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出行
“沒事,我知道哪裏有葬陰沉。”
風臨淵安撫的拍了拍夜傾雲的手,道:“你先把藥方給師兄,集齊其他藥材,我準備一下,帶你去找葬陰沉。”
“好。”
夜傾雲沒有客氣,她知道,自己能安然活著,才是對風臨淵最大的安慰,其他的,說什麽都沒用。
夜傾雲這一次給夜重光的藥方上沒有太多稀奇古怪的藥材,夜重光很快就把藥才找全了。
最後,隻剩下一株葬陰沉還沒找到。
而風臨淵也收到了東方尋的回信。
八月的第一天,丹桂尚未綻開,風臨淵和楚飛白又一次在流雲閣碰麵。
夜重光直接把信攤在楚飛白麵前:“要見麵可以,但東方尋現在無法離開東秦,你們的人,得去東秦見他。”
“可是……”
楚飛白想說些什麽,又壓了回去:“此事事關重大,你容我回去與家父商議一番。”
“你上次說,東秦皇宮有一株葬陰沉,可是真的?”
風臨淵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
楚飛白下意識的點頭:“自然是真的,那株葬陰沉是東秦太子親自帶回去進獻給東秦皇後的,聽說後來被東秦皇強行要了去,但總歸是在的。”
“有沒有可能已經被人用了?”
“不會。”
楚飛白搖頭:“當初家父將葬陰沉帶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時新鮮,以為是什麽大補之藥想給家母用上,結果許多大夫都說此藥性質特殊且霸道,不可當補藥用之。
尋常的病痛根本用不著,否則我楚家經年累月,身負重病重傷者那麽多,這葬陰沉還能留到含淵君你要的時候嗎?”
風臨淵雖然不似夜重光一般堪稱神醫,但也不是對藥理一無所知,
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不管你們的人要不要去東秦,還請盡快恢複,我這幾日就出發了,不會等太久。”
“可以,我明日親自到靜水山莊回複。”
夜傾雲聽到風臨淵說要去東秦,立即想到了那株葬陰沉,想了想,道:“讓疾風先走一步吧,給我們打前站,多帶些人。”
事關自己的性命,她沒辦法說不去,但此番去東秦,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見她如此配合,風臨淵自然樂得輕鬆,立即命疾風先行一步,為了以防萬一,還把夜重光的親信齊霄給借了過來。
用整整一天的時間收拾行裝,第三天早上,夜傾雲在城外的管道上等來了楚家的馬車。
哪是一架不甚華麗但看著就很穩重的馬車,走在管道上也沒亂七八糟的聲音,楚飛白策馬跟在馬車旁,見到他們,微微夾緊馬腹小跑了過來。
“含淵君,含淵夫人,早啊!”
為了趕路,夜傾雲一行人天剛亮就出了門,這會兒也不過才辰時而已。
簾子被掀開,夜傾雲揮了揮手:“楚將軍也去?”
你不是禦前侍衛統領,開小差沒關係的嗎?
“禦王爺特地請陛下派在下保護二位的。”
楚飛白拱手道:“雖然二位可能也不需要在下保護,但這畢竟是禦王的一點心意,還請二位不要嫌棄。”
夜傾雲這才會注意到楚飛白跟著來的馬架馬車後跟著約莫二十個護衛,看走路的姿勢便知道是高手。
風臨淵也抬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楚將軍和你的人還是保護好馬車裏那位吧,不想出事,盡量離我們遠點兒就沒問題了。”
“哈?”
楚飛白瞪眼,他這是被嫌棄了嗎?
好歹也是堂堂禦前侍衛統領,這被嫌棄的也太明顯了吧?
估計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難過,夜傾雲一時沒忍住,道:“楚將軍千萬不要誤會,主要是我們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又都舍得砸錢又砸人的,唯恐連累了你和令姐。”
昨天晚上,楚飛白親自上靜水山莊給答複,將楚飛絮和東方尋之間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風臨淵和夜傾雲。
並稱:“不能讓你們糊裏糊塗的幫了這麽忙。”
風臨淵和夜傾雲不傻,楚飛白之所以這麽客氣,是對他們有所求。
果然,接下來楚飛白就請求讓楚飛絮與他們同行。
楚飛絮久病臥床,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可看上去比夜傾雲這個被劇毒折磨了一年多的重病患者還虛弱。
隨便換了什麽人,還真不願意帶著這樣一個累贅趕那麽遠的路。
但提出這要求的人是楚飛白,他才救了夜傾雲的命,這個恩情,還真不是一來一往就能還清的。
於是,風臨淵和夜傾雲想了想,都答應了。
楚飛白想了想風臨淵和夜傾雲來汴梁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失笑搖頭:“你們二位,還真是……”
“挺有自知之明的對吧?”
