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分一杯羹

  風臨淵是個極其驕傲的人,所以才能頂著那麽大的壓力,完成寧都王的夙願,一統天下。


  可同樣也是因為這份驕傲,他不會去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成為大燕皇帝是大勢所趨,本來想的好好的,將大燕治理的好好的,最好能將各國歸降後的亂象全都處理好,再將太平盛世中的大燕交給風宴清,既完成了老寧都王的夙願,又不欠人什麽,兩全其美。


  可身世被曝光出來,擁護他的死忠和老寧都王府的重實下屬就一分二衛,隻要他在一日,這些人就永遠不可能擰成一股繩,他無所謂,到最後,這苦果還得風宴清吃。


  不想前老寧都王人情,他選擇離開。


  結果到了鳳舞大陸,他和夜涼皇都已經商量好隻在私底下以父子相稱,對外皆不公開了,還是有人想著法兒的公開他那不怎麽光彩的身世。


  “說穿了就是想讓你在兩岸三國都沒有立足之地了吧?”


  夜傾雲嗤笑:“你信不信,若是我們跑到東秦去說要在那裏立足,這人也能折騰出個事情來讓你不願意在東秦待下去?”


  風臨淵默然,但夜傾雲早知道,他其實是相信的。


  無怪乎他們到現在才搞明白對方這般窮追不舍居然隻是為了針對風臨淵,畢竟,誰會以舉國之力去針對一個人啊,明明加把勁兒,也可以殺了的。


  想到這裏,夜傾雲又覺得不對勁,不等她說出口,那邊疾風就非常默契的道:“不對啊,如果隻是為了針對主子,那醉夢引和這次的裂魂珠怎麽說,難道那人還能未卜先知的以為就算中了醉夢引和裂魂珠,主子已然能夠大難不死?”


  “那不可能。”


  夜傾雲果斷搖頭:“裂魂珠是韓如煙本來要用在我身上的,是鳳離音擅作主張的結果,至於醉夢引……”


  夜傾雲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理的解釋來。


  “估計是對方當時受了什麽刺激,有那麽一兩個瞬間也想過殺了我一了百了。”


  風臨淵從小暖爐拿下砂鍋,將煲了一下午的魚湯盛出來端給夜傾雲:“別想那麽多,他想讓我在兩岸三地沒有立足之地,也得看我願不願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若是願意,在哪兒不能立足。”


  “可對方也的確了解你。”


  風臨淵太驕傲也太理智了,覺得自己的存在會擋了宋西洲父子的路,便毅然決然的離開龍耀大陸。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對方顯然也是抓準了這一點,才會在龍耀大陸曝出他的身世後又在夜涼一步步揭穿他與夜涼皇的關係。


  分明是妄圖以夜涼的未來逼風臨淵自己退卻。


  看輕夜傾雲眼裏的擔憂,風臨淵笑道:“他的確了解我,可我若是不想再按照他了解的路數走下去了,他又能奈我何?”


  他的語氣很平靜,跟往常聊天時沒兩樣,夜傾雲卻愣是從中聽出些許端倪來,捧著魚湯問他:“所以,你已經做了決定了?”


  風臨淵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輕輕和夜傾雲手裏的湯碗碰一下,道:“夜涼這杯羹,我分定了,說了要在靜水山莊安家,誰來也趕不走我。”


  他這話說的一點都沒含糊,淡淡的語氣卻完全不妨礙別人從中聽出發誓一般的堅定來。


  心裏一跳,夜傾雲道:“是不是,這次收拾完那些人,再回到鳳舞大陸,就再也不回去了?”


  “至少不會再長時間停留吧。”


  風臨淵不想讓夜傾雲操心太多,但也同樣的,不習慣在她麵前隱瞞什麽。


  夜傾雲問了,他就順勢解釋,“一年的時間,足夠宋西洲當個正經皇帝了,我在那裏,他在那些慣會鑽營的老臣眼裏永遠也隻能是個萬年老二,對他沒好處。”


  夜傾雲了然:“你是擔心那些人找不到你下手,就會出手對付宋西洲吧?所以順水推舟,做出一副在夜涼混不下去了的狼狽相兒回頭把那些雜碎都收拾了,好後顧無憂的回到夜涼去爭屬於我們的那杯羹?”


  風臨淵對大燕和對夜涼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大燕,他盡心竭力的將大燕往太平盛世上帶,因為老寧都王夫婦的養育之恩,也因為宋西洲明知自己身世還要人前人後護著風臨淵的兄弟之義,他退的心甘情願,甚至把風臨淵推上皇位還樂意扶一把。


  可夜涼卻不一樣,那就是一塊放到風臨淵麵前的一鍋湯,因為那鍋湯是夜重光和夜涼皇兩個人的,他願意時不時的出手扶一把,不讓那鍋湯倒了,但也僅限於此,沒有更多了。


  可就是這樣,那人還不知足,非但不讓他碰不著那鍋湯,還要將他趕出那放湯鍋的屋子,讓他去風餐露宿,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畢竟,連鍋端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幹過。


  夜傾雲一聽這話就樂了:“你是要搶皇位還是撈個有實權的王爺當著過癮?”


