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責問
而達克列卻一直處在那人帶給他的消息的震驚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和眼神,“什麽?”
達克列一聲低喝,七公主忍不住好奇的扭過頭來,正與那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那人非旦沒有立刻回避調開目光,反而微眯著眼睛更有興趣的多看了幾眼。
公主頓時心中火起,繼而轉頭去看達克列,可此時的達克列卻根本無暇顧忌這些,他的目光如火如電,狠狠的把最後一個扣子揪了下來,“此事當真?”
“半點不假,”那人垂下頭說道:“世子,您還要盡早拿個主意才好,否則……遲則生變啊。”
“這個該死的齊王!”達克列狠狠的咬了咬牙,“他當本世子是傻子嗎?一邊和本世子談得合作,一邊卻又背著本世子幹出此種勾當來!”
“出了何事?”七公主一聽到事關冷亦維,不禁眉頭一跳,忍不住出聲問道。
“與你何幹?”達克列的怒火一下子噴到了她的身上,“本世子的事情你少打聽!”
“你……”七公主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來,這個達克列越來越過分了,之前是當著自己的宮人也罷了,現在當著外人居然還敢這樣和自己說話!
達克列卻不再理會她,急急的向著外麵走去,“本世子要去找齊王問個明白!”
“世子,此時……恐怕回來的時候宮門……”那人低聲提醒道。
“無妨!”達克列走到梳妝台前,從那裏拿了一塊令牌,在手中掂了掂說道:“有這位最受寵愛公主的令牌,還怕叫不開宮門嗎?”
宮門準時下鑰,沒有領牌不得出入,而這令牌除了皇帝有之外,連皇子都不是每個人都有,而七公主卻有一塊,這還是她求了好幾次皇帝才給的。
此行她聽著達克列輕易的拿走了自己的令牌,言語又那般輕佻,直氣得頭眼發花,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達克列已經大步離去了。
她怔怔的望著床頂,目光如火恨不能把那裏燒出一個洞來,手指用力的抓著錦被,“哧”一聲輕響,終於被她尖銳的指甲扯破了一個洞,那刺耳的聲音刺激著她的腦仁,一抽一抽的痛,那口子仿佛劃在她的心上,沁出溫熱腥氣的血來。
冷亦維正在書房裏,手支著額頭,他思索著那個叫寧希的年輕人在殿上所說的話,還有他那意味深長的笑意,事後想來總覺得別有深意,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窗外的空中一聲輕微的“咕咕”聲,冷亦維瞬間抬起頭來,目光轉向了窗外,隨即站起身來,快步到達窗邊,推開窗子,一隻白鴿站在廊下的樹枝上,咕咕的叫著,眼睛正滴溜溜的看著他。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鴿子上腿上的小小信筒,急忙走過去抓在手裏,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隻聽院子中的腳步聲響起,亂而雜,還夾著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您……您等等,容小的去通報一聲!”
“等什麽等?報什麽報?本世子想見見他,比見皇帝還難嗎?”
冷亦維微微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的光,隨即把信筒放在了袖中,在廊下問道:“是什麽人?”
家人立刻回道:“回王爺,是世子爺來了。”
“請時來吧。”冷亦維淡淡的說道。
“滾!”達克列一揮袖子,把家人推了出去,大步向著書房走來,看到冷亦維也不行禮,推開書房的門便走了進去,徑直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冷亦維心頭火起,臉上卻平靜無波,隻是輕輕的捏了捏袖子裏的手指,慢慢走到書桌後麵道:“來人,給王爺上茶。”
門口有人應了,不一會兒的功夫上來一杯茶,達克列也不客氣,端起來聞了聞,抿了一口,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茶蓋跳了跳,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王,你到底是何意?”他的目光灼熱如火,緊緊的盯著冷亦維的臉。
冷亦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一時間有些怔住,“世子此問是何意?本王不明白。”
“不明白?”達克列冷笑了一聲,“王爺此作為,本世子更是不明白了。”
冷亦維見他這樣陰陽怪氣,不停的打啞謎著實有些心煩,擺了擺手說道:“世子有事不妨直說。”
“本世子問你,”達克列眼中的戾氣頓生,“你和烏克青在東疆的合作是怎麽一回事?”
