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生悲
蘭青這話說的大膽，換了旁人，就算知道這都是真相，也萬萬不敢如此貿然的對兩個不怎麽熟悉的人說出這種話的。
好在她沒等風臨淵和夜傾雲說什麽，就道：“殿下在涼亭等候，二位請。”
不遠處的涼亭裏，東方尋悠閑的烹著茶，正看著門口的方向。
蘭青悠然退下。
“二位總算是來了。”
東方尋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道：“朕真怕二位不肯來了。”
“陛下誠意相邀，我們夫妻二人豈敢不來？”
夜傾雲微微一笑，道：“隻是沒想到，這種時候，陛下還有空與我二人閑聊。”
“可不是閑聊。”
東方尋說著，起身一本正經的向二人鞠了一躬。
“陛下這是做什麽？”
夜傾雲麵上疑惑，卻和風臨淵坦然的受了這一禮，並未避開。
東方尋道：“一來，答應二位當天晚上就將葬陰沉送去，未能做到，朕很抱歉；
二來，母後愛子心切，一時糊塗讓二位為難，朕替母後向二位道歉。”
“皇後娘娘愛子心切，我們能理解。”
堂堂皇帝向他們鞠躬道歉，他們總不好太不給麵子，夜傾雲忙道：“而且我們最終不也讓太後娘娘失望而歸了了嗎？陛下又何須放在心上。”
“這便是第三件事了。”
東方尋誠懇道：“二位雖然不說，但朕知道，虞貴妃聯合雷太尉謀害先皇，夜涼及時撤軍解了朕的圍，這都與二位息息相關，朕都記著呢，
隻是如此大恩，說聲謝太過輕描淡寫了，今時今日，朕把話放在這裏，朕願答應二位三個條件，隻要力所能及，絕不含糊推辭。”
“如若我們要陛下在我們雙方有生之年，絕不進犯夜涼，毀了兩國得之不易的安寧呢？”
夜傾雲坐在風臨淵身側，眼神灼灼的看著東方尋，這條件是她臨時想的，但也的確是她和風臨淵最想要的了。
他們想在夜涼安穩度日，東秦就得風平浪靜，否則，東秦的火遲早燒到夜涼去。
東方尋聞言的確有一瞬間的愣怔，不是不願意，而是沒想到夜傾雲一開口就是這種要求，畢竟兩國之間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的。
他遲疑著看向風臨淵，卻見風臨淵平心靜氣道：“夫人說的，便是我要說的。”
“好，朕答應你們，隻要夜涼不主動進犯，東秦的兵卒絕不邁入大量夜涼一步。”
話落，他主動道：“朕已經向夜涼皇遞了和談國書，這件事屆時朕會命人與夜涼使臣落實。”
他們隻要了一句承諾，他卻以兩國朝廷之力貫徹落實，這是最好的證據。
夜傾雲在這一瞬間，終於感覺到了東方尋這個人獨特的人格魅力。
她笑著道：“這就是兩國朝廷之間的事情了，不過，我們相信，陛下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他們的信任，不為那國書，而是因為東方尋這個人。
感受到他們由衷的信任，東方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還有兩個條件，你們想要什麽？”
“第一個條件太沉重了，其他的兩個，就抵消了吧。”
風臨淵含笑道：“陛下隻要把原先答應我們的東西給我們就好了。”
“應該的。”
東方尋從身旁拿起一個一掌寬的玉盒，雙手遞給風臨淵：“六株葬陰沉，係數在此，二位請查驗。”
“失禮了。”
風臨淵說著打開盒子，事關夜傾雲性命，他可不想因為假客套耽誤了正事。
東方尋但笑不語。
夜傾雲檢查過那些葬陰沉，滿意的將盒子蓋回去，笑道：“多謝陛下了，當初我救陛下一命，如今陛下救我一命，我們扯平了。”
“這如何能扯平？”
東方尋笑著搖頭：“夫人和含淵君救的，可不止朕的一條命。”
風臨淵聞言，道：“陛下若是真的過意不去，不妨把虞飛煙給我們吧？”
“虞貴妃？”
這段時間太忙，東方尋還沒來得及處置虞飛煙，聞言，下意識的叫了原來的稱呼。
風臨淵點頭：“忘了與陛下介紹，我夫人乃是西鳳皇太女遺孤。”
東方尋瞠目結舌，可仔細想想夜傾雲做的那些事情，卻好似一切都有跡可循。
隻愣了片刻，他就道：“難怪虞貴妃遇到二位就倒黴。”
他搖搖頭，道：“虞貴妃罪孽深重，勢必要處死，過幾日，朕讓人將其送到流雲閣，屆時要如何處置，二位請便。”
夜傾雲也不與他客氣，笑著道：“這藥我們等了太久，這就急著回去配藥了，陛下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們就告辭了？”
東方尋麵露遲疑，卻未開口挽留。
夜傾雲狐疑道：“陛下還有事？”
“是有一件私事想請二位幫忙，隻是不知二位方不方便。”
