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稍縱即逝
“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殺人,我也沒有貪汙,我把那些向我行賄的人送來的東西都登記造了冊,一部分捐了出去,一部分保留沒動,清單都保存在了天海刑警隊申洛和趙文江等人的手裏邊,你們找他們要就可以要到的。這些話我在法庭上說過,可是根本沒人相信我的話。”種緯一邊琢磨著呆會兒越獄的詳細行動計劃,一邊對崔洪生等人道。
聽到種緯的話,崔洪生把頭扭向了兩位同來的法院的工作人員,低聲詢問了那兩人幾句什麽。那兩個人參與過對種緯的庭審工作,對種緯的案子基本上完全知情。那兩個人麵對著崔洪生的詢問,低聲向崔洪生說了幾句什麽,最後還點了點頭。
崔洪生轉過頭來,看了看種緯道:“我現在就打電話向上麵反應情況。不過你還有沒有更重要的消息,比如誰陷害的你,比如有什麽重要的人,重大的案情什麽的,請你也一並說出來,我好往上匯報。”
“你確實會往上匯報?不是走走形式,做做樣子?”種緯看著這名從來沒有在他的案子中出現過的檢察官,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
“匯報死刑犯臨終的申訴是我的職責,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不告訴我案件真相的話,我的匯報也就沒有意義了。這需要你自己考慮,到底要不要配不配合我?”崔洪生的眼睛注意著種緯,眼珠錯也不錯。
這是個做事比較認真的,而且眼光澄澈,應該相信他一下?種緯看著崔洪生的眼睛,心裏有了種希望。能不采用越獄這種極端的方式,就不要采用。畢竟這種方式是有失敗可能的,一但失手就是萬劫不複。更何況還有對方張網以待的可能,如果對方用這最後的機會給自己挖坑的話,自己更會死得不明不白,會坐實一個殺人犯的罪名。
“省XXX領導涉案,省公安廳XXX廳長涉案,X軍後勤部一名中將涉案,他們共同導演了新紅山的案子,曆時長達二十多年。天海目前的市長張子明也涉案,不過他在這裏邊隻是個小角色,根本算不上是核心人物。他們集體向海外盜賣國家礦藏,還控製海關,結黨營私,排除異己,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犯罪集團。這僅僅是我目前查明的一些內容,但我懷疑這些人隻是目前表露出來的一些情況,後麵還有更大的後台和組織。正因為我知道得太多,所以他們想盡辦法要我死!何朝陽、萬明軍、趙宏傑,這些人都有可能讓他們露餡,所以他們才會死得不明不白,現在你知道這些了,你還敢繼續履行你的職責麽?”種緯同樣以灼灼的目光盯著崔洪生,把自己知道的案情揀最緊要的說了出來。
崔洪生臉上不帶表情,但心中卻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了。他為人方正,剛直不阿,對一些腐敗和不正知風深惡痛決。可正是因為他的這性格,所以他在檢察院幹得很不如意。今天聽到了種緯的這番簡述之後,他隻不過稍稍的聯想,就明白種緯所說的內容八成是真的。因為種緯所提到的那些人確實是隱隱的一黨,其中很多人已經配合從政近二十年,他也不止一次聽到過這些人結黨營私的風聲。之前他是沒有證據,隻有模模糊糊的猜測,但種緯現在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崔洪生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立刻就腦補出了一個龐大的官僚犯罪集團的影像。
“你有證據嗎?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你說的這些隻能算是天方夜譚。”崔洪生繼續不錯眼珠的盯著種緯道,他試圖從種緯的神情中找到一絲一毫的動搖。因為如果種緯說的是真的,他也是被人陷害的話,種緯就是徹徹底底的英雄。反之,種緯隻不過是個四處攀扯,想苟活一時的凶徒而已。不過他失望了,種緯的眼神比他更堅定,眸子被後更是幾乎閃爍著不滅的火苗一般。
“當然有!我手裏掌握的證據交給過我當警察時的師傅於世林,後來交給了趙宏傑,不過最後隨著趙宏傑遇害,那份資料也遺失了。但除了遺失的那一份之外,我還寄出了六份舉報材料,分別給咱們省公安廳的許副廳長,省組織部的李部長,中原省公安廳,我過去特警團的領導和戰友。這些材料應該在兩年前就已經遞了上去,隻是我不知道這些材料為什麽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但我敢肯定,這些材料肯定都已經被相關人和單位收到了,因為此前有些單位來看守所向我詢問過情況,隻是後來這些單位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全無回音了。所以我隻能理解為他們官官相護,沆瀣一氣了。”種緯一口氣把自己所布置的後招全講了出來,這是他最後的努力了。如果再沒有效果的話,他隻能采用最後那最危險的越獄計劃了。
