每次都神出鬼沒的,他也沒法不神出鬼沒,這不由他控製,所以他的很多信息根本沒機會傳遞出來,他有他的麻煩。但如果說誰們最了解內太陽係這四顆行星上都有些什麽人,這些人都在做什麽事,那肯定就是繁星號上回來的這些火星人——這些火星人不包括周立民們那一波,他們回來就鑽進了火星聚變爐被人監管起來了,而是說先頭派出的那幾艘分別碼在幾顆行星周邊的殲擊艦上麵的人。


  在我們的視角裏,火星人其實是一些挺蛋疼的人,聰明歸聰明,可似乎總是用不到點子上,不論在火星還是在哪裏,除了章天河舒爾密剩下的人都是一些水貨,既不凶悍又不精明,不論在他們的對內政策還是對外態度上永遠在被動挨打,看起來又慫又軟爛泥扶不上牆,一遇到點風吹草動就大批大批死掉,好像他們的命分外比別人不值錢似的……其實這個事情遠不是這樣,我們說了,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需要鋪開在個時間線上看,不論哪個政體民族都有軟弱和不堪的一麵,這種事不是這麽看的,你得看他們在整條時間線上怎麽表現。火星人其實遠不止這一點出息,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反應,需要一點空間發育罷了,這才剛開始著什麽急,你記著一條規律吧,但凡涉及戰爭這一類動作,出場的時候牛氣哄哄看上去非常了不得的人往往最先倒黴,而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那些人更容易笑到最後——火星人的整個文明不在於剛強上,而在於他們的彈性上,倒的黴越大反彈的力道就會越強,這是我們老早就說過的——火星人的光采不在於勇猛凶悍,而在於堅韌不拔,他們過去怎麽一鍬一鍬把火星挖成一個美好的人類花園,現在還要一棍一棍把別人的頭打破,把失去的東西再搶回來,這種事急不得。


  所以不論是太陽係裏搞成什麽樣子,你總能看到亂七八糟的火星人像野狗一樣匆匆跑來跑去,哪裏都有他們,你搞不懂它們在幹什麽,可是走幾步總要看見一條,直要等到你被一群這樣的狗堵在死胡同裏你才會覺得原來它們一直在等這個!

  說一千道一萬,我們說了火星和火星人千千萬萬條不好,可是如果你注意看你就會發現,很多非常厲害的人都多多少少跟這地方有關係——媽的,其它的不說,讓不論哪種人再造一個繁星號就沒人造得出來不是嗎?火星屬於那種,就是上限非常高,能產出章天河這種人類之光(雖然我們說他是個變態,而且他下場不好,但不代表他不厲害,不是人類裏的極致對吧),但下限卻不像別的人那麽低,連曹曉波徐天啟這種火星人裏的敗類也各有各的長處,而且他們的敗類得也有限度——那就是他們自己都知道自己是敗類,說句不中聽的話,你見過幾個民族有這種教育程度,能讓敗類知道自己是敗類的?地球時代可沒有一個國家民族能做到這一步。拿現成的盛成章打個比方,他追求的東西不對,做了一個死變態,他就活得非常不舒服,天天被噩夢折騰得尿褲子,可是走對了路這種感覺就馬上沒有了——這可不是平白無故就能有的,而是製度和教育給的……話說,火星人其實也挺不地道的,他們裏麵一出現什麽死變態就馬上扔給別人,這一樣非常不好,搞得到處都是變態就隻火星沒有,這多少有點不合適……但這就是人類之殤呀,變態是哪裏都會有的,怎麽處理他們是一個亙古長存的問題,火星人這也不過是其中一種罷了——扔出去,或者像水星那樣扔下去,或者像土衛六那樣槍決,或者像天衛三那樣絞死,原理都是一樣的。


  不過我們要說的是,火星人還會是非常厲害的一種人,你遲早能看出這些人不同的地方在哪裏。起碼的一點就是當他們死得就剩現存的這一點的時候就會出來一種“我們或他們”的意識,換句話說,王燼瞪著盛成章,那個意思就是在看他是不是個火星人,有沒有火星人那種特有氣質,配不配做一個火星人,是不是“我們”裏麵的一員……


  “‘我們’就是繁星號又派回內太陽係的火星人……我說,你又算哪裏人?”


