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次拜訪
他該怎麽形容這一刻？
——找尋了那麽久的人，毫無征兆地——這麽輕易地出現了。尤其是，在他萬萬意想不到的時刻。
“喏，褚天易，我家裏有客人，你也看到了，”喬藌藌根本沒有注意到褚天易掩飾著的思緒，怕毫不知情的姐姐驚訝，她刻意綻放出絢爛的笑容，用力地使著眼色，“有什麽事找我的話，現在出去談？”
反正他的出現足以讓身後的勢利眼們咋舌了，她喬藌藌也算是一鳴驚人了，到此為止也就夠了。
“褚……軒赫，那是褚天易嗎？”身後已經響起了那位姑姑不可置信的感慨問題。
如此的場景，她也實在不是刻意想讓姐姐為難，可眼下，沒有比褚天易的出現更讓那位姑姑尷尬的利器了。
怎麽樣，任憑誰的家大業大，在褚氏這個天下聞名的財團之下，也絕對是相形見絀！
褚天易的臉上卻掠過一絲陰霾，隱隱約約地閃過一縷令人驚懼的神情，轉而，他卻紳士般地淺笑著邁步進門，“既然我來了，不妨轉一轉。喬藌藌，你的房間是哪一間？”
一個問題，喬藌藌窘在了原地。
料想不到這樣的“炸彈”，她忙不迭訕笑，“你——”他這是故意的吧，趁著人這麽多，還要給她出醜？
“她……和我住一個房間。”姐姐卻皺著眉頭，低下眼眸接過話，淡淡地說。
“是這樣麽？——這樣還真是有點兒擁擠，”褚天易揚了揚眉，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她的回答，而是將目光落在喬藌藌臉上，語氣頗為悠然地娓娓道來，“喬藌藌，以後你不用住在這裏了。”
“為什麽？”喬藌藌全然不解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因為我怕委屈了你。”褚天易的臉頰扯出一抹不帶溫度的笑，餘光掃視著她，“對了，你還沒有介紹我，你家姐貴姓？”
“我姐姐，她姓冉，冉清芷。”喬藌藌勉強敷衍著，看向姐姐，卻意外地發現她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蒼白，甚至，唇都有些微微的抖。
不祥的預感，慢慢地從心底升騰起來……難不成，是褚天易這樣的人物出現，她太過驚詫了？
溫軒赫忽然開了口，“清芷，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好，軒赫。”冉清芷身體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扶住了溫軒赫，沒再說話，轉身往裏屋走去。
一時間，喬藌藌啞口無聲。
空留她和褚天易兩個人在玄關——這麽多年來，姐姐還是第一次這樣失禮。想到此，她脫口而出，“褚天易，你什麽時候走？”
“走？”褚天易淡笑，“喬藌藌，你們姐妹兩個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聽得出語氣裏濃濃的硝煙味，姑且不論他是怎麽一種莫名其妙的心理狀態，喬藌藌一想到姐姐的狀態，心就亂如麻，更沒有耐性地脫口而出，“我們兩個就是這樣的，怎麽了？別以為你對我們很了解……”
話說到最後，“解”字已經弱了下去。
喬藌藌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褚天易那張精致卻陰沉的臉龐。
她是想太多了麽，姐姐剛才的反常，和他的出現，是有著什麽隱情的嗎？該不會是……怎麽可能……
“至少，我很了解你，”褚天易卻忽然不生氣了，重重的話語落在了“你”上，全然暗示著那幾個夜晚。
故意輕佻地用眼神打量著她渾身上下，忽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作勢要往房間裏走，“是不是要讓我在眾人麵前，好好地描述一下，我究竟了解你哪？”
鷹鷙一般的眼眸，帶著犀利的目光，似劍一般。
“你放手！”喬藌藌被高高拽起來的左手腕帶著手臂，接連扯到了後背的傷口。明明愈合了的傷口，此刻有種溫熱的感覺。
褚天易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微微牽扯了一下嘴角，輕蔑的意味很濃厚，眼神裏的森銳讓喬藌藌感覺陌生得像是另外一個人。
“疼……我的傷口疼！”終於忍不住，喬藌藌條件反射地求饒一般。
恍然之間，手腕的疼痛感被灼熱感替代，身體也隨之舒服了一些。
褚天易的眉頭擰了擰，終究還是繼續往房內衝去，而是轉身走向玄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喬藌藌有些失神。
剛才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一樣，他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
可是，不可能有這麽真實的幻覺的……
一下午，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著溫軒赫一直握著冉清芷的手，其他人都識眼力地走了，隻有三個人的房間有些擁擠，但卻沉默。
似乎終於確認姐姐沉睡過去，溫軒赫才鬆開了她的手，壓低嗓音，“藌藌，我們能單獨談談麽？”
“你們要談什麽？”姐姐的眼睛卻忽然睜開，將剛剛要起身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尤其是溫軒赫，臉色更是煞白，忙不迭陪笑，“沒有，我隻是想說讓藌藌好好照顧你.……”
“溫軒赫，你讓我和藌藌單獨待會兒，請你回家，好嗎？”冉清芷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仍然疲倦的臉色，讓人不敢拒絕。
終於，剩下兩個人的臥室，第一次令人覺得窒息。
半晌，喬藌藌終於打破了沉寂，她抿了抿唇，輕聲道，“姐姐，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冉清芷回答的很快。
一個反問，一個迅速的反問，立即讓喬藌藌沒了回答。
是啊，自己到底對不起什麽？是對不起姐姐的病嗎？可是，自己帶朋友來時，從來沒見過她受過如此大的刺激。還是其他的什麽？
可莫名其妙的，就是覺得有種自然而然的歉疚感。
冉清芷卻有些失神地笑了，“報應，確實是報應。隻是，想不到這個報應是你給我的……”如若自言自語，又似乎對喬藌藌說著，這種奇怪的對話，更有些詭異。
“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喬藌藌疑惑地看著比起褚天易，更像一個陌生人的冉清芷。
“嗬嗬，你真的不明白？”冉清芷露出一種不屑的笑容，十幾年來，她向來嬌柔羸弱，從來沒有過如此的表情。這樣的笑，猶如一把利刃插入喬藌藌的胸口。
她沉默著，不知該說點什麽，自從褚天易出現那麽幾分鍾之後，仿佛自己的世界轟然變化得截然不同.……
“姐姐你……”
“我下個月手術，軒赫會陪我，不用勞煩你了。”冉清芷冰冷地吐出一句話，眼睛看也不看喬藌藌一眼，“你去忙工作，謝謝你的錢，等我痊愈之後，會加倍還給你！”
“不，不用了，這個是我——”喬藌藌趕忙解釋。
可其餘的話被生生地噎了回來，冉清芷忽然轉頭，似乎是帶著恨意一般看向她，“怎麽，傍上了褚天易，這麽快就看不上這點兒小錢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姐姐，我隻是想說……”喬藌藌看著冉清芷的臉，想不到她會忽然帶上了冷嘲熱諷，前所未有的可怕。原本想說的話，她不由地咽了下去。
“今天聽他的意思說，已經把你安頓好了，”冉清芷想著好一陣子喬藌藌都沒有回來過，冷笑著，“既然如此，我自己一個人占著這個蝸居作為棲息之地，你同意麽？”