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夢中醒來
“再者,張頭兒那兒不是說了嗎?有人暗中護著那小子。這個事兒要是匯報過去,你覺得三老板還會怪咱們嗎?你整個嚇嚇嘰嘰的樣子,至於麽?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反正到時候拿了錢我就不幹了,大不了移民就是!”雖然有點厭惡這個想撈錢又不想擔責任的家夥,但為首的那個看守知道現在還不是兩人分道揚鑣的時候,他還必須盡量安撫住對方,這樣也好辦後麵的事情。
“那,好吧!晚上一起走。”膽小的看守還是答應了下來。他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的。
下午下班的時候,兩名看守坐上自己的車鬼鬼祟祟的出了看守所下班了。看著他們的車遠去,站在看守所高高的瞭望台上的張副所長放下了手裏的望遠鏡,低低的罵了句:“傻X!”
四個小時後,在城郊某避暑山莊裏開出來了一輛車,車上的兩人正是那兩名看守。此刻兩名看守喝得醉醺醺的,而且神情都很亢奮。
“我說什麽來著?沒事兒!三老板還得用咱們呢!怎麽樣?小子,來之前你看你那傻X德形,臉色都特麽是綠的!就跟你老婆給你戴了綠帽子似的!怎麽樣?這回放心了吧?就這一回咱們拿的好處,差不多夠特麽兩口人辦移民了吧?”為首的那名看守嘴裏不幹不淨的說道。
“誰特麽戴綠帽子了?你開好你的車!剛才三老板還說呢!讓你注意安全,係好安全帶。你看你這車開的,一個勁兒的畫龍!”膽小的看守也喝了不少,說話的時候舌頭也不利索了。
“就特麽這點酒,算個啥?不過三老板這酒真不錯,入口柔,回味還厚,舒坦!嗬嗬嗬……這才是特麽神仙過的日子。”說到這兒的時候,為首的看守重重的拍了拍副駕駛的看守的肩膀道:“你小子沒想到吧?跟著哥哥我絕對是吃香的,喝……”
“看前麵,看前麵,彎道!彎道!”膽小的看守喝的略少一點,他指著前麵的道路提醒為首的看守道。
“沒什麽!哥哥我這技術,你放心!再喝一瓶我都能開回去。”為首的看守一邊轉過頭去看路,一邊大大咧咧的對副駕駛的看守道:“這山路一點都不陡,彎兒也不大,帶腳刹車就行了。”
說著話的功夫,他的腳才上刹車。而實際上現在他的車已經進入彎道了,這刹車就已經有點晚了。所以這腳刹車他踩得有點重,轎車被離心力帶得有點傾側,但車速還是明顯降低了一些。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車底下突然傳來“噗”的一聲響。接著為首的看守就覺得腳下的刹車猛的往下一軟,接著剛剛降下來一點的車速又提了起來,轎車直直的朝路邊的水溝就衝了過去。
這名看守被嚇了一大跳,酒立刻就醒了一半兒:“刹車失靈了。”他一邊喊著,一邊忙亂的拉起了手刹。雖然這個時候的車速有點快,但質量還算不錯的手刹確實起到了一定程度的降速作用。接著他又忙亂的打著方向盤,試圖努力讓轎車繼續行駛在路麵上。
不過即便如此,過高的車速還是讓轎車的右半邊擦撞在了路邊的行道樹上。在接連撞倒了四棵樹後,最終車子還是歪倒在了路邊的排水溝裏。好在這個溝是旱溝,裏麵並沒有多少水,他們兩人還不至於出生命危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來路上,一條長長的油跡正標明著他們的車子空間遭遇了什麽。
車頭被撞爛了,風檔和右側的玻璃基本上全碎了,右側的車身也都爛了。副駕駛座上的那名看守臉上已經見了血,不知道是被碎玻璃劃傷的,還是被撞進車裏來的樹枝劃傷的。這家夥已經沒了剛才酒桌上的豪氣和膽氣,隻剩下尖著嗓子尖叫了。
“解安全帶,解安全帶,下車!”為首的看守高聲叫著,然後伸手想把自己從安全帶的束縛中給解放出來。可是誰料平時一按就開的安全帶卻突然按不開了,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安全帶的鎖扣就像卡死了似的,就是按不動。
“怎麽回事,解不開?”另外一名看守也醒悟了過來,可他的安全帶鎖扣也是無論如何也按不動,兩個人就那麽斜斜的吊在半空裏,除了手刨腳蹬的掙紮以外,什麽也做不了。
“嘣!”轎車車底突然傳來了一聲不大的悶響聲,接著一團火光“忽”地便從車底竄了出來,很快就包裹住了倒在水溝裏的車子。
“啊!救命啊——”兩名看守都絕望的叫了起來,可在這荒郊野外的,誰能聽到他們的求救聲。
為首的那名看守猛然想起來了,剛才在送他們上車的時候,三老板拍著他的肩膀叮囑道:“係好安全帶,注意安全!”那時三老板正背著光,他隻看到三老板一個陰森的剪影。
明白了,全明白了!怪不得這幾天所長和副所長看他們的時候都是那樣一種無視的感覺,原來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兩個將要麵臨的一切!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一個身影踩著溝裏的淤泥來到轎車的尾部,迅速打開了後備箱的蓋子,然後從裏麵提出了一個金屬旅行箱,接著便返回了公路上。
“老板,做完了,幹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突兀的響起一個聲音,背後便是那輛還在熊熊燃燒的汽車。那裏邊已經沒有活人了,隻有兩具麵目焦黑的僵屍!