  “我?我……”不得不說這對盛成章來說是一個相當深奧的問題,他其實是不好定義自己到底算哪裏人的,在他看來這取決於他得到的信息,然後他再選擇應該做一個哪裏的人……這就是兒童思維,倒不是說你生在哪裏就屬於哪裏的人,應該是說你接受了哪裏的做人觀念就是哪裏的人,也就是說,你在哪裏學會做一個基本的人類動物要有的那些最基礎的素質你就是哪裏人,這玩意是深入骨髓的,比熏臘肉熏進去的味道都深,改是改不動的——所以從現在盛成章的這些表現上來看他就是“我們”,是火星人,隻是他自己不太願意接受罷了——之所以不願意,因為你願意了也得問問別人願不願意不是嗎?如果有人跑出來說秦檜或者汪精衛也是漢唐人裏的一份子那他就會被噴,因為他們坑自己人太厲害,讓人懷疑他們根本沒學會漢唐人的做人原則,你就搞不清他們是在哪學的做人,也就不配做個漢唐人——這是挺合理的疑問,去問他們本人他們都說不上自己哪裏學的做人。可是有人說石敬塘和慈禧這類人也是漢奸就有點怪了,這兩人壓根兒也就不是漢唐人好不好,石敬塘是個沙坨人,慈禧是個滿族人,說他們是漢奸就有點搞笑……


  不論如何盛成章其實和王燼有同樣的火星做人原則,從這一點上來講他就是個火星人,不過因為自己一度做了相當嚴重的壞事他不敢有這種歸屬感罷了……我們說過,有的壞人之所以那麽壞就是因為他沒法回頭,盛成章是回頭了也不敢說自己有多好,這個道德水平還是相當高的——不過還是個角度問題,王燼能看出他這種疑慮而且也能理解。


  “我勸你還是做個火星人吧,不然很多事我就不能告訴你。”


  這句話的意味很深長,其實這跟“你跟我做一夥吧”就是一個道理,隻是換了一個說辭。對盛成章來講,他對火星的歸屬感是一點都沒有的,他也不在意自己做哪裏人,隨便哪裏其實都可以,可是王燼這句話裏有個特別重要的東西——信息,這東西是盛成章最需要的,有時候人活得沒意思就是因為得到的信息太少,搞不清楚事件的對錯和意義,盛成章活了這麽久了又一回活成一個二傻子,為了擺脫這個傻瓜的情境他是什麽都可以做的,做火星人,做水星人,做糞坑人都可以,隻要讓他明白事件的原理就行!


  “好!”盛成章這麽說道,也就是說,他同意跟王燼“他們”站在一起——說了歸齊,如果他們跟他要做的事根本就是一件,而且能因為這件事像他一樣不避生死,那不和這種人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跟十七嗎?還是跟要炸掉銀心城聚變爐的庫拉澤?或者跟創世會安邦會那些人?他回不回得去都是一個大問題。


  “我們可以算是一夥人了……”王燼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的最終目的還是要重返火星,為火星上的死難同胞報仇,隻要一件事情契合這個目標我就會毫不猶豫去做。”她的這句話其實庫拉澤也在聽,她根本就是同時說給盛成章和庫拉澤聽的,“至於人類種植,這是我們位於地球的基站送過來的情報,你拚命想保護的那個小丫頭很可能就是這種實驗的參與者,她的那種能力你是看到了的,她們的實驗做到哪一步我們不知道,我們隻知道這種實驗會導致人類標本,也就是他們的實驗對象非正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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