冷亦維的身子一震,眼睛瞬間睜了睜,他下意識的捏了捏袖中的那個小小的信筒,直覺告訴他,那個信筒所說的一定是東疆的事,而且是大事。
可是……達克列是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情做得極其隱密,這幾年來從未出過什麽岔子,可眼下,他忽然覺得,有一個自己無法控製的損失在悄然的向他靠近。
“本王不明白世子所說。”冷亦維心中狂跳,臉上卻極力保持著平靜,他不知道達克列究竟知道多少,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承認是他唯一能夠做出的反應。
“不明白?”達克列一個譏誚的笑意蕩了開來,“齊王不明白最好不過,本世子已經派人去了東疆,烏克青不在東疆便罷,如果在……”
他陰冷的笑了起來,後麵的話沒有再往下說,書房內的燭火突然跳了跳,他的笑容忽明忽暗,顯得有些詭異。
冷亦維的心頭也跟著一跳,他明白達克列所說的是什麽意思,心中焦急卻又奈何不得,嚴格的說起來,這是人家苗疆內部的事情,兄弟相鬥,骨肉相殘和他一個齊王也沒有半點關係,可是,如果他開口阻止就一定是不合適的,可如果不加在阻攔,那東疆……
他心裏壓抑不住的恨意和怒火交織,想著達克列剛到京城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苗疆世子,外部蕃王世子不奉詔不得入京,他還像隻老鼠似的藏著,如果不是自己覺得奇貨可居,恐怕他現在還要四處躲藏著尋找出頭的機會呢。
如果……不是自己讓他“無意”中與大皇子“巧遇”,又旁敲側擊的說了一些苗疆奇特的蠱之類的東西引起大皇子的興趣,想必最後他也不會讓達克列去給七公主看中的那個人下蠱,更不會陰差陽錯的成為駙馬!
現在,他也不可能坐在這裏趾高氣揚的跟自己說話!
冷亦維微微斂了眸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是世子和苗疆的事,恕本王無法多言,隻是請世子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多顧忌一下結果。”
“哼!”達克列並不領情,冷冷的一聲哼,甩手站起來說道:“本世子當初就是太顧忌後果!否則的話,烏克青早已經不再人世了!”
他說罷,也不再理會冷亦維,大步而去。
冷亦維坐在那裏,臉色陰冷,他閉著眼睛長長的出了幾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這才從袖中拿出那個小小的信筒,就著燈光看了起來。
那上麵隻有幾行小小的字,言簡意賅,卻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冷亦維的眼睛,讓他的太陽穴都跟著一陣劇烈的跳動。
上麵是習軍師的字體:“燕頭領已經叛變,在返京途中與容家人見麵,繼而失去了蹤跡,新頭領正全力追查,特告知王爺。”
冷亦維就著燭火看了良久,仿佛不相信那信上所說,他突然間明白,達克列是怎麽知道的,難道說是燕頭領那裏走漏的消息?
他突然又想起那個叫寧希的人說過的話,他說“如果王爺不及時醫治,恐怕要病上一陣子了”,這句話和這件事情之間有無什麽關聯?
冷亦維越發的不安起來,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可偏偏又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他思考著,到底要不要派人再去東疆去一趟?亦或者……自己親自去?
冷亦維這裏焦頭爛額,冷亦修和容溪卻悠哉悠哉的逛到了四皇子的府門前,門前已經挑起了燈籠,黃色的燭光暈染著台階上的那一方青石地麵,看上去有了幾分暖意,微風輕輕吹來,燈籠蕩來蕩去,下麵的光影也隨之擺動。
門前有兩個家人站定,看到有人過來,定睛一看,急忙下了台階來道:“原來是寧王殿下,您請下馬稍候,小的立刻去回稟我們爺。”
冷亦修點了點頭,“好。”
容溪看著那家丁飛奔而去,不由得說道:“這四皇妃治家也不錯,家人沒有半分驕躁之氣,亦或是看到這位寧王才如此有禮?”
冷亦修一笑道:“並不隻是因為我是寧王,而是你前麵說得不錯,四皇妃治家有方,家中家丁出門辦事或者采買都力求公平,完全沒有仗勢欺人之事發生。”
“噢?”容溪微微一詫,對這位四皇妃更有了幾分興趣。
兩個人正在閑聊著,那家丁又快步跑了出來,招呼著兩個人又挑了幾盞燈籠,腳步聲也隨後響起,一人從裏麵閃了出來。
容溪微微側首,看了看身後的馬車,接著又調過頭去看著走出來的四皇子,嘴邊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