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剛才你還說她是個賠錢貨!
如此也難怪蘇凝霜破罐子破摔,隻想隨便找個人嫁了,然後逃離這個虎狼盤踞之地。
蘇凝霜被夫人罵得麵紅耳赤,情不自禁看向院門,隻想奪門而逃。
龍淵卻輕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並悄悄在她耳邊道,“有我,不怕。”
看龍淵自信滿滿,蘇凝霜這才稍微鎮定了些。
她不知道龍淵接下來想要做什麽,她卻知道,龍淵一定是想替她出氣,出過去十年的肮髒之氣。
自從龍淵扔了她的包裹之後,蘇凝霜就徹底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霸氣,自信,有擔當!
龍淵也看了一眼院門,已然關閉,夜色已深沉。
門外街上不時還能聽見有人張羅打鼓吆喝。
“各大客棧及旅館注意了,若是遇見此人,需及時向巡城司匯報,巡城司大大有賞啊!”
龍淵並不知道巡城司是做什麽的,於是理也不理夫人,隻顧側身問蘇凝霜道,“門外是誰,在吆喝什麽?”
蘇凝霜怯怯道,“估計是巡城司又滿城緝拿犯人呢。”
“巡城司,緝拿犯人?”龍淵心道,“原來天子腳下也不太平。”
龍淵正要再與蘇凝霜說話,卻被夫人一拍桌子給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隻見夫人指著龍淵的鼻子罵道,“目無尊卑的小兔崽子,一點教養沒有,你難道不知道長輩與你說話,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呆著,張大耳朵聽著嗎?竟然對長輩視而不見,真是反了天了。”
龍淵這時才一臉淡笑對夫人道,“夫人剛才也說,你們沒有她這樣的女兒對吧。既然她不是您女兒,您也不是她娘,又何來的長幼尊卑?如此,您又激動個屁啊!”
“你,你,你這個小兔崽子!”夫人直接被龍淵嗆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怎麽了我?話是你說的,理也是你的理,怎麽,難道你還想打自己的臉不成?當然,如果你想打,我也不介意。”龍淵直接懟回去。
蘇凝霜剛才一言,大概讓龍淵了解了巡城司的職責,現在他反而不擔心與蘇家老爺子及夫人打起來了。
大不了掀翻桌子,然後找巡城司給評理去。
先不論巡城司管不管家長裏短,至少,他們總不至於讓老爺子夫人當眾打人吧!
“放肆!”
這時老爺子終於忍不可忍,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急赤白臉嗬斥龍淵道,
“夫人說的是氣話,這你都看不出來?就算凝霜不是我蘇家的親生女兒,但我們也養育了她十六年!不是親生父母,也勝似親生父母。你作為蘇家新晉的姑爺,怎麽也得尊重尊重我們老兩口,多少尊稱一句伯父伯母吧!你講理,那我就跟你說說理,有姑爺這樣與長輩說話的嗎?”
龍淵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跳將起來,指著老爺子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
“還不是親生父母,卻勝似親生父母?你見過幾個賣兒賣女的親生父母?你這話我都等半天了,既然你開口說,我就不妨問問,你究竟將你家女兒賣了幾個銀子?又是賣給了哪個鍾鳴鼎食之家?來,說說,你到是說說。”
老爺子欲辯言幾句,卻被龍淵生生壓住,一個字也搶白不上。
龍淵隻是繼續,“俗話說得好,富人家的女兒,那是千金之軀,千金之軀你聽見沒?你今兒倒是說說,你把你家寶貝女兒賣了幾千銀子?究竟賣了幾千銀子?”
龍淵一席話看似是在罵蘇家老兩口子,實則也是在罵他們,但更多的,卻是在替蘇凝霜鳴不平。
這一點蘇凝霜冰雪聰明,哪裏聽不出來。
乍一聽,蘇凝霜自是覺得委屈,直到聽見“富人家的女兒是千金之軀”這句,眼淚就再也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她自是知道,龍淵能說出此話,心思自然也是這樣認為的,這不得不讓她內心波濤洶湧,對龍淵的感激之情及愛意更是陡增千倍萬倍,過去所受的委屈也全都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過去十年間,她過得哪裏是千金生活?簡直就是地獄!
如今龍淵的這一席話,自己何曾不想痛痛快快地對蘇家老爺及夫人道出,指著他們的鼻子罵?
但是寄人籬下的她,自是到死也不敢說出這些話的。
先不說十六年的養育之恩,雖然不受待見,但畢竟還是養育了她,蘇家至少沒讓她當初凍死野地。
僅此一點,她就萬萬不可能罵出口。
但罵不出口並不表示她心中無恨。
她心中有恨,而且恨得錐心刺骨。
她恨蘇家老爺狼子野心,恨夫人蛇蠍心腸,恨安顏始亂終棄……
她恨這個世界讓她苟活下來,卻又不給她一條生路。
如今,龍淵終於痛痛快快替她將心中所有的恨一並發泄出來,而且全都是結結實實、一點不剩地拍在了蘇家老爺及夫人的臉上。她釋然了,平靜了。一切,終於都可以放下了。她與蘇家的恩怨,兩清了。
“誰賣女兒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賣女兒了?是她沒人要,我辛辛苦苦替她找著落呢!”
一邊,蘇家老爺還在狡辯,據“理”力爭,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就她那賠錢貨,白給都沒人要!還賣,你以為她是金鑲玉、傳家寶啊!”
夫人的話就更加直接,更加難聽。
“四五十歲的鰥夫、三妻四妾的老淫棍、為富不仁的大奸商,這就是你給你家寶貝女兒找的著落?”
