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提親
冷亦修與英王立刻聽出了郝連紫澤這話外之聲,他是早已經看出了這山莊有的不僅僅是優美的風景,還有讓人覺得甚為精妙的機關埋伏,所以,才不讓郝連蓓兒四處亂走,以免觸到了什麽,給冷亦修等人來帶不必要的麻煩。
冷亦修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回了禮道:“安王殿下說得是,是本王考慮不周,應該派兩個手下,好好帶著王爺與公主四處逛逛的。”
郝連紫澤淡然一笑,不再多說,話已經點明,大家都心中有數,不必再浪費唇舌。
容溪聽到郝連紫澤的話,心中隱約覺得,他一定是剛才在七公主的院子中察覺到了自己,於是,對郝連蓓兒說道:“蓓兒,你剛才可是去過了七公主的院中?”
“咦?”郝連蓓兒瞪大了眼睛,“容姐姐,你怎麽知道?這麽說來……你已經知道那件事情了?”
容溪注意著郝連紫澤的神情,他的笑容依舊,沒有絲毫的詫異,越是這樣,越是代表自己的判斷無錯,既然如此,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不錯,我就在不遠處,暗中觀察呢。”
“啊……”郝連蓓兒恍然大悟,“容姐姐,你看到了那個陳老頭沒有?臉都被氣得青了,他呀,估計這個時候更愁著如何去跟皇帝說呢。”
在場的人除了英王,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唯有他一頭霧水,他忍不住拉過英王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怎麽會來這裏的,不是說這次的人員中沒有她嗎?”
英王妃低聲把剛才在七公主院中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英王的眼睛越睜越大,“陳漢平……這……”
“估計他們陳家是再也太平不了了。”容溪輕聲一笑說道。
“容姐姐,那老頭肯定氣死了,他自己的兒子他都帶不走,”郝連蓓兒想著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的笑,“我當初在大比賽場上看到他那兒子的時候就覺得他很討厭,這下好啦,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們盡情的打去吧。”
“你說得對,”容溪看著她的笑心情自然也不錯,“不過,這件事情的最終結局會如何,我們還要拭目以待啊。”
“還會有為數嗎?”郝連蓓兒忽閃著眼睛問道。
“凡事都會有變數。”容溪說完,目光無意中一轉,正與郝連紫澤的對上,他的眼底似乎有什麽一閃,那雙眸子極黑,像是有一根極細極韌的絲,細細密密的纏過來,讓人心頭一緊並一痛。
郝邊紫澤已經飛快的轉過頭去,目光望向天空飄蕩的雲,風輕輕吹動,雲隨著風兒在天空中飄向別處,形狀也跟著變化不停,他的心卻比雲沉重千萬倍,凡事都會有變數……容溪,你的心,還會有為數嗎?會……飄向我這一邊來嗎?會……讓我留在你的心中,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嗎?
他昂著頭,嘴角的笑紋裏填了一點淡淡的苦意。
冷亦修的心底也隨著容溪的那句話一跳,無法言說的壓抑感,毫無征兆的在心底泛了開來,讓他感覺呼吸都有些悶。
他輕輕晃了晃頭,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間這是怎麽了,仿佛又有了那種……容溪離開他那段時間的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
容溪此時已經岔開了話題,三個女人一邊聊著,一邊走了進了房間,容溪吩咐孝兒擺了點心瓜果,她看了看時辰,心裏微微吐了一口氣。
陳漢平卻是提著一口氣,不,應該說,他從七公主的院子中出來,便是一肚子氣,走路都有些微微的打晃。
他站在路口的樹下,身子側靠著樹,微閉著眼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狠狠的抓著自己身上的錦袍。
風輕輕吹來,卻無法吹去他心中的怒火,躁動、憤怒像一條怒龍,在他的胸膛中翻湧,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
他睜開眼,向著七公主院子的方向望了一眼,眼底赤紅,盡是點燃的怒火,他的小腿都在忍不住的顫抖,突突的讓他幾乎要站不住,風吹在他的臉上,他的臉滾燙,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想起七公主剛才的話,手扶著樹,身子慢慢離開,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向著前麵走去。
這條路似乎很長,很遠,每一步對他來說都像是煎熬,如同踩在燒紅的火炭上,他要去的,便是皇帝所在的中庭大院。
皇帝坐在書桌案前,正在翻看著秋士居遞上來的行程安排,心中卻有淡淡的煩躁,時不時的放下,端起桌子上的茶,飲了一口皺眉道:“茶太冷了。”
“是,”蘇公公立即上前,雙手端起杯子,“奴才這就去給皇上換一杯。”他的手指托著杯子,裏麵茶水的熱度透過杯壁,傳到指尖來。
蘇公公麵無表情的端著茶杯退了出去,他站在廊下,慢慢直起腰來,目光落在遠處的蒼鬆樹海上,微風拂動,那些樹在遠處如揚起的綠色波浪,起起伏伏,似他此刻的心情。
他揚著臉,眼睛微眯,瞄著不遠處走過來的人。
陳漢平腳步有些微微踉蹌,眼睛空洞無神,眼底赤紅,似乎怒火燒盡之後餘下的灰燼,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緊抿,一步一步走來。
蘇公公心中微微一詫異,他在皇帝身邊多年,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本領,直覺告訴他,陳漢平遇到了麻煩,而且是不小的麻煩。
陳漢平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身子微晃著走上了台階,直奔房門而去。
蘇公公急忙一揮手中的拂塵,低聲道:“陳大人。”
陳漢平這才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他,目光如一潭死水,“噢……是蘇公公,”他似剛剛看到蘇公公,“有什麽事嗎?”
