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吃飯喝茶聊天
喚了一聲三少爺回來了，金聰“嗯”了聲，管家退身一邊，招呼趕車的馬夫從一邊的角門繞到後院去交差。
傭人、小廝及丫鬟這時候全都停在了門外，錯落有致排成兩排靜立不動。之後全程則都由金聰獨自帶著龍淵穿庭過戶、走回廊，過假山，幾經曲徑通幽，這才到了後院一片極大水域中央的一個八角之上水榭。
水榭三麵環水，一麵有回廊直通後院園林。
水榭之外是碧波蕩漾的湖麵。
水中各色錦鯉魚翔淺底。
水榭之中有一石桌，若幹石凳。
石桌上擺滿各式此季節難得一見的水果及帝丘難得一見的點心，精致美味佳肴若幹，另外茶杯酒爵齊備。
石凳上已經坐了人。
一名麵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須發染霜、身著淡薄儒衫的中年男人。
及一名身著普通綢緞衣裳、略施粉黛，卻國色天香的中年女人。
不用想，這就是五行齋金家家主金石及夫人仇櫻了。
男人和女人身後各立著一名丫頭，年歲不過十五六歲，卻都生得唇紅齒白、俏麗生姿，無論是氣質體態，還是著裝打扮，明顯比大門外的丫鬟高出至少七八個層次，甚至比金家夫婦還穿得入時體麵。
看金聰及龍淵過來，兩名丫頭嫣然一笑，趕緊彎腰行禮，脆生生道了聲三少爺回來了。
金聰同樣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金石這時立刻起身，遠遠過來笑臉相迎道，“聰兒回來了。”
一邊又向龍淵道，“這位公子器宇軒昂，想必就是聰兒之前常說的摯友，六壬山莊太初莊主的高徒太初九公子？”
“是的，爹爹。”金聰笑言道。
龍淵趕緊見禮，“六壬山莊弟子太初九見過金石大人，見過金夫人。今日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金石道，“哪裏話，初九公子即是太初莊主的高徒，又是聰兒的朋友，也就是我金石的朋友，今日隻是簡簡單單朋友之間的喝茶聊天，並無長幼之分，更無門楣之別，初九公子請千萬不要客氣。”
說著便與金聰一道拉著龍淵朝石桌走了過去。
仇櫻也早跟著金石站起身來，此刻笑語盈盈對金聰及龍淵道，“趕緊過來坐，趕緊過來坐。”
金聰在靠近仇櫻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又拉著龍淵在自己身邊坐下，“聽見沒，就像我爹爹剛才說的，今日就是朋友之間的簡單聚會，喝喝茶，聊聊天，僅此而已，所以你千萬別拘禮，否則就太不拿我當朋友看了。”
這一點龍淵早已經看出。
金家勢力何其龐大，龍淵再清楚不過，富可敵國四個字可不是說說而已。
何為低調的奢華？
就剛才自己從金家大門一路走過來，別的不說，就單論看見的所有房屋建築材質，憑借多年的考古經驗，一眼就能看出，那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其中還有不少小葉紫檀料，且沒有一根質地是差的，次的，全都可以堪稱極品。
金家別院何其之大？
房屋建築何其之多？
如此算將起來，單隻是建築一方，便已經價值連城。
而這還隻是金家別院之九牛一毛。
但今日金石夫婦並沒有大擺宴席、引賓朋滿座對龍淵夾道歡迎、奉為上賓，隻是簡簡單單擺了一桌水果點心及幾盤美味相迎，而且從頭至尾不見任何外人，唯獨隻留下兩個丫頭在身邊伺候，這足見金石夫婦的良苦用心。
他們是真想把龍淵當做朋友，無論是處於真情，還是假意，或是另有所圖。
本來，以金石之前及今後的所作所為，以及金家之前及今後的所作所為，龍淵是斷然無法與之成為朋友的，萬萬不可能。前世的深淵也是在這之後很多年才與金聰結識，之後成為摯友，與金家的交集也僅限於此。
但此世，龍淵認金聰這個朋友。所以此刻，他也必須認金石和仇櫻兩個朋友。
“我一定不會拘禮。”龍淵大大方方坐下。
金石也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道，“對對對，就像一家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這樣才好，才灑脫。來，初九公子嚐嚐，這是劍南道那邊盛產的黑鬆露，營養價值很高，口味也很細膩，很好吃，初九公子快嚐嚐！”
金石此刻一點家主的架子沒有，真像一名慈父忙不迭與龍淵夾菜。
有那麽一刻，龍淵甚至有些恍惚。
他仿佛從金石身上看到父親的影子。
仇櫻也不忘給金聰夾菜。
龍淵夾起黑鬆露仔細品嚐，質地嫩滑鮮美，清香撲鼻，是那種淳樸的原野氣息，森林氣息，大有返璞歸真之感。
“真是難得的美味。”龍淵由衷讚歎。
“是吧，好吃就多吃點。”金石笑得眼角都皺了起來，又夾了幾顆鬆露到龍淵手邊。
“這樣的鬆露在龍嶺可沒法吃到。龍嶺地屬大熵極北苦寒之地，氣候寒冷。黑鬆露卻生長在濕熱之地，也隻有劍南道深山之中才有這樣的氣候了。”
龍淵道，“龍嶺可不是太冷了，天寒地凍，但也不是全無美食，比如天上飛的野雁，林中跑得馴鹿，冰河裏凍的鯡魚，那也都是難得的人間美味。”
金石道，“我特別是對龍嶺的鹿肉情有獨鍾。那個滋味兒，簡直堪稱人間至尊美味！吃一回就終生難忘。還有鯡魚，五行齋地處高寒之地，也有冰凍河，也有冰凍鯡魚，唯獨滋味就是差了一大截，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種原因。”
龍淵道，“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萬物亦是如此吧。”
“一語中的，一語中的啊！”金石道。
說著又與龍淵夾了幾箸其他幾樣精致小菜，一邊問，“喝茶還是喝酒？今日天氣冷，喝酒能暖身子。喝茶吧，卻能醒腦提神。”
“初九不勝酒力，還是喝茶。”龍淵如實道。
金石道，“都行。我也喜歡喝茶。茶可謂地氣之精髓，茶葉的第二次生命怒放，宛若新生。每每看見一片片碧綠的茶葉在水中怒開而放，我都禁不住感歎生命之玄妙，如此周而複始，無窮盡也。有時想想，世間萬物何嚐不是如此？人生如是，武道如是，萬物亦如是，春冬交疊，枯榮相隨，循環往複，直至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