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我怎麽活過來了
“原來如此。”
葉塵瞬間明白過來，“我說我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可是，蘇凝霜卻為何沒出現？”
骨骨略微忖度，“我的勾魂咒從未失敗過，她沒出現，就隻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她的幻體已經灰飛煙滅。”
“啊？你的意思是，蘇凝霜已經死了？”
葉塵當即悲從中來。
骨骨卻搖頭，說，“幻體不過是一縷魂魄，自然無所謂生死。”
說話間，他於魂海之中再掬一縷魂魄出來，繼而開始凝聚。
少頃，另外一個“活生生”的蘇凝霜出現在眼前。
“蘇凝霜！”葉塵眼眶一熱。
“我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死了嗎？”
蘇凝霜驚駭莫名。
她竟然又看見了骨骨，看見了這個魔物！
骨骨垂目道，“人有三魂七魄，全部消散就會灰飛煙滅，萬劫不複。而三魂為正，七魄為邪，魂魄共存方為人，情感方能得到遏製，不至於化身為邪魔。一旦三魂盡失，而隻剩下七魄主導自身，後果不言自明。”
說到此處，骨骨意味深長看了蘇凝霜一眼，“你之前在骷顱廟被人殺過一次，丟失一魂；之後實體被烈火焚燒，我為凝聚幻體，你又丟失一魂。現在這個幻體，無異是你最後的一縷孤魂。”
蘇凝霜聽明白了，當即怒目而視。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骨骨道，“救你。”
蘇凝霜當然不信。
“你要真想救我，就放我離開這裏，讓我自生自滅。”
骨骨搖頭，“那我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你可知道，凝聚一具幻體需要耗費我多少的修為？”
“說破天，你還是為了自己！”蘇凝霜轉身就走。
“你出不去的。”骨骨說。
“腳在我身上，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除非你現在殺了我！”
骨骨淡然一笑道，“先不說這裏是個獨立小世界，除我之外，你們根本出不去。就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確定想丟掉最後一縷孤魂？你可知道，這縷孤魂一旦丟失，就意味著什麽？”
“我會化身為魔？”
蘇凝霜當即遍體生寒。
原來，這一切都是骨骨布置下的陷阱！
骨骨曬笑，“你很聰明。所以現在，你還希望我殺了你嗎？或者，你也可以自殺。不過自殺之後，不用我出手，你也會變成你最深惡痛絕的邪魔。”
蘇凝霜的腳步情不自禁停了下來。
這具幻體已經是她最後的理智，一旦失去，她就會化身為魔，與骨骨同流合汙。
這絕對不是她想看到的結局。
所以，她必須好好活著。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骨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後悔的！”
蘇凝霜轉過頭來，對骨骨怒目而視。
“你若真能成長如此，也不枉費我對你的一片苦心。”
“所以說，今後，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葉塵終於又恢複了往日的歡樂，霎時喜形於色。
之前蘇凝霜出走骷顱廟，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她。
不成想，幸福來得太突然。
她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被困在了一個陌生的小世界，與自己一起。
出不去？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哪怕化身為魔，隻要能與蘇凝霜在一起，葉塵捫心自問，自己都是願意的。
他祈禱，最好永遠都不出去，這樣自己就能與蘇凝霜長相廝守，永無“外敵”入侵。
“癡心妄想！”
蘇凝霜甩下一句話，緩緩向洞府外麵行去。
“你還是要走？”葉塵驚愕問。
骨骨卻是仍由蘇凝霜離開。
因為他知道，她，一定不會離開。
蘇凝霜理也不理葉塵，徑直走出洞府，走向深山。
她要在這個小世界找一方隻屬於自己的天地，之後孤苦終老。
與葉塵共處一室？
與骨骨同流合汙？
她做不到。
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白骨山，骷顱廟。
當龍淵與沐家姐妹趕到之時，這裏已經人去樓空，什麽都沒剩下。
甚至，連骷顱廟也消失不見。
原來骷顱廟所在的位置，那裏隻剩下一個驚天巨坑。
巨坑之內除了漆黑的焦土，其他什麽都沒有。
龍淵哪怕是連一根骨頭都沒看見，更別說找到蘇凝霜的屍骨。
漆黑的焦土無不在向他訴說，這裏曾經遭遇過的怎樣浩劫。
難道蘇凝霜的屍骨已經葬身火海？
難道她已經煙消雲散，萬劫不複？
