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陳屙
風西洲被自己的兒子氣到吐血。
夜傾雲則爆笑著捏了捏風宴清肉乎乎的臉蛋兒,笑的前合後仰的,“哎喲哎,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小機靈鬼啊,來,給皇伯母看看,是不是桓太公和鎮國公急於求成,把這天下八鬥之才全塞你這小腦袋瓜裏了,啊?”
小孩兒左右閃躲著夜傾雲的祿山之爪,麵上一派嚴肅道:“雖然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麽,但我知道皇伯母是在誇我,謝謝皇伯母誇讚,清兒會繼續努力的!”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永和殿內歡快的笑聲飄出很遠,宮女侍衛們都忍不住感歎“陛下和皇後娘娘一回來,這宮裏都有朝氣了,果然,還是人多熱鬧啊!”
初初歸來的第一天在忙碌和熱鬧中度過,翌日清晨,風臨淵攜夜傾雲出現在金鑾殿上。
昨日燕京城裏的刺殺鬧的動靜不小,無論官職高低的大臣,都已經知曉了帝後歸來的消息,是以在金鑾殿上看到風臨淵和夜傾雲後都未曾表現的太過驚訝,而是整齊的行禮,齊聲道:“恭迎陛下,皇後娘娘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風臨淵抬手揚聲道:“眾卿平身!”
眾臣先後起身,看到夜傾雲就坐在風臨淵身側,有些言官不悅的皺了皺眉,隻是看到她那一頭白發,都有些意外。
加之風臨淵畢竟不同於以往的皇帝,又剛外出歸來,誰都沒敢一來就找他的晦氣。
他們不說,風臨淵和夜傾雲也就當沒看到那些人複雜的眼神,他主動道:“朕離京兩年之久,朝中許多瑣事都不甚清楚,諸位大臣就都與朕說說吧,好叫朕知道,這兩年,大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身為攝政王,又是武將出身的風西洲理所當然的第一個站了出來,朗聲道:“啟稟陛下,自陛下一統大陸一來,少有大型戰事。
直到去年夏日,前超餘孽徐墨池、九黎山人之徒聯合東夷西戎,以及北慕、南韓和離國,前燕的一部分舊臣對我大燕北疆一線發動聯合攻擊,
幸有陛下及時回來,指揮戰鬥,前朝餘孽已然斬草除根,北慕傅氏舊臣、離國高渠和一幹舊臣、南韓梁太後餘孽等人悉數落網。”
“此事朕已知曉,大燕新朝初建,有前朝餘孽試圖動搖國本不值得意外,這些明麵上的騷動雖已鎮壓下去,但各部依舊需要警惕,務必不能給後人留下類似於徐墨池之流的麻煩。”
風西洲一本正經的應下。
風臨淵繼續道:“還有嗎?朕與皇後離開兩年之久,不會隻有這麽一件事吧?”
他話音才落下,樊秀夫就站了出來。
“啟稟陛下,戰事結束後,各方人才凋敝,承蒙陛下和皇後娘娘關照,老臣與謝尚書、蘇大學士致力於恢複正常的秋闈與春闈,攝政王還以陛下之名每年特設恩科,
然則細觀這五次科舉,老臣卻發現原來南韓、北慕、離國等地的學子在赴京趕考的路上,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來自不明勢力的打壓,
現已有傳言說朝廷所謂的公平競爭隻是流於表麵的形式,陛下和朝廷還是隻信任原大燕的學子,此事引得其他各地學子沸沸揚揚,再鬧下去,恐怕不利於今年的春闈啊!”
這卻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風臨淵立即道:“謝懷文,安旭和,樊相所言,你們可知樊相所說之事?”
刑部掌管天下不平事,涉及科舉的都不是小事,隻要報官的人多了,刑部應該就能知道。
而禮部則掌管科舉之事,大燕的禮部尚書曆來兼任著翰林院的掌院,風臨淵問他們是問對了。
然而,安旭和卻是一臉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若非樊相開口,臣當真聽都沒有聽過此事。”
而禮部尚書謝懷文則惶恐道:“回陛下的話,之前數次科舉,臣倒是注意到了中舉者大部分都是原大燕之人,但臣以為是之前的戰事影響了其他各地的學子,想著下次科舉時情況就會有所改善了,萬萬沒想到,竟是有人刻意為之,臣辦事不利,請陛下恕罪!”