雨,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不大,卻挺討人厭煩的。
在種緯的世界裏,原本的晴空、藍天、白雲已經不見蹤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烏雲和細雨。種緯覺得很厭煩,因為這雨絲讓他看不清那道身影了,甚至連雨地裏的黑風都看不清了,這讓他很不開心。
種緯在這個世界裏不知道呆了多久,他沒有一點時間上的概念。他隻知道他在這個世界裏沒有痛苦,沒有失落和傷感,隻有藍天、白雲、草地、駿馬,以及一個看不清麵目的清麗身影徜徉在草地上。他在這裏呆得很舒服,他就那麽一直躺在山坡上,看著眼前的一切,讓時光從身邊流走。
他希望時間能一直這樣過下去,盡管他知道這一切可能不是真實的,但那又有什麽打緊?這個世界上虛偽的東西還少嗎?人們為了那一個個虛幻的夢而追逐,到頭來又追逐到了什麽?既然早晚都是死,大限到來的時候不得不離開,人們追求到的那些東西早晚都要放棄,又何必為了那些東西而執著?
可現在,種緯的世界開始下雨了。種緯很不開心,但卻沒一點辦法。靶山旁邊的溝渠裏已經溢滿了水,水正一點一點的漫上來,順著山坡往上爬。哪怕種緯退到了靶山的高處,那水也漸漸漲到了種緯的腳下,然後溫柔又霸道的順著他的褲腿往上爬著,把種緯的手都浸在了水裏。
藍天白雲沒有了,駿馬和草地也沒有了,連那道婉約的身影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天地間隻剩下一片迷蒙的雨霧,一陣陣帶著暖意的風嗚咽著。
種緯很無奈的站在靶山上,看著越漲越高的水無可奈何。那漲上來的水並不冷,甚至還有些溫熱,這讓種緯並不厭煩。可忽然間,從水中憑空伸出兩條手臂來,一下子挽住了種緯的胳膊,差點把他拉進水中去。
種緯的身體一抖,從夢中醒來了。
這是哪裏?沒有藍天、白雲和草地,更沒有駿馬和那道身影,一切都是以白色調為主。也沒有雨絲,也沒有漲上來的水,倒是有嗚咽的風聲始終圍繞著自己。
慢慢的,種緯終於徹底的醒了過來。他辨別出來那風聲實際上是一個女人的哭聲,而此時那個發出哭聲的女人正抱著自己的左臂低聲的哭泣著。種緯認出來了,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說話辦事一貫霸氣傲慢的淩薇!
而此時,淩薇身上已經沒了以往的頤指氣使,也沒有了那霸道的眼神,隻有不斷灑下的淚水,落在種緯的手上。
“別哭了,再哭你的眼淚就把我衝走了。”淩薇一直在專注的哭泣,始終沒抬頭。種緯在看了一小會兒之後,還是出言開了個並不合時宜的玩笑。
淩薇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來,帶著滿臉上淚水,還有哭花了的妝容,就那麽楞楞的看著種緯,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要麽去洗洗臉,要麽就安慰我幾句,不然我覺得我還是繼續睡過去的好。”不知道怎麽的,一覺醒來的種緯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些改變,有一種他完全想不到的感覺。
“不許睡!你嚇死我了!”淩薇一聽種緯這麽說,立刻開口霸道的命令道。隻不過這話說出口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有些不合時宜了。緊接著淩薇一把把種緯的手拉起來,帶著手銬就那麽貼在了她的臉上,然後又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