東方尋說著，因為長久臥病在床而略顯蒼白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些許不正常的紅暈。
夜傾雲驚的差點失態，他這是，在害羞嘛？
那疑問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了：“陛下莫不是要與我們說楚大小姐的事情？”
轟的一下，東方尋整個人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夜傾雲徹底噴笑，“這是好事啊，隻要飛絮姐姐願意，我當然樂意做這媒的，陛下直言便是，何須如此扭捏？”
風臨淵看著豪爽大笑的愛人，再看看窘的滿臉通紅的東方尋，莫名有些同情他。
好在夜傾雲在正事上還是個靠譜的，笑夠了，她正色道：“陛下身份特殊，要去飛絮姐姐，那就是聯姻了，這是好事，陛下應該不會反對，但是楚家那邊，陛下還得自己解決，我不支持皇帝按頭結婚的這種事情，陛下應該不會介意吧？”
東方尋連連搖頭：“朕與飛絮之間的事情說來話長，朕隻擔心此事會牽連遠在汴梁的楚家人，讓飛絮為難，煩請二位在夜涼皇麵前替朕和飛絮解釋一二，其他的，朕可自行解決。”
兩國聯姻是常有的事情，但楚飛絮身為武將世家之女與東方尋這個他國皇帝珠胎暗結，這種事情說小了是兩個小年輕兩情相悅，終成眷屬，說大了，卻是朝廷重臣於國不忠。
究竟如何，端看高坐上那位怎麽看了。
風臨淵和夜傾雲又不傻，怎麽可能搞不清楚東方尋的意思。
兩人稍稍思考了片刻，便點了頭：“我們可以替陛下和楚大小姐解釋，但楚大小姐和菲菲還得與我們一同回汴梁去。”
兩國邊境問題尚未解決，楚飛絮這個武將世家的大小姐就先留在了順京，這可就不是夜涼皇相不相信的問題了。
夜涼的朝廷畢竟不是夜涼皇的一言堂，就算要說服他成全東方尋和楚飛絮這對有情人，也得他們自己爭氣才行啊！
東方尋連忙點頭：“朕明白，如此，就拜托二位了。”
……
進一趟宮，帶回了救命良藥，同時也帶回了一個麻煩的任務，夜傾雲有點頭疼。
風臨淵則很理智的道：“別的先不管，這幾日你先全力將藥配出來，其他的，回去再說。”
於是夜傾雲就一頭紮進了藥房裏，開始配自己的救命良藥。
服下解藥的這兩個多月，她覺得自己簡直跟個林妹妹一樣，走幾步就累，吹點風就咳嗽，武功什麽的更是想都別想。
不用風臨淵催，她自己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配出這藥來，根治朱雀引的後遺症了。
然而，夜傾雲還是低估了有些人想讓自己死的決心，就在她快要配出解藥的最後一天晚上，大批殺手星夜潛入流雲閣，毫無預兆的對流雲閣裏的人展開刺殺。
不問身份，不管來曆，見人就殺，猶如魔鬼。
風臨淵聽到動靜，立即衝了出去，對疾風道：“帶人保護藥房，夫人不開門，你們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藥房外！”
“明白！”
疾風淒聲應下，流螢轉身將夜傾雲的藥箱裏的全數拿出來分給那十二個暗衛，自己拎著幾瓶毒藥站在了藥房兩扇門的正中間。
風臨淵提著一對冰魄鴛鴦劍自三樓飛身而下，落地的瞬間猶如殺神降臨，頃刻間收割了數條性命。
那些殺手擠滿了流雲閣，看到風臨淵如此手段，動作齊齊頓住，隨即卻更加凶殘的撲了上來。
好像不知疲倦，不識疼痛，更不知恐懼，唯一的目的便是殺，隻要是擋在他們麵前的，甭管什麽人，一律斬殺！
他們出行順京，帶的人本就不多，加之對方準備充分，人多勢眾。饒是有風臨淵這樣的高手，一時間竟然也難以招架。
眼看有黑衣人衝上了三樓，風臨淵瘋了一般後背洞開，掌心運氣，一掌轟向樓梯。
懸空的三層樓梯盡數斷裂，上麵的殺手連同護衛們一同落地。
其他護衛反應過來立即追上去支援同伴的同時痛打落水狗。
風臨淵則橫在三樓的欄杆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就在這時，無人一縷寒光夾在在數道劍光中襲向風臨淵的胸口。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風臨淵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三樓欄杆上墜落。
“王爺！”
“主子！”
護衛們驚呼出聲，一聲“阿淵”夾在其中。
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夜傾雲著一身紅衣，攬著風臨淵的身體緩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