如今的大燕已經不需要用戰爭來定江山,這三年一度的科舉便是一等一的大事,風臨淵和夜傾雲為了盡快選拔人才還特設恩科,結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分明是有意挑事,讓原北慕、離國、南韓等地的學子對大燕朝廷,對風臨淵這個朝廷不滿。
這種行為往嚴重了說,跟新兵造反也沒什麽區別了。
若非樊秀夫今日提出,等到那些學子們忍無可忍的爆發出來,那就無異於山洪爆發,對根基尚不穩定的大燕,將士毀滅性的打擊。
別說風臨淵這個皇帝,就連金鑾殿上站著的大臣們都變了臉色。
風臨淵沉聲道:“如此大事,堂堂刑部尚書和翰林院掌管居然一無所知,那樊相又是如何得知的?”
樊秀夫自己就是借科舉之路官拜宰相,統領百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科舉對大燕的重要性,說出這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麽。
聞言,不做猶豫道:“回陛下的話,老臣慚愧,其實,老臣之前於此事也是一無所知,此事乃是昨日回府後,桓老先生提醒於老臣。
老先生年輕時遊曆四方,桃李遍天下,這是各地名儒向老先生討教的書信,請陛下過目!”
樊秀夫說著,竟然從袖袋中掏出一疊信封來,粗略一看,不下十幾封。
夜傾雲總也習慣不了內侍的聲音,所以風臨淵登基後從來不用內侍,這十幾封信便由疾風呈給了風臨淵。
如樊秀夫所言,信上全是各地的名儒甚至是原來的各國舊臣寫給桓老先生的信,有人痛斥大燕朝廷道貌岸然,名義上說是各國百姓同等相待,卻在科舉之事上歧視原大燕之外地區的學子的。
還有人了解的比較詳細些,其中痛陳了學子們寒窗苦讀數十年後,要進京趕考卻被人一身家性命相威脅,而不得不放棄科舉的慘狀。
中間竟然還有學子試圖報官卻被當地官員置之不理,反倒被匪徒報複至家破人亡的。
“荒唐,真是荒唐!”
風臨淵猛然將那些信砸在案幾上。
夜傾雲鮮少見他如此震怒,拿了幾封信過去看看,裏麵居然有麗都、韓京和盛京傳過來的信。
也顧不上自己還在早朝上,夜傾雲驚怒道:“封言辭,本宮若是沒有記錯,那宛城太守李洪儒是你推薦給本宮,而後由本宮推薦給陛下的吧?
壓下報官學子的訴狀,讓人學子遭人報複,至家破人亡,這就是你給本宮推薦的好官?”
“還有這原北慕、南韓的諸多官員都是經過吏部和監察禦史層層選拔定下的,才是時逾兩年就生出這等禍事,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鬧出這等大事,再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說什麽“後宮不得幹政”的屁話了。
隻是都苦著臉看向夜飛鸞和風西洲,畢竟,這兩人滿朝上下唯二不懼怕帝後的人了,不安撫了震怒的帝後,他們都沒好果子吃。
夜傾雲一番怒斥,大殿上早已經跪了一地的人。
接收到來自各方麵的眼神示意,風西洲隻得硬著頭皮站出來,“陛下,皇後娘娘請息怒,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兩位雷霆大怒已然於事無補,不若,陛下和皇後娘娘指示一下,此事當如何處理?”
風臨淵本想著把百將堂的事情處理了,將大燕平穩的過渡到風西洲手裏,發生這樣的事情,的確是震怒不已。
聞言,冷哼了一聲,對夜傾雲道:“皇後可有何想法?”
兩人就算是在人前,也鮮少以陛下和皇後相稱,今日是事情嚴重了,不得不認真起來。
聞言,夜傾雲點點頭,道:“”臣妾的確有些想法,事情迫在眉睫,不若臣妾直接安排,如有不妥之處,陛下再行改進,如何?
風臨淵點點頭,“你說便是。”
夜傾雲當即回頭,居高臨下,朗聲道:“第一,從今日起,在大殿中的諸位,皆不得私下與地方上通信,如有必要的官府文書,須得經由刑部和禦史審核,方能由驛館統一送出,如有人犯,同罪論處。
第二,即刻安排監察禦史,奔赴各地徹查學子遭受打壓一事,嚴查嚴辦,無論涉案人員級別有多高,一律嚴懲。
第三,重新甄別過去五次科考中舉人員身份,身份不幹淨者,無論如今身居何為,一律打回原形。”
話落,夜傾雲看著那些大臣們或驚訝,或緊張的神色,冷然道:“我大燕是人才奇缺,但這不是給有心人往我們的朝廷中央安插釘子的漏洞,人才可以慢慢找,那些別有用心的碩鼠,一個也別想藏得住!”
“好!”
夜傾雲話音一落,風西洲瘋狂鼓掌,緊接著,其他大臣也都跟著鼓起掌來。
也許有人並不願意,但大部分朝臣對夜傾雲的這安排是無比讚成的,尤其是以樊秀夫為首的寒門出身的官員,簡直把夜傾雲當成了女神。
什麽“後宮不得幹政”的屁話,早就望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