可是，又是誰燒了骷顱廟？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龍淵手裏緊緊攥著蘇凝霜臨終前留給他的那枚玉佩。
“初九，凝霜妹妹怕是已經屍骨無存，魂歸九幽。”
凝望焦黑的泥土，沐明雪泣不成聲。
沐婉清眼睛也是紅紅的。
“初九，我們錯了，對不起。”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沐婉清對龍淵道，“我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凝霜姑娘。”
龍淵搖頭，仰望著遠處白雪皚皚的，白骨山的連綿山峰道，“我們都沒錯，或是，我們都錯了。我們隻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與正確的人相遇。”
眼淚無聲滑落。
“走，回金穀。”最終，龍淵做出決定。
“我們先回金穀，為凝霜樹立衣冠塚。之後，我要盡快知道，是誰火燒了骷顱廟，凝霜又是命喪誰手。最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遵從蘇凝霜的本意，龍淵匯同沐明雪、沐婉清一起，將她僅剩的衣冠埋在了金穀園子裏的一顆老樹盤根的紫薇樹下。
當天，龍淵就準備動身去神夢陵聖龍穀找玄霧月打聽骨骨下落，及問詢骷顱廟大火焚毀之謎。
沐明雪卻想到此去路途遙遠，難免舟車勞頓，剛好機緣巧合，母親玄霧小雅又到了摘星閣。
玄霧小雅是聖龍穀血脈，與神夢陵家主玄霧白是一衣同袍的親兄妹，自然有與家裏人獨特便捷的溝通途徑。
當即就建議龍淵拜托母親幫忙問詢消息，這樣不斷方便快捷，而且一勞永逸。
玄霧月是玄霧白的女兒，也就是玄霧小雅的侄女。
龍淵問詢玄霧月，自然沒有親自問詢玄霧白消息來得更加直接，當即同意。
沐明雪也即刻回摘星閣拜托母親處理此事。
玄霧小雅隻是問蘇凝霜是誰。
沐明雪說是自己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玄霧小雅當即同意，並向神夢陵發出消息。
畢竟這其中也事關魔族信息，大致不違背神夢陵誓言，否則，她絕對不會開這個金口。
接下來便是無聊而悲愴的等待時間。
不到一天時間，龍淵就收到神夢陵回複：骨骨逃離未知異世界，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至於骷顱廟大火焚毀之事，神夢陵並不知曉，也無探查，所以愛莫能助。
龍淵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骷顱廟究竟是不是骨骨狗急跳牆之時焚毀的？
還是另有其人？
如果另有其人，自己又怎麽才能找出？
最終，龍淵卻是無從查起。
他這才發現，自己對白骨山骷顱廟竟然知之甚少。
之前與蘇凝霜之間的一切，也都是通過骨骨牽線搭橋。
一旦骨骨消失，他根本無計可施。
於是心中更加憤懣，對蘇凝霜愧疚之情也更深。
與此同時，他也更加迫切希望找到一個辦法，以盡快確認蘇凝霜的死因。
時光荏苒，在彈指一揮間匆匆流逝。
眨眼便是兩天過去。
這天早上，龍淵正在紫薇樹下發呆，沐明雪過來問他，“父親說，今日是太子登基大典舉行的日子，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龍淵淡然一笑問，“你覺得我會去嗎？”
沐明雪搖頭，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你都覺得我不回去，我自然是不可能去了。”
龍淵努力給沐明雪一個明亮的微笑。
但這個微笑一看就十分勉強。
沐明雪理解龍淵此刻的心情，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他的，現在卻被另外一個人占據，他自然不可能再去替人搖旗呐喊。
再者，蘇凝霜現在也算屍骨未寒，龍淵又哪裏來的心情去觀看他人的終極盛事？
於是道，“父親是必須去的，他畢竟是大熵曾經的帝丘守護，也是曾經的大熵三公之首。”
龍淵也理解沐明雪的心思，無非是想替她的父親沐三清解釋不得不去的原因。
當即說，“你不必為我擔心，也不用解釋什麽，其實，一切，我早已經看淡。”
龍淵說話時神情淡然，目光如水。
沐明雪知道他沒有說謊，於是走到一邊的石桌旁坐下，回頭凝望著他的眼睛問他。
“將來，你會拿回屬於自己的這些東西嗎？”
龍淵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
沐明雪表示沒聽明白。
要麽會，要麽不會，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龍淵歎息一聲道，“我會與不會，完全取決於太子龍正將來會不會成為一個好的帝君。”
這下，沐明雪聽懂了。
“如果太子龍正將來是一名好帝君，你就會放棄所有。如果不是，你就會拿回自己的一切。”
龍淵點頭，“如此，你還會繼續信任我，對我不離不棄嗎？”
沐明雪眼睛明亮道，“如此，我隻會更加支持你，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