崔洪生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種緯,呼吸卻漸漸的有些沉重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兩年前省裏邊確實發生過一個階段的混亂。那個時候上層人事變動頻頻,一些單位人心慌慌,按種緯所說那正是他的那些材料發揮作用的時候。隻是後來那股風莫名其妙的就過去了,他和那些人沒什麽瓜葛,所以得到的消息也就不那麽係統,從此也就沒太注意這件事。假如種緯說的是真的話,那這可真是一起驚天大案,種緯這樁案子真的可能是有隱情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這個監刑的人就該發揮他的作用,及時中止行刑,然後向上級匯報深挖案情。隻是,這麽大的案子,還挖得下去嗎?算了,不管了,先向上匯報了再說。
崔洪生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打定了主意,他看了看屋裏呆若木雞的眾人道:“你們繼續你們的事情,我去給上級打電話匯報這件事。說著話,崔洪生擠出了值班室,去給他的上級打電話去了。”
可接下來的環節是什麽?驗明正身後就該砸掉鐐銬換法繩了!而這個環節正是種緯決定實施越獄的時間點。現在崔洪生去打電話請示去了,種緯這邊就有些尷尬了,該怎麽辦?是等崔洪生回複的消息?還是展開自己的越獄計劃?
種緯的大腦激烈的運轉著,迅速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的選擇。不行了,時間不等人,等腳鐐砸開,他就得行動了。再等檢察官回來,極有可能帶回來的還是個壞消息。做出了這個決定後,種緯加深了自己的呼吸,暗暗調整身體的全部力量儲備,準備竭力一擊。
種緯坐在地上,兩名看守分別用鏨子和錘子砸著種緯腳鐐上的銷子。隻要將銷子打下來,種緯的雙腳就可以解放出來,那個時候也就是種緯開始越獄潛逃的時候了。此時他的雙臂還被反銬在身後,有兩名武警按著他的肩膀,卻沒有控製著他的手臂。
這樣的話,等會兒腳鐐一卸下來,種緯就地一個後滾翻就可以把背銬轉到前邊來,然後就是對身邊眾人的凶猛襲擊了。再然後帶著銬子衝到門口,再衝出看守所的大門,種緯的越獄計劃就算成功一半兒了。
“哐哐哐”的聲音響個不停,種緯死死的盯著看守的舉動。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抓緊腳鐐被解脫的瞬間開始反抗,機會稍縱即逝,由不得他半點的馬虎。
“哐,嘩啦”一聲,一隻腳的鐐銬被拆了下來,種緯開始準備行動了。
眼看著另一隻腳上鐐銬的銷子已經磺下了大半兒,馬上也要拆下來了,現在距離種緯實施越獄也就差那麽兩三秒了!種緯屏住了呼吸,準備進行瘋狂一擊了!
“老班長,您把腿往這邊轉一下,不然會傷著你的腳的。”正在這個時候,種緯左邊的一個武警戰士忽然蹲了下來,一邊對著種緯說著話,一邊幫著把帶著鐐銬的左腳往裏轉了轉,這樣不會讓腳鐐的受力點卡在種緯的腳踝上,給他造成痛苦。可誰知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舉動,卻一下子打亂了種緯準備越獄的行動節奏。
“你叫我什麽?叫我老班長?”種緯被這名武警小戰士的稱呼弄得心中一暖,稍稍分了些神。
“是啊!您是特警團的前輩。聽您剛才的話,我覺得你好像是被冤枉的……”這名小戰士看起來很單純,對種緯這個死刑犯答道。
“小薛,不許和人犯講話!”在種緯的背後,傳來一聲嚴厲的嗬斥聲。
那名小戰士聞聲,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趕緊應了一聲道:“是!”
聽到背後的嗬斥聲,種緯很自然的往後回了下頭。也就在這個當口,“哐,嘩啦”一聲,左腳的腳鐐也卸了下來。而與此同時,一雙大手也從後邊抓住了種緯的手臂,控製住了種緯的身體。
完了!越獄的機會沒了!就是稍稍分神的機會,種緯沒來得及做出翻身和解脫的動作。動作做不出來,也就沒了攻擊性和突然性,種緯這個時候再想有所舉動,幾名武警迅速就可以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