夜傾雲笑了一下,道:“楚將軍是明白人,我們就不說廢話了,此行路途遙遠,楚將軍有事吱一聲便是。”
“好說。”
楚飛白幹巴巴應了一聲,心中苦笑,找上這樣兩個合作夥伴,還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了。
馬車嘎吱嘎吱搖晃著走向遠方,楚飛白等楚飛絮的馬車跟上來,將馬兒丟給下屬,自己跳上了馬車。
馬車裏坐著的女人穿著一身輕便的石榴裙,頭發也隻是簡單的挽起來,卻難掩一身風華。
絕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讓她略顯病態的臉更顯楚楚可憐了。
見楚飛白上來,她道:“我們貿然要求與他們同行,含淵君和夫人是不是不高興了?”
她聽楚飛白說過,風臨淵似乎不太喜歡禦王世子的身份,所以跟著楚飛白一起喊含淵君和含淵夫人。
楚飛白搖搖頭,笑:“沒有的事,他們二位,既然答應了帶我們同行,就不會有旁的想法,大姐你別多想,想的多了,反倒令他們不悅。”
楚飛絮點了點頭,道:“人家厚道,我們不能得寸進尺,這一路上,能不麻煩就別麻煩人家了,明白嗎?”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楚飛白點點頭,心道“究竟是誰麻煩誰,還真說不定。”
他可不覺得夜傾雲方才的話是在跟她開玩笑的。
風臨淵和夜傾雲並不知道楚家姐弟的擔憂,他們躺在馬車裏還挺愜意。
夜傾雲眯著眼睛道:“以前在龍耀大陸東遊西逛的時候,我覺得特別煩,事情怎麽這麽多呢,每個完的時候,就想著等手頭的事情忙完了,我一定要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休閑度日。”
“那現在呢?”
風臨淵換了個舒適的角度抱著她,眼角帶著寵溺的笑。
他能感覺到,夜傾雲那種骨子裏不做點什麽就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弱了,她已經慢慢適應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享受生活了,
“現在啊,我覺得不管是在靜水山莊裏,還是在路上,都挺好的。”
夜傾雲愜意的躺在他懷裏,聲音飄忽的像是在做夢:“以前出門,總是不知道要回哪兒去,大燕皇宮從來不是我們的家,寧都王府現在是宋西洲和小郡主的,
可現在,不管走到哪兒,我都知道靜水山莊是屬於我們的地方,就像放風箏似的,我們兩個飛再遠,那頭的風箏線還是綁在靜水山莊,這樣的感覺很奇妙,但我很喜歡。”
其實夜傾雲不說,風臨淵也能感受到她對靜水山莊的喜歡,搬進靜水山莊後夜傾雲並不是無事可做,流雲閣的生意,開分店,各方的情報往來她都得過目。
饒是如此,她還是帶著流螢溜溜達達的把山莊轉了個遍,最後又讓人在後山修了幾間樸素的茅草屋,美其名曰要帶風臨淵體驗隱居山間的生活,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若是以後都不回龍耀大陸,回後悔嗎?”
風臨淵早些年把自己當成一個機器,先是保住寧都王府,而後是保住銀羽衛,又要為老寧都王夫婦報仇……
一係列的事情讓他忙的腳不沾地,以至於,年過而立,竟然不曾對哪個地方生出故鄉情結來。
如今一個靜水山莊就讓夜傾雲如此高興,他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漂泊無依的自己,若是夜傾雲願意,他倒是挺樂意成全她的這種居家情結。
“你呢?”
夜傾雲反問:“我對龍耀大陸,乃至大燕都沒什麽感情,但你畢竟在那邊生活了三十年的。”
“偶爾會擔心銀羽衛,對於龍耀大陸,對於大燕,說不上什麽感情。”
他拿了夜傾雲的一縷頭發在指尖纏繞著玩兒,道:“七歲以前太小了,沒什麽印象,七歲以後上了九淵山,之後在每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年。”
當初的大燕雖然未能一統天下,但一座座城池數起來卻也是不少的,風臨淵平西疆,定北慕,征南韓,在十四年時間內完成了尋常的帝王一生都完不成的雄圖霸業。
他怎麽可能有那愜意的,享受安謐,思念家鄉的機會?
不會,也不能有。
能讓風臨淵在鳳舞大陸陪著自己,而不用心懷愧疚,夜傾雲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
但是想想那些讓風臨淵如此冷靜的放棄生活了三十年的故土,輕而易舉的選擇留在鳳舞大陸的理由,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