龍淵寸步不讓質問蘇家老爺子,“你找的恐怕不是著落,而是銀子吧?”
這時,一直未曾發話的蘇凝霜卻突然開口道,“都別說了,太初九,我們走吧,離開這裏,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與蘇家再無瓜葛。”
“好。”龍淵立即道。
“太初九?”蘇家老爺子神情一愕。
“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初九,怎樣?”龍淵懟道。
“沒事,沒事。”蘇家老爺自連連搖頭道,神情卻霎時有些暗淡。
龍淵拉起蘇凝霜就往大門行去。
剛動腳,夫人卻又發話了,“現在你們可還不能走!”
龍淵回頭道,“怎麽,你還想給我們送行?”
夫人看也不看龍淵,隻是對蘇凝霜鄙夷道,“臭丫頭,你說兩清就兩清了?難不成這十六年,你是吃屎長大的?”
龍淵霎時一陣惡寒,心想夫人這張嘴未免也太損了些!
但比起那張嘴來,她的心腸就更加卑鄙齷齪、不堪入目了。
難道還有人比她更清楚蘇凝霜這十六年是怎樣過來的?
但恬不知恥也就罷了。
不成想臨了臨了的,這夫人竟然還不忘敲竹杠,想從蘇凝霜身上撈一筆,這就很是無恥下流了。
蘇凝霜被夫人問得渾身一顫,禁不住停下腳步。
她本以為老爺夫人會自知理虧,不再糾纏,直接將她掃地出門也就罷了。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根本沒完!她太小看蘇家,太小看夫人了!
錢,她一分沒有,她也不知道龍淵有沒有。
即便龍淵有,她也不知道蘇家夫人會不會獅子大張口,龍淵又能否應付的過來。
情不自禁看向龍淵,蘇凝霜頓時滿臉焦慮、滿臉愧疚,一時間沒了主意。
龍淵倒是不急也不惱,因為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如果蘇家老爺子夫人不敲竹杠,那才出了鬼氣呢。
輕拍蘇凝霜的肩膀,龍淵小聲道,“放心,有我!”
之後,龍淵轉而麵向蘇家夫人道,“剛才你還說她是個賠錢貨,白給都沒人要。”
“那是剛才!”
夫人這下腦子倒是活泛,轉得極快,立馬知道龍淵早在這兒等著她,於是先下手為強,堵了龍淵的後路。
龍淵轉而看向蘇家老爺子。
論及銀子,蘇家老爺子這會兒倒是出奇的安靜,竟沒有與夫人頂嘴。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龍淵暗自感歎。
“現在呢?”龍淵問蘇家夫人,“她是不是又值錢了?又從賠錢貨變成金鑲玉,從喪門星變成傳家寶了?”
龍淵毫不吝嗇地打蘇家夫人的臉。
夫人對“啪啪”的打臉聲置若罔聞,老奸巨猾道,“你聰明,但我也不笨。總歸一句話,你今天想從我蘇家帶走一個大活人,就總得留下點什麽。否則於情於理,你都說不過去!”
龍淵心道你還有情有理?但他也知道蘇家夫人這是胡攪蠻纏,想最後撈點好處,無非是小人本色而已。
龍淵並不想與這等小人糾纏,於是直言不諱道,“你無非就是想要些銀子。”
夫人道,“話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我蘇家今日畢竟是嫁女兒。”
龍淵哂笑道,“好一個‘嫁’字!不過料應說,像凝霜這般天生麗質的女子,即便一擲千金也不足為惜!可是,我說的是可是,於你們這樣的雙親,卻是一兩銀子都算多的。多出的銀子,我還不如省下來給凝霜多買幾件漂亮衣裳、多買幾樣美味的吃食。”
蘇凝霜凝望龍淵,雙眸閃爍。
夫人嗤鼻道,“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老娘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今日我蘇家不要你一擲千金,甚至都不用你擲白金,你隻需留下十兩紋銀,蘇凝霜從此就是你的人了,再與我蘇家無關!”
“十兩紋銀?”蘇凝霜霎時驚呼出聲,“隔壁錢掌櫃最多也就給您八兩銀子!”
蘇家老爺子的身形也是一顫,覺得夫人要得實在有點多。
鰥夫餘家也才出五兩銀子。
擁有三妻四妾的方家也才出六兩銀子。
隔壁錢掌櫃的仗著財大氣粗,這才出了八兩銀子。
要這小子一下拿出十兩銀子,可不是要人命了?
“十兩紋銀?”龍淵的眉頭霎時皺起。
蘇凝霜心頭隨之也是一緊。
她以為龍淵皺眉是因為缺銀子。
那可是十兩紋銀,萬文銅幣!蘇家做藥材生意,一年也掙不到萬文銅幣。
蘇家夫人也以為龍淵沒有這麽多銀子,於是挑眉道,“你沒聽錯,就是十兩紋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能拿出來,蘇凝霜從此就是你的人,你今日帶出這個家門之後,我們便與她再無瓜葛!”
龍淵哂笑,搖頭。心說這不是賣女兒又是什麽?
更一層,他原本還以為蘇家夫人會獅子大張口要幾十上百量紋銀,結果呢,這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一名傾國傾城的女子,在他們眼裏就值十兩銀子?
龍淵一搖頭,蘇家夫人便更加肯定他沒銀子,於是立馬叫囂道,“沒銀子就別癩蛤蟆插雞毛撣子,充當大尾巴狼,趕緊哪涼快兒哪呆著去,送客!”
蘇家夫人話音未落,先前消失的幾名家丁再次閃身出來,伸手欲立刻將龍淵扔出門外。
“慢著!”龍淵立刻伸手製止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