  她把湯碗遞給疾風,喜滋滋道:“老實跟你說,我一直覺得你擋住任寧都王的時候可比後來當大燕皇帝的時候威風多了,王妃也比皇後順口的多,說起來,我都有點懷念他們幾個王妃長王妃短的那些日子了。”


  疾風在一旁嗬嗬笑,“夫人這您可真錯了,一般人當王爺還真當不出咱們主子那股連皇帝都能壓下去的威風來,所以說啊,皇帝還是王爺都不重要,威風的是咱們主子。”


  “就是。”


  流螢和疾風相對而坐,麵前放著一盆蓮子,笑眯眯道:“奴婢跟著主子和夫人見過那麽多皇帝王爺,看來看去,還是咱們主子和夫人最威風,皇帝皇後也好,王爺王妃也罷,沒見過誰比咱們主子和夫人更威風的。”


  說著,還認真思忖了片刻,才道:“正要說起來,好像也就南韓攝政王,不對,現在是鎮國公了,也就他能比得上我們主子三分。”


  夜傾雲聽的樂出聲來:“小姑娘年紀不大,眼光還挺高,這樣下去,你可怎麽嫁人啊?”


  未出嫁的姑娘被提及婚事,流螢竟然也不害羞,還一臉苦惱道:“說的就是呢,天天看著您和主子,長得好看也就罷了,主子還對您這麽好,再看看外麵那些個長的歪瓜裂棗的還要三妻四妾的臭男人,奴婢就覺得此生無望了!”


  “你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咱主子雖然長的的確出類拔萃了些吧,但其他人也不是看不下去的好吧?”


  疾風聽見流螢的話,翻著白眼兒道:“你沒發現越有本事的人越不耽於美色嗎?瞧瞧咱們主子,再想想你方才說的鎮國公,傾城公子,還有重光君,好男人何止咱們主子一個,分明是人家潔身自好順便將你排斥在外罷了。”


  流螢氣的拿蓮子丟他,夜傾雲在一旁看好戲看的不亦樂乎,卻聽流螢幽幽道:“其實,你說的也有點道理。”


  “咳……”


  夜傾雲一下子就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疾風也是一副“我都準備好挨打了結果你居然隻是給個撫摸”的表情。


  風臨淵被夜傾雲和疾風兩個人同款懵逼表情逗樂,一邊拍著背給夜傾雲順氣,一邊樂不可支道:“這麽相當回王妃嗎,可是師兄那樣子,至少還能活三十年,萬一我等不到繼承禦王位置的那一天怎麽辦?”


  “別瞎說!”


  胳膊被人拍了一巴掌,夜傾雲奶凶奶凶道:“你我都能活到九十九的,瞎說什麽不吉利的,又不缺師父那一個王位,你就不能再搶一個?”


  “搶一個王位”這種話都說的理直氣壯的,卻因為自己一時口誤緊張成個受驚的孩子,風臨淵不自覺的就溫柔了眉眼。


  柔聲道:“是我的錯,口誤了。”


  拿了夜傾雲這段時間喝慣了的果汁,小太監似的奴顏婢膝的遞過去,討好道:“喝點果汁消消氣,不就是個王位,我想要,誰還能不給嗎?”


  夜傾雲拿他這幅沒臉沒皮的樣子沒辦法,給麵子的接過杯子喝了兩口,才道:“說的這麽自信,你到底作什麽了?”


  這是她第二次問風臨淵這個問題。


  將計就計,以苦肉計行之名行金蟬脫殼之實是她和風臨淵一起計劃的,趁著二人回龍耀大陸的功夫,將那隱匿在暗處排擠風臨淵的人找出來,這件事不難。


  但如果要徹底解決隱患,讓夜涼不再受困於世家的藤蔓,顯然不是解決這樣一個兩個胡亂蹦躂的小蝦米就可以了的。


  風臨淵肯定做了別的安排,卻總也不說究竟是什麽,這讓夜傾雲好奇的心裏跟貓爪子撓似的。


  不自覺的就擺出了撒嬌的小孩兒模樣。


  風臨淵看的心頭微癢,本想繼續瞞一會兒的話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你沒發現咱們回來的路上少了幾個人嗎?”


  “唔,徐林和玄清,不是留他們看家了嗎?”


  畢竟又不是真的一去不回了,來的路上沒看到徐林和玄清,夜傾雲也沒怎麽注意。


  聽風臨淵刻意提醒,才忍不住想:“你給他們另外安排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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