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至純至性夜傾雲
夜傾雲聞言，佩服的點點頭：“不愧是師出名門的醫者，我相信有秦大夫在，這疫病一定能得到有效控製的。”
秦凡嘴角微勾，似乎並沒有夜傾雲想的那麽樂觀，聞言，卻還是揚唇笑道：“但願吧。”
桓伊還在昏迷中，林煥安頓好夜傾雲和秦凡安排的一切，立即以桓伊的名義修書一封在，直接送給風臨淵，當然，蓋的是桓伊的私印。
九淵山上，一半暖春，一半寒冬，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山頭，猶如雲海翻騰，風臨淵坐在山巔的亭子裏與一仙風道骨的黑衣老者對弈，疾風拿著信匆匆趕來：“王爺，桓伊來信。”
風臨淵執棋的手微微一頓，那黑衣老者便道：“軍中無小事，先看看吧。”
“徒兒失禮了。”
風臨淵朝老者拱了拱手，接過信一看，卻是愣住了：“鼠疫！”
這兩個字說出口，那老者撫須的手都僵住：“何地爆發了鼠疫，情況如何，可嚴重？”
“北寧衛所。”
風臨淵邊說邊往下麵看：“桓伊和他從北疆帶過去的人病情最嚴重，初步推斷疫病源頭在北疆……”
倏地，風臨淵蹭的一下跳了起來：“誰讓她去的衛所？”
“誰？”
黑衣老者狐疑的問出聲，疾風則了然道：“秦凡時常與郡主走動，莫不是，軍營裏的人去找秦凡的時候讓郡主撞著了？”
聽疾風的話，黑衣老者反應過來，笑嗬嗬撫須道：“不是說燕寧郡主暫居在北寧嗎，以她鎮南侯府女兒的血性，去了衛所也不必覺得奇怪，臨淵，茲事體大，你便下山去吧，為師就不多留你了。”
“師尊？”
風臨淵遲疑道：“噬魂蠱，當真無法解決嗎？”
“所謂噬魂，實則噬心，唯有斷情絕愛。”
黑衣老者撫須道：“貪狼破軍，未有君臣，她可入廟堂，卻不可入後宅，如此噬魂蠱，順應天意，無人可破，臨淵，清醒吧，她不是你的命定之人！”
“師尊！”
風臨淵聲音拔高了一些，語氣很是不讚同。
還想說什麽，那黑衣老者卻已經足尖輕點，淩空而去，遠遠傳來一句：“得失成敗，皆取於你，回去吧，順其自然而！”
“順其自然嗎？”
風臨淵望著黑衣老者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隨即眼神淩厲非常，聲音低沉卻猶如山盟海誓：“本王想要的，天命豈敢違逆？”
呼嘯的春雷打破了初春的寂靜，喚醒了龍耀大陸的大江南北，而夜傾雲則已經在北寧衛所裏度過了忙碌的二十多日。
“郡主，這裏有我和其他大夫就可以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秦凡跟在夜傾雲身後，看著她一個個的給將士們診脈，聽著外麵傳來的陣陣雷鳴，有些擔心夜傾雲會不會就這樣倒下去。
昨天晚上夜傾雲當著他和桓伊，林煥的麵忽然倒地，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渾身青筋暴起，雙眼赤紅，揪著自己的頭發喊疼，若不是她那丫鬟反應快，把人綁了起來，他們真擔心夜傾雲會把自己掐死。
結果，熬過了昨晚，今天早上夜傾雲居然照常到軍營裏排查是否有新的感染者，一天下來，排查了上千人，連和她做著同樣任務的秦凡都快挺不住了。
夜傾雲卻冷著臉一個又一個營房的查了過來，結束後二話不說就鑽進了藥房裏研究藥方，秦凡都要被她弄哭了，郡主要是累出個什麽好歹，王爺豈不是得要了我的命啊？
“研究藥方費不了多大力氣。”
夜傾雲趴在桌子上，用藥杵研磨著那些藥材，頭也不抬道：“疫病的傳染已經得到控製，隻要能弄出一個療效強一些的藥方，和相對應的預防藥方，完全可以將疫病控製在軍營裏，隻要這疫病走不出軍營，我們現在做到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凡看著夜傾雲認真的眼神，不由敬佩不已：“郡主放心吧，疫病已經得到控製了，且傳染了的百姓也已經集中帶到了衛所，傳染數量不多，能控製住的。”
夜傾雲胡亂的點點頭，將研磨的藥一點點稱重，一份一份的配好，拿著藥杵起身，卻是眼前一黑，一屁股跌回了椅子上。
“郡主！”
周圍幾個人驚呼一聲，連忙圍上去，擔憂的話還沒說出口，藥房裏飄來一股突兀的香味。