蘇公公微怔,苦笑了一下說道:“陳大人,此話應該由咱家來問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陳漢平沉默了一下,才像是回過了神,“還請蘇公公讓皇上回稟一聲,陳漢平求見。”
“好,請陳大人稍等。”蘇公公不敢怠慢,看陳漢平這模樣,的確是不太尋常,他轉身進了房間。
皇帝還在書桌後麵看著什麽,隻是眉頭微皺,眼神依舊有些微微煩躁,蘇公公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在心中暗暗為陳漢平捏了一把汗,他挑了這麽一個時候……
“皇上,陳漢平大人求見。”蘇公公低聲說道。
“噢?”皇帝放下手中的東西,“讓他進來吧。”
“是。”蘇公公轉身到了門口,又命小太監重新端了一杯茶,與陳漢平一同進了房間。
“陳卿,這個時候來見朕,有何事啊?”皇帝看著麵前的陳漢平,看著他那蒼白的臉,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蘇公公不動聲色的把茶杯放在他的麵前,隨即向後退了兩步,站在一旁,微垂下了頭。
“皇上!”陳漢平一掀袍子跪了下去,額頭抵著地,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愴。
“發生了何事?”皇帝的手指按住茶杯蓋子,目光盯在陳漢平微微顫抖的雙肩上。
“皇上,”陳漢平依舊沒有抬頭,頭抵著地說道:“皇上……請恕臣的死罪!”
“你且說來,究竟發生了何事?”皇帝聽著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實在疑惑。
“臣的犬子……”陳漢平猶豫了一下,他不敢說什麽染指了七公主一類,如果這麽一說,豈不會是讓皇帝誤會,是自己的兒子招惹了七公主,雖然這個過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也不清楚,但是從兒子的那種表情和神態上來看,一定不是這麽一回事,何況……兒子並不傻,豈會不知道招惹工作會是什麽後果?
“承蒙七公主看重,”陳漢平咬了咬牙,“臣……也感覺到萬分榮幸,能夠得公主青眼,命臣來向皇上提親,還望……皇上恕臣的逾越之罪!”
陳漢平知道自己這麽一說,皇帝肯定能夠明白是什麽意思,總不能把這一切都怪罪到自己和兒子的身上。
皇帝的確是聽懂了,他的臉色沉冷如鐵,手指緊緊的捏住茶杯,指甲都微微泛起了青白之色,半晌,他怒眉一挑,抬後“啪”的一聲響,把茶杯整個拋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茶杯被摔得粉碎,那些白瓷碎片泛著幽冷的光,裏麵的茶水四濺,在青石磚麵暈開水漬,那些嫩嫩的茶葉芽尖,沾在青石磚麵上,軟趴趴的沒有了生氣。
房間裏很靜,陳漢平的身子伏得更低,他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感覺冷汗刹那滲了出來。
蘇公公急忙上前低聲勸道:“皇上,您小心傷著自個兒,不要氣壞了身子。”
“純粹是胡說八道!”皇帝冷聲喝道,他自然聽懂了陳漢平所說的話,正因為如此,才感覺自己的麵子是被那結話狠狠的撕了下來,沒有一絲餘地,這讓他本來就煩躁不安的心,瞬間燃起了熊熊怒火。
“臣……臣……斷不敢胡言亂語,”陳漢平悶悶的聲音從下麵傳來,他額角的冷汗慢慢滴落,滲入青石磚地麵,冰冰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