秦凡吸了吸鼻子，順著香味往門口看去，就見丁香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許是丁香的氣場異於常人，其他人都自覺的給她讓了路。
這也方便了丁香徑直走到夜傾雲麵前，聲音不悅道：“主子，該用膳了。”
夜傾雲愕然，瞄了一眼碗裏的小餛飩，不解道：“丁香，誰惹你不高興了啊？”
將托盤放在夜傾雲麵前，丁香無力道：“你說好每日按時用膳，按時服藥的，眼下，已經快亥時了。”
“忘了。”
夜傾雲心虛道：“這不是忙嗎，我這就吃。”
說完，捧了碗二話不說就往嘴裏塞，秦凡幾個麵麵相覷，林煥幹咳一聲，貌似無意道：“咳，丁香姑娘包的餛飩，挺香哈？”
“是挺香的。”
夜傾雲忍不住點頭稱讚道：“不過我家丁香曆來隻做我一人的膳食，所以，抱歉了，諸位。”
知道這些人都已經吃過飯，夜傾雲也不覺得尷尬，道了句沒什麽誠意的“抱歉”，就開始大快朵頤了。
秦凡幾人都善意的笑笑，林煥拿了把椅子坐在夜傾雲對麵：“郡主說的什麽話，若不是丁香姑娘心細，郡主哪還有體力為我們做出這麽多防禦策劃和治病方子啊？”
桓伊也笑著附和：“沒錯，丁香姑娘是我們的大功臣！”
眾人紛紛笑著附和，順便圍觀夜傾雲吃飯，等夜傾雲吃完了，桓伊才正色道：“郡主，鳳鳴將軍來了消息，疫病的確是從北疆傳來的，王爺已經帶了周禦醫和大批藥材去了北疆，北疆的疫病已經得到控製，可是北慕，如今已經死亡無數了。”
南疆和北疆，幾乎橫跨整個大燕，消息一來一回，堪堪二十天已經算是快的了。
夜傾雲聞言，沉默了半晌，似是歎氣道：“周禦醫醫術高絕，又有朝廷支援，想必疫病很快就能得到控製的。”
“可是，北慕的疫病，其實從去年九月就開始了。”
林煥語氣沉沉道：“去年九月中旬，天氣尚熱，北慕未曾妥善處理的屍體就腐爛生出了疫病，傅恒啟麾下的將軍為了自保，隱瞞不報，私自殺了許多感染了疫病的將士和百姓，直到十一月的時候，北慕朝廷才出手幹預。”
“傅恒啟麾下大軍的墓地都在北慕，其實我和那幾個弟兄都是在後麵和談的時候染上的。”
桓伊極為懊惱道：“曆來疫病發生之前都有這等大戰，然後是暴曬，暴雨，我若是謹慎些就好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如今疫病既然已經爆發了，我們努力扼製便是。”
夜傾雲安慰了桓伊幾句，才道：“如此說來，北疆的疫病應該沒有太嚴重吧？”
桓伊點頭：“去過北慕的人都跟著我到了南疆，鳳鳴又極其討厭北慕，在北疆設防，不與北慕往來，是以，北疆軍營裏的疫病反倒沒有這邊嚴重。”
也不知為何，夜傾雲聽到這話，莫名的就鬆了口氣，心裏還想著要在北疆設防，不能讓北慕難民跑到大燕來，想著以風臨淵的才智，當不會想不到這種基礎的問題，便沒有再多言了。
事實上，風臨淵下山後發布的第一條命令就是“禁止北慕人再度進入大燕。”
是以從知道疫病爆發到如今，北疆的疫病擴散的一直都很緩慢，以至於周禦醫趕到時，疫病其實已經得到控製了，秦凡和夜傾雲早已經研究出應對疫病的藥方，讓周禦醫大感英雄無用武之地。
看了鳳鳴的應對措施和大夫們的治療方案後，周禦醫連連感慨道：“好，好啊！方子沒問題，治療和防禦方案也沒問題，如此縝密的治療和預防方案，即便是老夫聯合禦醫院所有禦醫商議，也未必能做的比這更好了，王爺，這方案是何人出的，必須得申報陛下，請陛下厚賞於此人！”
風臨淵聽著周禦醫如此罕見的誇獎一個人，想到桓伊私下裏傳給自己的信，無法想象夜傾雲是如何拖著被噬魂蠱折磨的身子去研究這些藥方和防禦措施的。
當初逃離的那麽決絕，為了隱藏行蹤，連青鳥都趕走了，可是知道軍營爆發了疫病後卻毅然決然投身軍營，不惜一切救死扶傷，所謂至純至性之人，除了夜傾雲，還有誰配得上這個評價？
心思回籠，風臨淵冷冷道：“既然藥方和預防方案都沒問題，就有勞周禦醫去落實了。”
即便周禦醫是自己的人，該有的禮數也分毫不差。
周禦醫忙道：“是，王爺。”
轉身便投入了軍營中，雖然北疆這邊疫病傳染的並不迅速，但並不意味著可以鬆懈，要知道，一線之隔的北慕，就是此次疫病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